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伟大航路【海贼】 第4章 间章【上】

约十年前，风车村。

希洛很早就醒了，整理完自己的床铺后洗漱，而后扎好自己的头发。七八岁的孩子很麻烦，这些孩子里一定不包括她，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从来不乱跑。但有时候这种温顺令人恐慌。这孩子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意志，有没有自己的诉求呢。

“希洛！”

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希洛的眼神中焕发出了光彩，她回应似的呼唤着：“路飞！”

希洛和路飞成了朋友，虽然让人惊讶，但是看到一直在哭泣的希洛打起了精神，风车村知道这孩子的事情的人都很高兴，原本大家就是都期望她快点从阴影走出来的。村民偶尔在路上看到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心情都会慢慢好起来。

自从大海贼时代开始后，村子里的年轻人就少了，纷纷去外面寻找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ONE PIECE”，村子里的年轻人除了是短暂停靠的商船水手就是海贼。自然，村子里也就少有孩子的存在。这两个孩子某种意义上就是村民们的珍宝，看着他们长大，感受自己的老去。生命一些逝去了，一些还在生长。

希洛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今天去哪里啊？”

“去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是一个巨大的树洞，路飞的宝贝收纳在里面的一个盒子里。打开盒子是糖纸，木人和一些弹珠。希洛被带过去之后也有了一个盒子，她在里面放了自己编织的花环、旧毛绒玩具和玛琪诺送给她的发带。

他们平时就在基地里转一圈，检查宝物有没有被人偷走，没有就安心地做孩子的游戏。路飞很喜欢比赛跑步，或者两个人追来追去的游戏，自从一次希洛忽然摔倒，过了几个小时才醒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玩儿过。他不喜欢过家家，过家家的次数就减少了。两人玩儿的最多的是冒险游戏和追迷藏。

他们通常一直玩儿到火烧云遍布大半天空才回去，这一天却在中午后就回来了，两人手牵手哭个不停，村长问了半天，原来是在冒险的时候跑得太快，路飞差点掉到山坡下面。希洛及时抓住了他，之后哭个没完没了，于是路飞也开始哭了。

下午他们抽抽噎噎在玛琪诺的酒吧里喝橙汁。路飞逐渐不哭了，希洛的眼泪还是一小股自来水般流淌着。外面忽然传来骚乱声，路飞立马跳下了凳子。

“海贼来了，海贼来了！”

“海贼？”

他奋力挤过人群，跑了起来，在港口上，巨大的船挤靠在窄小的港口处，桅杆上黑色的带着骷髅头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海贼造访了这座东海的小村庄。

村子里岁数最小的两个孩子被带回到房间，一连几天他们不被允许出门，路飞大吵大闹无果后一个劲儿地巴望着窗子：“好想看看海贼是什么样子啊……”

希洛则面色苍白：“海贼很恐怖的。”

路飞好奇地问：“你见过海贼吗？”

她又沉默不语。

当他们终于被放出去，看见仍旧平和的村庄，希洛内心松了口气。也许是嫌这村庄偏僻贫穷，也许畏惧这是英雄卡普的故乡，停留在此的海贼没有带来任何灾难，日子照旧流淌。

他们依旧可以去山坡上玩儿，只是出门前被叮嘱的话语又多了一句：离海贼们远些。

*

玛琪诺的酒馆不仅提供酒水，还有简单的餐食，正午时分人满为患，过了下午三点，很少有人去那儿，希洛则会挑这个时间偶尔前来拜访，就着牛奶读完一份儿报纸。

她显然之前受过良好的教育，一份报纸上的字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她也能读一些厚部头。之前有一天她忽然说，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这让村子里的一部分人感到震撼。那时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名声也传到过这村子里头，只不过大家都只知道罗杰征服了伟大航路，但伟大航路在哪里，如何征服的，这些安心过日子的人们就不知道了。

有人提出来疑问，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会从球上掉下去呢。过了三天，希洛给出了答复，因为引力。没有人关心引力。

