回来后,关山越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江雪眼睁睁看着他把筷子往姜衡碗里伸了好几次。
姜衡的碗只有巴掌那么大,他想不通为什么舅舅的碗比他的大那——么多,还要吃他碗里的东西。
是舅舅觉得他碗里的比较好吃吗?
姜衡思考了一会儿,慢慢把自己的碗朝关山越的方向推。
关山越:“?”
他抬头看向姜衡,姜衡还是不说话,只是把碗又往他面前挪了挪。
他年纪小,个子矮,胳膊伸到最长也只能到桌子中间。
关山越盯着碗里被他吃了一半的牛肉面,皱起眉问:“不吃了?”
这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胃口跟小猫似的,以后怎么长个子。
要吃的。
姜衡瞪大双眼,紧张的摇了摇头,看关山越没有要吃自己饭的意思,赶紧把碗拉回来,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江雪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强忍着笑意,“别着急,慢慢吃,你舅舅不是要抢你的饭吃。”
让他笑她喝汽水,这不就叫她找到机会扳回一城。
关山越被这句话呛住,他刚刚确实走了神,要不是江雪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两脚,他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把筷子伸到了姜衡碗里。
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外甥误会了。
触及江雪略带调侃的目光,关山越把自己碗里仅有的两片牛肉夹出来放到姜衡碗里,明明是做好事,却还是板着脸,“多吃肉。”
这家店的牛肉面味道不错,江雪却有点儿食不知味。
现在的火车票都不是实名制的,安检肯定也不像后来那么严格。姜衡在采访里说的是见义勇为,难道是有劫匪上了火车?还是什么杀人狂魔?通缉犯?
关山越一个人尚且自顾不暇,再加上只有五岁的姜衡,万一遇上对方要挟持人质什么的,该不会她惹出来的蝴蝶效应扇到这里了吧?
江雪越想越吓唬自己,到底没忍住开了口,“是出什么事了吗?”
按理来说,吃饭的时候不好聊事情。但时间不等人,吃过饭她就要去候车厅等车,再等下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看你打完电话回来脸色不太对。”江雪笑了笑,试探着问了句,“和姜衡有关?”
本来是随口一问,结果就看到关山越挑了下眉,是个很轻的动作,意思也很明显,是“你怎么知道”。
江雪放下筷子,“小衡,你还喝不喝汽水?”
汽水?
姜衡双眼一亮,江雪笑着朝靠里面放汽水的柜子指了指,“你自己去拿一瓶,记得让店主伯伯给你打开,要慢慢喝,好吗?”
姜衡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能抵抗汽水的诱惑,点点头,扶着桌子,慢慢的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姜衡迈着小短腿走了,江雪这才转过身,端正神色,声音不急不缓,“把姜衡从新阳带回来,怎么说我也出了一半的力。和他有关的事,我问一问应该不过分。”
事实上,江雪也知道自己算强词夺理。关山越是姜衡亲舅舅,她顶多算是个热心群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转念一想,姜大强在关山越面前怂成那样,肯定不敢作妖,那么能让关山越觉得为难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江雪语气笃定,“是户口的事?”
关山越松展眉宇,“是。”
关山越把事情简单一说,江雪就明白了,并立刻抓住了重点,“你要找人结婚?”
