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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断了线的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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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断了线的纸鸢
        
    女子的衣衫上还遗留血的痕迹,杨廉抻默默看在心里。马车继续往府邸方向而去,十载心中不是滋味,她撩开车帘好让自己喘口气。
夜风呼呼卷入车厢,杨廉抻道:“怎么不收下?”
“十载不会做于殿下不利之事。”女子道。
此话他听得并不舒心,杨廉抻拉上车帘,一双手掰正女子的身子好让她目视自己,“十载,你大可不必如此。”
“殿下想说什么?”
她一脸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十载的肩膀被他按得有些疼,杨廉抻不想错过她面上任何情绪,他想问你是否对邹大人有意最后脱口而出的是,“邹大人是否对你有意?”
十载蹙眉,她向来对感情之事悟性不高,“此人城府极深,我若收下那罪证说不定正中此人下怀。他身为三皇子的幕僚,现如今与殿下又是对头,我多次杀他未果,他又曾重伤与我,怎会对我有意?”
杨廉抻收回手,靠着车厢闭目道:“孤看未必,若邹大人对你有意,你可借此机会加以利用,只要不逾矩便好。”
十载心内自嘲,只此一夜,邹时日后怕是与她再无干系了。
-
纸鸢停在了半空,无论如何都无法飞得更高。少女正值豆蔻年华,撇嘴心内不高兴嚷嚷道:“方嬷嬷,这纸鸢怎么不动啊?”
“哎呦,小公主。”方嬷嬷矮下身子手把手放着线,“把线放长点,纸鸢就飞得高了。”
少女一双眼睛饱含亮光,见纸鸢真的越过红墙飘在上空翱翔。
于是笑意盈盈道:“方嬷嬷好厉害。”
俩人正说笑,都未注意到树上还蹲着一人,十载望向那纸鸢位置,眯眼掷出了一颗石子。
断了线的纸鸢飘走了,少女只觉手中一轻,大呼道:“我的纸鸢!方嬷嬷,纸鸢落入院里了。”
方嬷嬷瞅着少女手指的方向,那纸鸢落入的方向乃是柳妃居住的永清宫。她面色慌张,小声安抚道:“小公主,那纸鸢不要了,日后方嬷嬷再给你做个可好?”
“不要!”少女嘟嘴怄气道:“我就要那个,那是母妃做的。”
“小祖宗,不要闹了好不好?”方嬷嬷没法,只好拿出蜜糖给她。
少女拍掉她手中的蜜糖,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不一会濡湿了衣襟。
滚落的蜜糖停在了一人衣摆处,他蹲下捡起蜜糖吹了吹走到少女跟前递给她,“环儿不哭了好不好?”
方嬷嬷一抬头,面色大惊忙低头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杨赋世抱起少女给她擦去脸上泪水道:“环儿刚刚说纸鸢掉哪去了?”
少女撅嘴,手指向不远处的宫苑,“父皇,纸鸢掉那边院子里了。”
“好,父皇带环儿去拾好不好?”
少女点头,吃着蜜糖亲了杨赋世一口,小丫头讨喜的模样惹得他爽朗大笑。
杜勤跟方嬷嬷走在后头,他侧身往树的方向看去,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
永清宫门经久未修缮,此刻已掉了一层漆,露出了里面的实心木。宫外站着两个侍卫,懒怠地靠着墙说话。
平日里连犬都不愿经过的永清宫,无人会料到会有人前来,还是皇帝。
两个侍卫见到皇帝,忙正色行礼。
“开门。”杜勤道。
“是。”侍卫推开大门,站于两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直到那龙袍没入宫门,一人才松了口气小声道:“皇上怎地来了永清宫?”
“莫不是见柳娘娘的?”
那侍从摆手否认道:“不可能,你忘了皇后那档子事吗?”
后宫里的老人多少都听闻过二皇子促使皇后滑胎之事,皇帝震怒,柳妃一夜之间便失了宠。那时二皇子尚小,虽是无心之举,可到底让人难以原宥。
“怎么不去请太医?!”震怒声从院内传出。
“还不快去!”杜勤厉声道。
少女拿着纸鸢一同进了寝殿,药味愈来愈浓,刺鼻让人难以呼吸。重重纱幔下,是女子病弱的咳嗽声。
一旁的侍女正在给女子一口一口地喂着汤药,见到来人惊得没端稳汤碗。手里的瓷碗碎了一地,侍女慌乱地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连清,你莫不是与本宫待得久了也出现了幻觉?”柳惋捂着帕子咳了几声。
“都下去吧。”寝殿众人退下,只留下他们俩人。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柳惋的耳中,她捏着帕子的手经不住发抖。杨赋世将拐杖搁于榻边,顺势坐了下来。
“皇…皇上…”柳惋突地眸内红了一片,想起身行礼。可到底是使不上力气了,她的身体日渐消瘦,眼窝深陷比他这个年过半百之人还显老气。
杨赋世心内涌现一股涩意,他们多久未见了?他也记不得了。“柳惋,为何不请太医?”