她在沉默、阅读还有反复思量中构建了一套新的世界观，和神佛无关，似乎也与现实搭不上边儿。但她建立的方式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问题，那就是并非“发现”，而是“寻找”，她下意识寻找这个世界与某个世界的关联，以求同等认知它们。这项工作花费了她一生中的数小时，将近十年后她才得到答案。希洛也曾试图和路飞讲述过她的所思所想，遗憾的是路飞只对故事感兴趣，希洛的伟大发现一经诉说就将他轰入美梦。

“在画什么呢，希洛？”

“标识牌。”

“是要做什么用呢？”

“秘密。”

玛琪诺失笑，给认真工作的希洛身旁放上一杯果汁。

裁剪，绘制，再查看标识是否醒目。平原上危险的地方不止一处，希洛凭借记忆打算先做十个左右。哪怕是路飞那样冲动的孩子，提前看到警示的话多少会减慢速度吧。日头渐渐西斜，而全身心投入在做标识牌的希洛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变化。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希洛听见了这句话，很快听见了更多更嘈杂的声音。周围很暗，是天色暗了吗。她抬头发现是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在身边，其中一个说：“头儿，你看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红头发红眼睛。”

希洛很怕生，吓得一动不动，周围的男人们一个个身上好似都有烟酒味。希洛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看清楚了他们的脸。都是没有见过的面容。她忽然想起每天早晨村长的叮嘱。

这些人是海贼。

她的脑袋顿时空了。

一个男人从他们中挤进来，穿着一件黑披风，戴着一顶草帽。身材比村子里最高的人还要高。他蹲下来看希洛：“啊还真的是啊，红色的头发和眼睛。”

“不会是头儿的女儿吧。”

“放过我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呢。”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如同雷阵雨，在笑声里，希洛开始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他们笑，他们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红发香克斯给一个小女孩倒了十杯口味不同的果汁和牛奶，没有任何阻止她的哭声。

终于路飞“啪”得一声冲开门，跑到还在试图哄孩子的香克斯面前大吼：“你对希洛做了什么。”

他对香克斯用出了他子弹一样的拳头，轻而易举被抓住了。

“哪里来的小鬼？”

希洛呆住了，眼泪从她眼中一颗一颗落下来。

“路飞……”

紧接着路飞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狠狠踩了香克斯一脚。

他立刻被提溜了起来。

希洛止住了哭泣，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她的事情了。红发海贼团的各位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的老大和小鬼搏斗，玛琪诺紧张地开口：“船长先生，对不起，……但路飞他还是个孩子……”

希洛说话了，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但她站在桌子上，努力的勇敢直视着海贼的双眼：“对不起……我也不太懂……但是是我不好，请把路飞放走吧嗝……他是担心我，让他安全活下去的话，我做什么都行。”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海贼是不讲道理的掠夺者，缺氧的大脑还没有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选择道歉了。

“哦……？你知道我是谁吗？”

头顶上传来压迫感极强的声音。

“不清楚……不过，你是海贼吧……”

“知道我是海贼还这么说，你真是有了觉悟啊小姑娘。”

很害怕，非常的害怕。害怕被杀掉。不要路飞被杀掉。

“什么？海贼？”路飞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许对希洛出手！”

他的拳头和脚一次也没有落在红发男人的身上，被牢牢制住了。

“闭嘴！路飞！”希洛大喊，“跑出去以后也不要向村长他们求救，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听见没有！”

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落下，她尽量压抑了哭音。由于长期哭泣和紧张手脚开始发麻：“拜托了……”

许久后，海贼终于开口了：“好啊，我答应你的要求，放了你的同伴。”

希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感激不尽。”

路飞还在挣扎。

而希洛闭上了眼睛。

之后是直接去见爸爸妈妈呢，还是被当成奴隶呢。已经不重要了。路飞不会有事这一事实让她精神放松。

过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发生，再睁眼路飞和她都被放在了凳子上，眼前是颜色各异的饮料。

人群中有人大笑：“头儿被当成坏人了啊！”

“哄了这么半天都失败了，头儿根本不是做人家爸爸的料儿嘛！”

“不错啊小姑娘，看好你啊！”

希洛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就被身边的路飞紧紧抱住，模糊的视线中，红头发的男人露出无奈的笑容，那绝不是一张可憎的脸，要说的话，也许是笨蛋更恰当：“抱歉啦，刚刚吓到你了吧。”

女孩摇摇头，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