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林听答道。
“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乔韫交代完这些事后,就把我送到基地,叫我先回来了。”
江城子半眯着眼,将林听再次审视了一番,随即对他摆了摆手:
“行,知道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嗯。”
林听草草应下,没有半分留恋,在江城子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
而江城子,则在确认林听的脚步声渐远后,才拿起桌上座机的听筒,拨通了白玛的号码。
……
“喂?是莫老师吗,我乔韫。”
乔韫在送走林听后,纠结许久,最终选择拨通了莫仪君的电话。
莫仪君的声音听起来精神抖擞:
“有事要我帮忙?”
“不愧是莫老师,这都被您猜到了。”
“你直说就行。”
“您有空闲的房子方便借我几天吗?”
乔韫可不会在这种事上对人客气,对方要她直说,那她就会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哪怕这个要求可能给对方造成困扰。
果不其然,电话对面稍稍沉默了一瞬,才回道:
“你要这个做什么?”
乔韫半真半假,又捏造出一句谎言:
“我找了个男朋友,本来让他住我家的,但被江城子发现了,我担心江城子哪天把我男朋友抓了来威胁我,所以想找个地方给他避避风头。”
后座的陈放闻言,眼睛蓦地瞪大了,嘴唇翕合半天,居然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于是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男朋友?
我???
他猛然想起林听那瘆人的眼神,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乔韫拿自己当枪使这事,天知地知,乔韫知、陈放知,除此之外,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尤其是林听那小子!
乔韫自然注意到了陈放脸上这相当精彩的神色,但她并没将其当一回事。
她和陈放多年损友,有福同享,有难他当,不仅乔韫习惯了,陈放本人也早已习惯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思忖一番后,最终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我在城北的确有套房子,等会我把地址和房门密码发给你……”
“哎呀,那可真是麻烦您了,我们感激不尽。”
“你先别急着谢,我这是看在兰山的份上,她昨天来看我了,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这倒是让乔韫意外。
她一直以为小莫不待见自己,原来小莫只是单纯傲娇?
“还有,”莫仪君再次开**代,“我那套房子很久没人住,也一直没租出去,辛苦你们帮我打扫打扫,等你们办完事,我就准备搬回去了。”
乔韫忙不迭应下来,生怕多等一秒,老太太就会收回成命:
“欸,这多不好意思,莫老师。您放心,我们保准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也保准早点儿卷铺盖走人,不扰您的清静。”
说完,两人又你来我往地客套一番,才将电话挂断。
乔韫将手机揣回兜里,一抬头,便从后视镜里看见陈放幽怨的目光:
“乔韫,你赶紧发个誓。”
乔韫不明所以:“发誓?发什么誓?”
“你发誓,今天你说我是你男朋友的事,绝对不会让林听那小子知道。”
乔韫笑出声:“行,我发誓:绝对不会让林听知道这件事,否则……否则我不得好死,行不行?”
“啊呸呸呸!”陈放登时蹙起眉头,将身体后仰,砸在椅背上,“你这丫头怎么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这能随便说吗?!”
乔韫无奈扶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不过,你就这么怕林听?”
“这哪能叫‘怕’呢,我只是、只是……”
陈放“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扬了扬手,摆烂道:
“欸,是!我的确怕他,你都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有多吓人。再说,他毕竟也是个实验体,看见实验体都不怕的,估计也只有……你。”
乔韫的眼神在听到“实验体”几个字后,变得阴沉起来。
陈放话说到后面,终于注意到这点,急忙将话吞回,咽了咽口水,为自己找补道:
“你知道的,我这人嘴快……”
“没事。”
乔韫收回目光,启动车辆,驶向莫仪君给的地址。
而陈放也就此安心下来。
和乔韫相处的第一原则就是:当乔韫说“没事”时,就是真的没事。
这是乔韫自己告诉他的。
横竖陈放拿不准乔韫的想法,索性乔韫说什么,他信什么。
于是陈放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但他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没过多久,他又叽叽喳喳问乔韫:
“欸,乔韫,你刚才为啥让林听先回基地啊?”