关山越摇头,结婚又不是买菜,哪能说结就结,“我再想想办法。”
江雪灵机一动,“这好办,我跟你结婚。”
不能关山越拒绝,江雪抬手,掌心向外一推,“你先等我说完,我不是完全为了你,为了姜衡,我也有私心。”
“昨天你也看到了,那几个人,说是我的骨肉至亲,实际上是最恨我的人。我去南方,就是为了躲开他们,免得他们为了钱把我嫁出去。”
“但我能躲一时,没办法躲一辈子。我一天不结婚,他们就会一直惦记着,迟早有一天还会找上来,我不能回回都拿刀和他们拼命。”
别说是现在,就是在二三十年后,也有那种把子女逼出家门,又死皮赖脸的腆着脸贴上来,用道德和亲情绑架子女,逼迫子女服软的人。
“和你结婚,总好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卖了。”
被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注视着,关山越莫名说不出拒绝的话。缓了缓,他开口道:“结婚不是小事。”
“可以只领结婚证。”江雪笑了,“日子很长,我们先当朋友相处。”
她朝对方伸出手,“合作愉快,关山越同志。”
修长有力的手握上来,“合作愉快,江雪同志。”
*
既然决定要和关山越结婚,江雪去售票窗口退了去海市的车票。
三个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姜衡吃了香香的牛肉面,喝了两瓶汽水,回去的路上牵着江雪的手撑得直打嗝。而关山越背着江雪的行李跟在后面,对自己外甥更亲江雪而不是自己这件事毫无异议。
回到家,关山越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出门,去村委会找人开介绍信。
江雪还是头回听说结婚还要介绍信,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时候结婚不仅需要户口本和身份证,还得有工作单位,或者是户籍所在地开具的介绍信。
三者缺一不可。
江雪不由得在心底感叹昔非今比,要是在上辈子,带上身份证就能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要是遇到某些特殊节日,比如情人节,七夕节日,甚至521、520这样的日子,还能在街上随机刷新出民政局流动摊位。
法定结婚年龄倒是没有变化,还是女性二十岁,男性二十二岁。江雪把户口本和身份证先收了起来,打算等生日当天就去村里开介绍信。
*
另一边的江家。
眼睁睁看着村委会的人搬走了收音机、自鸣钟、电风扇,连他们心心念念的缝纫机都搬去了村委会,房门一锁,把他们的心思也断了大半。
村长找了各家各户的代表开会,义正言辞的告诉所有人,房子和东西都是江雪捐给村子,也就是说捐给集体,不是个人的!
村长表情严肃,“东西就暂时放在村委会,想用的可以来用,不能拿到自己家里。房子要上报镇里,等上级通知。谁要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而是侵吞群众财产!是犯罪!”
这下子,江家那点儿溜门撬锁的心思也没了。
侵吞群众财产!
乖乖,这是多大的罪名。放到十来年前,他们全家都要被拉出去接受教育!再也抬不起头!
一家人霜打茄子似的回到家,李大妞唉声叹气的躺到了床上,江带财抽着旱烟,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大和老大媳妇回了自己家,三婶眼珠子一转,“要我说啊,这事就怪大哥大嫂。”
见其他人朝自己看过来,三婶清了清嗓子,说:“再怎么说江雪也是咱们家的文化人,大哥大嫂说的好听,找的那是什么人,兄弟俩!”她夸张的伸出两根手指,“江雪可不得跑吗?说不定换个人,她就听话嫁了。”
李大妞一骨碌从床上起来,认同道:“可不就是,我说要再寻摸寻摸,你非说人家吃喝不愁,那丫头过去就享福。”
后半句话是对江带财说的,李大妞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完全忘了自己一听给八百块钱,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正说着,老大和老大媳妇又来了。
江大一进门就冲着几人喊,“就该告他个流氓罪!叫他去吃牢饭!”
江带财抬头,被皱纹挤在一起的眼睛迸发出算计,“流氓罪?”
“爸,全村人可都看见了,江雪跟那个男的。”江大想了一路才想出来这么个法子,眼看就要到手的钱和房子都没了,叫他哪能咽的下去这口气。
“江雪可还没结婚呢,就跟着个不认识的男的跑了,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什么捐房子给村里做贡献,我看她就是想堵别人的嘴!”
李大妞掀开门帘子出来,“那不就是要把江雪送到公安局去?”
大伯娘赶紧上去搀住她的胳膊,“妈,都是一家人,找公安不就生分了吗?再说了,我们也是为了江雪好,她年轻,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哪能跟她计较,我们就是想给她把把关。”
大伯紧跟着压低了声音道:“爸妈,昨儿下午,那人可是骑着摩托车来的,我找人问了,那辆摩托车,就算买二手的也得大几千呢!”
李大妞面上一喜,拉着大伯娘的手道:“还是你有主意!对了,你们知道那个男的叫啥名?是哪儿的人吗?”
“我光听见个关什么的。”
“会不会就是她舅给她介绍那个?”
三婶嘴快的接了句,“叫关山越,我听的真真的。”
老三赶紧在后面拽了她一把,叫她别插嘴。他算是看明白了,江雪那丫头不一般,跟她处对象那个男人也是个硬茬子。这事他们不掺和最好,要是掺和了,那丫头再发起疯来,谁拦得住。
“爸妈,就这么说定了。”江大站起身,“我现在就找人去打听,”
第七章到第十一章在昨天晚上进行了全文更换,需要看过的宝宝再看一遍[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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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