“皇上恕罪,妾身的身子骨自己心里有数,不想劳烦太医院大动干戈。”
“你还在和朕置气吗?”
“妾身…不敢。”柳惋说着,又捂着帕子咳了几声。
当年的柳惋有着沉鱼落雁之容,诗词书画之技样样精通,从里至外透露着一股灵气。面前的柳惋丢了灵气,眸内满是死寂,再也不肯抬头与自己相视。
杨赋世心内绞痛,他知是自己有错在先,辜负了她。
殿内烛火葳蕤,太医正给柳妃把脉。脉象呈现衰竭之兆,又看女子面容毫无血色,像是久病压身又不及时医治落下的。
是死脉。
太医的手迟迟未移开,柳惋自是清楚她活不了太久,于是宽慰道:“大人,您尽管说,本宫还能活几日?”
“娘娘……”太医额间着地不敢抬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柳惋轻笑,“大人不必说好话与本宫听,皇上在这,您不说实话可是犯得欺君之罪。”
太医如芒在背,闷声回道:“启禀皇上,娘娘她…”
“说。”杨赋世沉声道。
“娘娘她怕是活不到初冬了。”太医道。
寝殿里的人此时噤若寒蝉,烛火也跟着跳动不安。柳惋视线扫过众人的面,低笑一声,“都怎么了?本宫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
现是季秋,再过十日便是初冬了。杨赋世心内五味杂陈,让太医先退下。“你可有话要与朕说?”
“妾身想见逢儿。”柳惋道。
“好。”杨赋世看着她,“没了吗?你就没有话与朕说?”
“皇上想听什么?”柳惋削瘦的面颊看着他。
“罢了。”杨赋世盯着案台上的烛火,摇曳的光芒浮现眸中,渐渐归为沉寂。
-
二皇子的府是依山而建,这里鲜少有人路过,所以较之清净。大门从外上了锁,许久未动过,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侍从吹掉上面的灰,打了几个喷嚏。门从外打开了,杜勤这才迈入府内。
府中草木茂盛,比之外面秋季的萧瑟,这里反倒是没染上一点枯黄的颜色。
自被关入府中后,下人也受命被遣走,偌大的府中只容二皇子杨奕逢一人。
杜勤绕过回廊,找寻二皇子的身影。最后才见山石后,他着一袭墨绿衣衫,袖子卷到臂弯处正在刨土。
“二殿下。”杜勤唤了一声。
杨奕逢偏头看来,见他穿着宫里的青紫马褂立于廊下。
他放下锄具,理了理衣衫徐徐走来。
“二殿下。”杜勤朝他行礼。
“杜公公,您怎么来了?”杨奕逢问道。
“二殿下,皇帝已下令,日后您可以自由出入府中了。”杜勤道。
男子面色似有不明,他又道:“您多去看看柳娘娘吧。”
“母妃她……”
“娘娘她…”杜勤哀叹道,“娘娘活不过初冬了。”
男子听了踉跄后退,差点跌倒。杜勤先一步扶住了他,“殿下,当心身体。皇上让老奴带您进宫随柳妃一同用晚膳。”
马车驶入宫门,杨奕逢自幼时离宫,就不曾再踏入这里。回首往昔,物是人非。
在杜勤的带领下,走到了永清宫。殿内亮堂,侍女们都守在外头。
杨奕逢与幼时长得大不相同,眉眼灵气随柳妃,鼻唇则是随了皇帝。
“儿臣叩见父皇,母妃。”杨奕逢跪地行礼。
多年未见,已长得这般高了。自男子步入院内,杨赋世就未移开眼,“起来吧。”
杨奕逢起身落座,视线扫过母妃面容,心内酸楚。
“逢儿,”柳惋轻唤一声,朝他碗里夹了几道菜,“这些都是你儿时爱吃的,快尝尝。”
“多谢母妃。”那菜在嘴里反复咀嚼,味同嚼蜡,喉咙似是被堵住了一般,难以下咽。
晚膳用得食之无味,明明一派融乐的景象硬是流露出死气。皇帝离开后,柳惋屏退了下人。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柳惋拍着他手背,劝道。
“母妃,儿子不孝…”
柳惋抚着他的发,摇头柔声道:“都过去了…我儿明日就能上朝了…”
男子的脸被烛火照得一明一暗,漆黑的瞳孔是她灰白的脸,“逢儿,明日下朝来母妃这,还未见过我儿穿官袍的模样。”
杨奕逢鼻子一酸,哑声应着。
柳惋面露乏意,杨奕逢不再打搅,临走前灭了烛火,这才出了永清宫。
马车出了宫,离府邸还有几步路,杨奕逢让马夫就送到这,自己则步行回去。
二皇子府门前,女子踢着脚边石子,似乎在等人。
直到看见男子的身影,她才迈步走来。
“恭喜殿下。”十载道。
杨奕逢面色看不出欣然神情,他走入府内,“我为了出府筹谋多年,如今是出来了,可母妃却将离我而去…”
“尤归,我终于明白你的痛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