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坏天气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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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常无异，小吃街依旧人多，每个摊子旁都堆满了人，展音不愿意排队，走远了一些，进便利店买了关东煮。

关东煮很烫，冒着热乎乎的气。展音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鱼籽福袋，颗粒感在口腔中爆炸开来，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吗？”一道声音突然插过来，展音抬眼一看，白一翮正站在离她大概两米不到的距离，嘴角挂着笑意。

一阵厌烦感灌满全身，展音想走，就被拉住了书包，让她整个人差点摔倒，关东煮滚烫的汤汁溢出，直直地滴落在她脚边，差一点就要被烫到。

“啊……”白一翮松开手，似乎真的很难为情的样子，“不好意思，我……”

看没有伤到自己，展音整理好掉落的书包肩带，想着赶紧走。

“学姐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白一翮在安和职高念高一，自从知道展音是六中高二的学生后，对她的称呼便从“小学霸”换成了“学姐”。展音觉得膈应，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谈什么学姐学哥的，于是送上拉黑删除一条龙的服务。

展音憋了一口气，心里的小人厌烦得直撞墙，理智和良好的教养都告诉她凡事留三分薄面，不必为芝麻粒大小的事情影响自己。

她想着留一丝体面，但总有人给脸不要脸，偏要往南墙撞。

“谁是你学姐？你好恶心，”展音后退几步，离他远了一些，又正面对他，流露出讨厌的神情，“以后别来找我。”

她转身就走，像夏日稍纵即逝的冷风，短暂经过，无情但又慷慨。

白一翮嗅过她走路带起来的清气，双唇抿出一个很小的弧度，他朝那抹无情的背影挥了挥手，心想那就换个称呼好了，“姐姐明天见！”

随后也不管周围学生诧异的神色与八卦的目光，愉悦地迈步进了展音买关东煮的那间便利店。

左边的巷子里传来很突兀的脚步踢踏声，展音看过去，只见巷子口出来三位很漂亮的女生，她们也同样看着展音。

为首的女生挑染着几缕红色头发，手指间衔着快燃尽的香烟；跟在后面的两个女孩手挽着手，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其中一个的口红有些花。

她们注意到出于巷子口不远处的展音，但没停留，脚尖一拐往另个方向走去。

最后面是个潮男，看向展音的时候手正抹着唇瓣。展音被这一群人盯得很不舒服，快步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最近展音和白一翮的一张同框照在安和职高上被众人讨论，翻来覆去就围绕着“乖乖女好学生与坏坏小子”，而展音的成绩和颜值又被众人燃起一个新的话题。

照片里的展音被阳光沐浴，微蓬发丝泛着金色的光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拍写真。

展音看着这张图片里的自己，脑海里久远的回忆再一次翩翩而来。初中时也有人经常把她的偷拍照发到校园墙上，但无一例外的是，每张照片都很漂亮，即使画质模糊，也难掩藏她俏丽的五官。

供人讨论，评价便两极分化。

比如，有人说是她表演欲犯了，特意雇人偷拍她，然后再发到网上，经营一种无论怎样拍都完美的仙女人设；也有人猜测偷拍者暗恋她，所以能在照片里展现她最美的一面；还有人造谣是p图，但这种言论很快被亲眼见过展音的人反驳……

还是初中生的展音也和现在一样对这些言论漠不关心，她讨厌的是被镜头和闪光灯霸凌，而这些传出去的照片好看又不会对她造成困扰，大家的评价她更毫不在意，甚至，她还会保存那些图片发到自己朋友圈里。

那张图的讨论度居高不下，构图堪称唯美，甚至传到六中论坛上，但六中和安和职高的不同之处在于，六中的学生注意到了展音微不可察皱起的眉头，对两人之间所谓的暧昧情愫不感兴趣，几乎都在讨论她的成绩与家世。

讨论来讨论去，丝毫没有对展音正常生活产生影响，在学校里遇到她，认识她的人还是会向她打招呼。

宁悠子在手机另一端气得跳脚，偏偏展音本人置之事外，看着自己朋友这么被讨论，她又心疼又生气。

她发来一堆展现自己愤怒的表情包，手机接连不断地跳出新信息，伴随着细小的震动，展音就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右手拿着叉子一桶泡面，左手捏着手机看宁悠子发来的消息。

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展音拨去一个视频以打断施法。

“别气啦，没什么的。”她又吸了一口面。

“哼，就是觉得凭什么，一点都不公平，谁还没个朋友啊，一张合照的照片就遭你谣，他们职高的学生可真够无聊的。还有啊，你成绩好也要被说，我看我们论坛上的人居然说你从一中转过来就是因为跟不上！！？”宁悠子十分激动，眼睛瞪着屏幕，显得很大，声音也因为气愤而更加尖锐，语速很快，“跟不上怎么考的年级第一？照这样说，那我们这种班级倒数是不是要拉出去打死啊？”