乔韫没搭理他。
陈放以为乔韫分神,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乔韫,为啥让林听先回基地???”
“陈大小姐,陈祖宗!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吗?”
出乎意料的,乔韫竟罕见地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陈放这个问题,的确触及到了乔韫不愿直面的事情。
她让林听下车,并不是怀疑林听,而是因为乔韫不愿意让林听看见自己走投无路的样子。
她在临昌没有人脉,唯有一个莫仪君尚且算熟悉,如果要求个去处,还真只有莫仪君能帮她,而在莫仪君前面,乔韫没办法拿出对江城子那样的态度,她得谦和,甚至得低声下气。
她不愿意在林听面前表现出这副样子。
感觉……好丢脸。
当然,乔韫自知这种想法是非常幼稚的。
所以她绝不会告诉陈放这个同样幼稚的幼稚鬼。
至于陈放,被乔韫怼了一句后,彻底自闭了。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惹乔韫不高兴了。
唉,果然,社交麻烦得很。等办完乔韫的事,他就回柳城,再也不来这边了。
城北离基地不远,二人开着车,很快就到了他们的新“窝点”。
……是的,“窝点”。
毕竟陈放将在这个地方造炸弹,怎么听都像个恐怖分子,用“窝点”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了。
二人合力,艰难将箱子卸下来,一路推着,来到了莫仪君的房子前。
乔韫输入密码,打开门——
“不许动!”
门内,一道女声传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尚未来得及跨进门的乔韫。
乔韫:……
她怎么觉得,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呢?
“乔韫?你来我家干什么?”
门内的人看清来者后,放下枪,不可置信道。
“小莫,我也觉得奇怪,莫老师说这是她‘空了好久’的家,怎么成了你家?”
陈放从一开始就缩在乔韫身后,待乔韫说出“小莫”这个名字,他才探出头来。
——还真是小莫。
小莫皱着眉,抱臂打量了一阵乔韫,又将目光转向她身旁的箱子以及身后的陈放。
陈放见她看向自己,弱弱招了招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小莫见状,冷哼一声,对乔韫说道:
“我妈家不就是我家吗?难不成还能是你家?”
“欸,这你还真说对了。”
乔韫忙接下话头,推着箱子,别开小莫,挤进了屋。
“莫老师说愿意把房子借我暂住几天,所以四舍五入一下,这也能算我家吧。”
陈放见乔韫进去,自己也亦步亦趋挤了进去。
小莫连着被两个人挤开,已经很是不爽,听见乔韫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更是气得瞪大了眼睛:
“你!……乔韫,你好不要脸。”
乔韫从莫仪君嘴里得知小莫去看她的事,心下已经有了八分底气,便眯眼笑道:
“对啊,你才知道啊?”
小莫:……
莫生气、莫生气,气死我来谁如意……
乔韫进了屋,才发现屋内布置得井井有条,台面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完全不像“许久没住人”的样子。
她立即意识到这是小莫的功劳:
“你经常来打扫卫生?看来你对莫老师感情挺深的嘛,这下我就放心了。”
小莫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
“你放心个什么劲儿?谁要你放心了???”
“我作为修复你们母女关系的重要推力,你怎么也该对我客气点吧?——所以我可以放心使唤你了。”
小莫一噎,手指着乔韫,半天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陈放见她如此,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唉,可怜孩子,想当年,你陈哥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莫自然注意到了陈放的表情,见说不过乔韫,索性将怒火转移到陈放身上:
“你看什么?我……算了,懒得跟你们计较。既然是我妈同意你们来的,那就不关我事了,我走了——但要是这几天内,房里有任何东西损坏,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留情面!”
说着,小莫理了理发丝,就要离开这里。
“欸,小莫,先别急着走。”
乔韫却突然叫住了她。
小莫回头,疑惑地看向乔韫。
乔韫又挤出一个笑脸:“难得你们都在,我们来开个会吧。”
小莫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开会?什么会?陈放不是早就离开谛听了吗,要开会也不该和他开吧?”
“当然不是开谛听的组会,”乔韫解释道,“我们打算谈谈……炸基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