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左猫突然有些失笑,想那么远干啥,左右还有那么多年的时间。
李薄荷指着其中一棵树道:“我小时候爬到了这个树杈子上,当时还是夏天,一只毛毛虫在树枝上蠕动,当时想到说毛毛虫咬人不止痒还有毒,给我吓得瞬间又从树上滑了下来。”
一小堆雪像是应了她的话一样,从枝头上掉了下来,砸到了她的脸上。
李薄荷胡乱地擦了擦,没擦掉的雪已然开始融化。突然,忽远忽近的说话声传到了俩人的耳朵里,透过外面的小树看去,两三个女孩子正在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去。
唐左猫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在擦擦。”
三个女孩子似乎也看到了俩人,说话声顿时小了许多。
又走了走,几乎就将这所学校全部逛完,看着花坛的边缘,李薄荷突然想重温一下小时候的做法,将上面的雪用脚扫下去,双脚踩到上面,绕着花坛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跌去。
旁边的唐左猫迅速地伸出了手,一把将人搂住,没让她摔到地上。
“哇哦。”
路过的三个女孩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声,好像在看电视剧啊。
“没事吧。”唐左猫伸出手扶着她,“你要是想玩我扶着你,别一个人了。”
李薄荷摇了摇头:“刚刚吓死我了,不玩了不玩了。”
唐左猫也被吓了一跳,回去的路上总是扭头看她一眼,免得她不小心滑倒,自己又没拉住她。
学校的小卖铺还在开着,一道小门专门进铺子,还有一道大门敞开着。里面住着两个老人,煤炉里的煤被烧的通红,上面同样放着用了不知道几年的茶壶。
小卖铺还是当年的样子,只不过小零食少了一半,墙上挂着的零食覆上了一层灰尘,桌上的零食袋子开着口,盒子被去掉了头,只有零食躺在盒子中。
连卖的零食都是小时候吃的,李薄荷买了几包辣条,又买了两个泡泡糖,花了三块二毛钱,从小门走出去,扭头回看,这扇门原来一点都不高,也一点都不宽。
其实被留在原地的不止是学校,还有学校的小卖铺,李薄荷想。
一只鸡不怕冷似得出来溜达,不时地拍打着翅膀跳上了旁边的花坛上,积雪像是没过了它的爪子,它头也不回地跳超前走了几步,又跳了下去。
“薄荷,你以前每年都要来这里逛一圈吗?”唐左猫扭头问道。自从两家人分开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么逛过了,自己错过了她好多的时间啊。
“嗯,差不多吧。”李薄荷从他手里拿出一包辣条撕开,挤出来几根送到他的嘴边,“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辣条,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唐左猫咬进了嘴里,点了点头:“味道没变。”
从学校里走出来,外面不见一人,一栋接着一栋的房子紧紧相连,小巷子的路只够一辆三轮车开过。偶有人从大路上走过,也是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发丝都被帽子遮盖住。
李薄荷故意踩在雪上,听着脚下发出了咯吱的声音,有时一抬脚,回头看时还能看到雪印中露出了一半的枯叶。
半开着的大门坐着上了年纪的老人,身着一身黑色的棉衣,穿着厚实的棉鞋,双手插在袖子里,腰部弯着,苍老而浑浊的双眼朝着前面看去。
“咕咕~”
站在电线上的斑鸠歪着小脑袋,嘴里不时地“咕咕”两声,没一会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快快快,藏好。”
李薄荷看到快到家门口了,连忙将没吃完的辣条塞进自己的兜里,最后的两包放到了唐左猫的手上。
唐左猫:“要不然都放在我这吧。”
他低头朝着她鼓鼓的兜里看去,实在是太明显了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具象化。
李薄荷压了压,发现兜还是显得那么地膨,只好重新掏了出来,嘀咕道:“怎么你的兜就这么深,我的才只有你的一半。”
唐左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兜,问道:“你喜欢?我拆给你。”
李薄荷没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歪了下头:“我要你兜干啥,先不说这颜色跟我的袄都不匹配,而且我也不会针线活啊,怎么可能缝得了。”
想起那天说的不会针线缝不了,李薄荷就想拍自己的嘴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现在好了,人家一个大好少男,不是做针线活缝东西就是学着织毛衣。
页珃教得很开心,终于有人肯继承自己织毛衣的技术了,虽然学得慢了点,漏得坑多了点,但是,学习的劲头十足啊。
“姥娘,你看这段织得好不好。”
唐左猫拿着两个棒针将那织好了一面的毛衣提了起来:“我觉得比之前好多了。”
页珃瞅了瞅,倒是比之前好多了,洞都少了,织法也没错,扭头道:“宝贝,你过来看三宝织得多好,比你当年学得可快多了。”
李初亿瞥了一眼:“是挺好,所以啊,妈你就别想着让我学了,这不是现成的继承人。”
李素均乐呵呵地拿起了自己的老式茶缸子,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抿了一口。
李薄荷伸头看了眼,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真牛。”
“咚咚,页奶奶在家吗?”