展音认真吃着面，一边吃一边浅浅地笑。

“对了我跟你说，陈……”宁悠子声音戛然而止，不明所以的展音抬头一看——手机因没电而黑屏了。

“啊哦。”

调整了一下手机方向，她把它放下，认真吃完最后一口面，留下一桶漂浮着油水的汤，她不喝，全部倒进了下水道。

这才不慌不忙地去给手机充电。

第一次月考安排在国庆放假前，在本班考，按照年级规定，桌面和抽屉都不允许放置除考试以外的物品，所以要把书籍全放在教室后面靠墙的柜子里。

下午倒数第二节不上课，最后一节本来就是自习，所以这两节课都空出来给学生们收拾考场。

搬书的时候教室里人声嘈杂，桌椅偶尔碰撞得东倒西歪。

陈尤北一边把抽屉里的书一叠一叠拿出来，一边侧着身子跟余翌讲话。

“……怎么就我这么倒霉？那么多辆车停在那里只偷我一个人的，我服了，这是水逆吗这？”

“你那辆看上去贵一点儿？”余翌懒着调子回。

“那可不，我求我妈求了半年才给我买。”想到监控里小偷的模样，他话音一转，又说，“不过我看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怎么这么缺德？”

“调到监控了？”

“嗯啊！费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才调到。可是又有啥用？车还是回不来了。”

一摞一摞书放进指定柜子里，展音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大半，若有所思。她虚掩着柜子门，避免误伤同学。

抬脚往前走，不小心被搬书的其他同学撞到，书一下子“啪”地掉落在地，展音被狠狠撞到胳膊，因疼痛而后撤半步。

“我……”展音捂着手。

“我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展音，我不是故意……”

班上同学的名字她还没记全，刚好这个同学她叫不出名字。展音看了眼手臂内侧那一片红色，按了按，没什么大问题，便打断了他的道歉。

“没事。”摆了摆手，就走了。

走到余翌的课桌侧方，就见陈尤北依旧对自行车被盗事件而窝火，“我祝他倒霉一辈子！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工作！！”

目睹他抱怨完，展音才开口，“你车是在我遇到你们的那天晚上丢的吗？”

陈尤北停下来想了几秒钟。

“就那晚，我们吃完饭回家，我一看我车就没了，昨天才通过授权，拿到监控视频。”

展音点点头，“可以给我看看吗？”

陈尤北恰好被身后的同学碰了一下，大腿猛地撞上桌角，痛地皱眉，哎哟了一声。

他捂着被撞到位置，看起来有些隐忍，问：“你说什么音姐？”

“我说，监控视频给我看看。”

“哦好，”他动作迟缓地去拿手机，“马上。”

监控画面呈到眼底，昏暗的画面里，夜视监控清晰地拍摄到停车区域的一角，而陈尤北的山地车刚好停放在那里。

“这个这个，”陈尤北指着其中一辆车说，“这个就是我的。”

这条街道展音再熟悉不过，每次去沐听阁都会路过这里，这是一条繁华的区域边角，相对应的，停车区域的车辆停得稍显拥挤，更何况非机动车停车位。

十秒钟后，一个高个子男生从停车道开头走向末端，自然而然地停在陈尤北山地车面前，由于车与车之间间隔很小，光线又比较暗，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异常的开锁举动。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将车偷走了。

短短一分钟的视频很快结束，耳边响起余翌欠揍的话，“能看出什么？”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话音刚落，展音就往陈尤北的方向挪了一小步，看起来像是无意之间的举动，但余翌心内涌起一股不明所以的空落。

只听展音开口，很直接说：“我知道这个人。”

让两人都惊讶地望向她，似乎想要她继续说下去，关于这个小偷更多的内容。

但展音并没有满足他们显而易见的期待，只是把手机还给陈尤北，轻声说：“可以把视频发我一份吗？”

虽然她每次说话都十分有礼貌，有距离感，且是温和的语气，但余翌总觉得她气势凌冽，强大得骇人，即使孤身站在那里也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可以可以，那个我，”陈尤北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还没有你微信。”

“现在加吧。”展音行事果断，走到座位上拿出书包里的手机，径直点开微信扫一扫，主动伸出手去扫陈尤北的二维码。

“叮”一声，好友添加成功。

余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互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展音接收到视频，手捧着手机看了几秒钟，说：“放心吧，你车会回来的。”

她的话好像有魔法，具有十足的信服力，陈尤北瞬间感觉安心，面露感激之色，“真的啊？这么有把握，你要怎么处理？”

因为已经过去一周左右了，所以陈尤北有些忧心。

“让他主动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