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冒黑烟,什么玩意啊,就往嘴里塞,吃了不会蹿稀吧?方荀眉头打结,一脸嫌弃。
“他们吃的什么?”
燕长留:“炼魂丹。”
方荀:“炼魂丹?魂魄炼成的丹药?”
燕长留淡淡:“差不多,收集至少百名已死之人的魂魄,投入离火二十一天,使之甘愿融合,凝聚,便可得到炼魂丹一枚,若失败,魂魄消散,若成功,服下可助长修为,延长阴寿。”
那不是相当于一次性吞了一百具尸体?“恶心,恶毒。”方荀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光听一听就要yue了。
而且,魂魄消散,意味着人死后投不了胎,下辈子做不了人,真损阴德。
药丸见效奇快,齐冲手脚指甲暴涨,眸子仿佛黑洞洞的深渊,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痂,肩膀头顶脚下冒黑烟。
十五只鬼默契十足,团团包围燕长留,方荀也没落下。
对方阵仗摆得足,燕长留平静如水,丝毫不惧,像看蝼蚁。
狂风四起,方荀眯眼,吼:“我擦!说来就来,不给缓冲啊?我不会法术哇,你们这群阿飘!我服了。”
“燕长留,拉我一把,我要被刮走了!”
燕长留将人拉到身边,揽抱着他的腰。
好冷啊。阴寒之气侵入骨髓,冻得人关节疼,脑仁疼,方荀缩手缩脚,不得已抱紧燕长留的腰,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这种冷跟寒冬腊月的冷不一样,前者从皮肤慢慢渗透骨头,而后者相反,它是从骨头缝里向外散寒气,人体秒变制冷机,血液快凝固了。
燕长留稳如泰山。
一群没脑子的死鬼,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背后操纵的厉鬼说不定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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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公里之外的温泉小镇。
“老大老大,孤魂野鬼一百只,我抓回来了!”蒜头鼻少年安华咋咋呼呼,连跑带跳,“炼魂丹成了吗?”
李禋甩出黑雾捆住魂魄:“魂丹已成,至于效果…… 等他们试过便知晓了。”男人一身雅青色镶边锦袍,背对少年埋头作画。
立秋之后,凉意四起,枯叶自树稍飘飘悠悠落下来。
昨夜开始下雨,今日中午都没停,房间冷飕飕的,跟冰窖似的,好在这两位不是人。
枣红色书桌,宽大的扶手椅,房间古色古香,李禋伏案,眉头锁紧。
安华站在身后,勾头看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老大,你这画的是什么?”
笔尖一顿,李禋敲他脑门::“要你管要你管,孤魂野鬼抓够了吗?啊,今日不捉够三百只不准回来,滚滚滚。”
话落上脚便踹,屋子里鬼哭狼嚎,鸡飞狗跳。
“老大,老大,别踹了。”安华边躲边喊,“我马上去马上去,老大你脾气太暴躁啦,孤魂野鬼怕你。”
“你不怕?”李禋蹲在椅子上扭头。
安华挠挠脸:“老大,其实……你是好人。”
“哈哈哈哈…… ”李禋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爆笑,“老子是好人?你眼瞎吧安小花,别墨迹了,干活去。”
像撵狗一样把他赶出去。
安华身板瘦弱,陷在门后阴影里,乱糟糟的长发随便拢在脑后:“哦,好的老大,炼炼魂丹要多少只孤魂野鬼啊,我守株待兔数天,附近的都抓完了…… 。”
这间屋子只住了他俩,李禋住卧房,安华睡外间的榻,其实有没有床无所谓,鬼不需要睡眠。
李禋捏着毛笔,摸着下颌骨:“嗯…… 越多越好,一百只魂魄炼一颗丹,眼下远远不够,附近的抓完了去远一点的地方抓。”
安华也不撑伞,直接迈进阴雨连绵的院子里,扬声:“知道啦老大,我走啦。”又低声嘀咕,“如此珍贵的丹为何要送给别的鬼,老大才没脑子…… ”
“安小花!老子听到了!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安华如同受惊的兔子窜没影了。
秋风起,雨势越发大了起来,雨丝顺着半开的窗户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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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厚重,骄阳藏头露尾,门诊大厅战斗进入白热化。
“小心左边!左边!”方荀心脏紧缩,脑仁一跳一跳的疼,精神高度集中,眼眶泛酸。
方荀跟在燕长留身边,一方面避免自己被吹跑,另一方面并肩作战,还能防止燕长留腹背受敌。
可惜好景不长,狂风一停,十五只鬼一拥而上。
本来干净整洁的大厅经此一劫,犹如蝗虫过境,天花板大窟窿叠小窟窿,一眼看得清三楼的天花板。
瓷砖地面更不用说,坑坑洼洼,飞沙走石,玻璃飞溅,碎片随处可见,好一派末日场景。
燕长留腰背弓起,如同待时而动的猎豹,肩背肌肉蓬勃、矫健,远看足以感受到强悍的力量,眸子冷静敏锐,让人想起夜间觅食的夜鹰。
十五只鬼一个接一个消失,不到俩小时活着的鬼剩下齐冲和诈尸的兄弟,十分钟前黑雾淡化,攻击力减弱——炼魂丹有限制。
“太帅了燕长留!”方荀激动,“我帮你收残魂。”
燕长留并没有杀掉这群鬼,只削弱其行动力,限制自由,他将无尽瓶丢给方荀。
方荀眼明手快,抓住半空中的小白瓶:“呼,燕长留你不要太猛啊,看也不看就丢,万一掉地上摔碎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打开就行了吗?”
“丢进去即可。”
另一边,燕长留:“齐冲,不要一错再错,李公子将你当作傀儡,利用再抛弃,你当真甘心成为棋子?”
齐冲亮出尖锐的指甲,飞身而上:“那又怎样,至少我可以报仇,今天周瞻必须魂飞魄散!”
燕长留轻松躲开攻击:“因果共生,他湮灭,你亦将无□□回,倘若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
“我不在乎下辈子。”
掌间符纸焕发光芒咬住后背,燕长留再添一掌,“好。”
掌心金芒大盛,锐不可当,齐冲强弩之末,受不住这千钧之力,倒飞出去,砸穿两堵墙才停下,药房里铁架翻倒,药盒噼里啪啦下雨一样。
齐冲魂魄不稳,魂体忽明忽暗,虚弱不堪,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拳头大小的水泥块‘哐当’擦着鼻尖砸在脚边,瓷砖应声而裂,再多走一步,方荀的脑袋就会像瓷砖一样开花。
“我靠!这战斗力…… ”残魂收回无尽瓶,方荀心有余悸。
鞋底碾过瓦砾砂石,燕长留居高临下,眸光冷漠:“即便不入轮回,该偿还的因果一样也不会少。”
燕长留只分对错,他断因果,辨善恶,不参杂私人感情,像一台冷漠的机器。
齐冲盯着他,目光狠毒,从前憨厚的假象彻底撕开,也许是仇恨带给他勇气,也许是力量带给他自信。
当怯懦的小人物拥有了足以与强敌抗衡的手段,摇身一变即刻成为加害者,丑恶的嘴脸与资本家大同小异。
“哼!老子死都死了,偿还因果有什么可怕的,别说不能入轮回,就是能,老子也不愿意投胎当人了,做人有什么好!”
方荀跑回来,捧着无尽瓶还给燕长留:“白眼狼,我们好心帮你,你反过来杀我们,你能耐啊,你这么厉害去干翻有钱人啊,你的苦难、痛苦是我们造成的吗?最该反省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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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附属医院(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