周礼观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连忙又将手放在了冬瓜上。
“好像有人在喊,我去看看。”李薄荷从沙发上下去,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唐左猫换了个别的颜色的毛线,正准备接上去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去。
“姥娘,姥爷,妈,是观哥来啦。”李薄荷笑嘻嘻地从门口走了进来,“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看到李薄荷对他的笑脸,唐左猫瞬间垮起了脸,笑得那么灿烂,比见了自己都灿烂,不就是自小就崇拜他吗?至于吗?笑得跟多盛开的花儿一样。
“页奶奶,李爷爷,阿姨,我来送个冬瓜。”周礼观笑了一下,“这冬瓜放哪啊。”
“哎呦,这么大个冬瓜,怎么不自家留着吃啊。”页珃寒暄着,“瞧着长得这么好,放地上吧,地上就行。”
“好,家里还有,多着呢,奶奶你们吃完了我在给你们送。”周礼观说着将冬瓜放到了地上,“这位是?是左猫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唐左猫扬了一下唇角,瞬间又放了下去。
“你这是......在织毛衣?”周礼观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棒针和毛衣,脸色微变得嘲道,“这都是女人做的,你一个男孩子居然还学这些。”
不等唐左猫开口,李薄荷便有些不开心了起来:“观哥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怎么就织东西就是女人要做的了,而且我觉得他学的很好,比一般的男孩子都厉害,就算是以后找女朋友,那他女朋友肯定会觉得他这个是优点而非缺点。”
唐左猫紧抿着的嘴唇向上扬了些许,看来在薄荷的心里,自己现在比她这个礼观哥可重要多了。
周礼观没想到她会突然怼自己一通,一时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哎呀,这瓜长得可真瓜啊。”李素均不知何时走到了冬瓜的边上,伸出手摸了摸,“是个好瓜,晚上能做个冬瓜汤了,礼观啊,回去帮我谢谢了啊。”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周礼观也下了台阶,连忙应下,没两分钟就借口离开。
李薄荷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眉头皱起,以前也没觉得周礼观是这样的人啊,明明以前很尊重人的,怎么现在说话还嘲讽起了人呢。小时候遇见不平还拿棍相助,去偷摘人家的枣子还自己垫后兜着枣跑,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一样。
唐左猫看着他走,笑得跟个向日葵一样,整个人都向阳开了花,心情极好地将毛线接了上去,拍了拍李薄荷:“这个粉色的毛线你喜欢吗?”
李薄荷点了点头:“挺好看的啊,不过你确定你要穿这个毛衣吗?是不是小了一点,我知道了,这个毛衣是有弹性的,你能套进去!”
不过这个洞,哪怕是拆了又重新织的,还是有那么些个,不过换个角度想,嗯,潮流。
向日葵收了一半,唐左猫瞬间炸了毛,愤愤地将毛衣放到了腿上,这个李薄荷,真是白长了俩滴溜溜的眼睛,还时不时地过来瞄一眼,这配色,这宽度,明明就是给她的,那么聪明个脑瓜,居然想不出来!
李初亿看着一脸认真的李薄荷,又瞅了瞅快成河豚的唐左猫,忍不住扭头笑了起来,这俩孩子,真是好玩,一个死活不说,一个全靠乱猜。
“我把这个冬瓜拿到厨房里去。”
李初亿弯腰将冬瓜抱了起来,还别说,挺重的。
唐左猫和李薄荷连忙帮她托着底,将冬瓜送到厨房里后,很快就被切掉了一小半。
李薄荷在一旁削着皮,唐左猫开始备菜。
剩下的三人不放心地轮流去厨房看,李薄荷无奈地抬头:“妈,你跟姥娘和姥爷已经进来了不下五次了,左猫做饭真的很好吃的,你们就放心吧。”
旁边突然露出来一个头,页珃笑了笑:“二宝,我们倒也不是不放心三宝,主要是不放心你,我们啥时候让你进过厨房帮忙,你如果不小心用那刮皮的刀伤到自己了咋整,还是我们来吧。”
“不用,姥娘你们可太小看我了,我也很厉害的。”李薄荷扬了下下巴,“就等着看吧。”
唐左猫走了过去,将她手里的刮刀给拿走,又把冬瓜拿了过去:“薄荷,帮我倒杯热茶好不好,我有点渴了等下想喝。”
“对,二宝,顺便帮你姥爷泡杯茶,他喜欢的茶叶你知道在哪吧。”李初亿皱了下眉头,“我记得在抽屉里,刚刚也没找到。”
“就在抽屉里啊,妈你肯定没仔细找。”李薄荷冲了一下手,“我还用夹子夹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