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郦风宜那里得到答复,邬思渺瞬间有了依仗一般,她把剑按回郦风宜怀中,自己抬步上前,双手一抱拳,“少盟主,久仰大名。听说你是当今武林一流的青年才俊,功夫绝顶。”
少盟主有些意外于邬思渺突如其来的好话,他回忆着这两天邬思渺看自己的眼神,可不觉得她现在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于是少盟主想了想回道:“都是大家抬爱。”
“我一向喜欢和厉害的武林高手切磋武艺,刚和仙子过了两招,还有些技痒,不知少盟主可否赏脸来比试比试?”
“这……”少盟主迟疑,一副犹豫模样,但心底另有成算。
他虽说担着少盟主的名头,但近来武林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机会给他扬名,原本武林盟主是打算借着武林大会的机会让少盟主一举夺魁,扬名天下。但若是现在他可以打败这个魔教妖女,岂不是锦上添花?更何况这小魔女不知天高地厚的踩了他们秀溪山庄的脸面……山庄内不少人知道他来了仙子这里,刚好是个机会可以好好杀一下这妖女的威风。
心思百转千回,少盟主同样抱拳道:“既然如此,请圣女赐教。”
“赐教,赐教。”
没想到邬思渺有一个如此正大光明的名头,郦风宜更没有拦着的道理,她主动给要比试的两个人让开了地方。
少盟主站在邬思渺面前,突然对着郦风宜笑道:“仙子不如来做个裁判?我们点到为止。”
“别那么多废话了。”没等郦风宜回答,邬思渺手中的长鞭打了一下地面道。
看着邬思渺狂妄的样子,少盟主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他面上还是儒雅有礼的,“请。”
邬思渺没再假模假式的客套,直接提鞭攻了上去,少盟主立即抬剑抵挡,两个人就这样缠斗在了一起。
少盟主的基本功不如郦风宜扎实,出招不如郦风宜迅速,对武学的掌控也不如郦风宜精妙。
与和郦风宜比试时候对方可以轻易近邬思渺身不同,如今邬思渺对上少盟主,长鞭对抗短兵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郦风宜的院子不大,却足够邬思渺把少盟主溜的七荤八素——除了最开始的试探——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少盟主被邬思渺从东墙溜到西墙。
“少盟主,你这是……还没使出全力?”邬思渺甚至有功夫说话。
少盟主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他完全没有想到邬思渺如此难缠,刚才看着郦风宜和邬思渺的比试他还以为……少盟主突然觉得羞愤难当。
他不能输给这个妖女。
邬思渺看着少盟主连番变化的表情微一扬眉,于是在少盟主提步上前的时候她没躲,甚至还刻意的挥出长鞭缠住对方的剑,就在少盟主来到邬思渺眼前的时候,邬思渺脚尖一点,翻身落在少盟主身后,鞭子松开几寸,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少盟主却好像没有想到邬思渺的动作一般,他在原地呆愣住了,连身都没转。
邬思渺笑眯眯的,屈起食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哨,只见一只蜘蛛从她的袖子里爬出来,沿着手背爬到鞭子上,一路向前,最后跳到少盟主的脖颈处,用力咬了一口。
少盟主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他抬手捂住颈侧,剑跌落在地,他惊讶地看着邬思渺,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
“你没事儿吧?”邬思渺看着少盟主的反应有些无言,“我这只蜘蛛没毒,你别好像一副命不久矣是被我害了的样子。”
说着,邬思渺为了证明清白一般还后退了两步。
少盟主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力还在,除了脖子上的伤口有轻微刺痛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脸上更加挂不住了,没有继续多留,他拾起剑,快速说道:“圣女武功非凡,我想起山庄之中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承让承让,少盟主你若是不信我那蜘蛛没毒,可以再去找山庄的郎中诊治诊治。”邬思渺对着少盟主的背影奚落道。
“贵名门正派也……”邬思渺话没说完,以为尽在不言中。
郦风宜没有跟她打嘴仗的意思,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地方,“你刚刚对付少盟主用的那一招……”
邬思渺放蜘蛛放的格外自然,蜘蛛也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去找对手下嘴,这二位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了,可郦风宜和邬思渺比试不说,真刀实枪的打架都打过很多次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邬思渺知道郦风宜想问什么,她和郦风宜的比试输多赢少,但其实两个人把本事全放出来邬思渺并不会输郦风宜多少。
若是用毒的话,邬思渺甚至会在郦风宜之上。
但……
“你这般光风霁月,若是我的毒你们正派无处可解,岂不是可惜了仙子这位武林才俊?”邬思渺说。
“我倒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不堪一击,轻易被你点了穴等着挨咬,我想做到这一步也是有难度的。”刚才若是旁人观战可能还看不出来,但邬思渺的任何举动都瞒不过郦风宜。
邬思渺翻身越到少盟主身后,少盟主看似是被对方的行为惊到呆在原地,但其实是邬思渺在空中的时候用一颗石子点住了少盟主的穴道,直到对方被蜘蛛咬了那么一下才解穴。
郦风宜在脑海中回忆刚才的比试,她不会像少盟主一样掉以轻心,在邬思渺动的时候她就会做好防范。
“别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了。”邬思渺出声拉回郦风宜的思绪,“我帮你赶走了招讨厌的人,你要给我什么好处呀?”
“好处?”郦风宜笑着反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山脚茶歇有个糯米鸡,要有两个人老板才上菜,你跟我一起。”
郦风宜看了眼邬思渺,将手中的剑递过去,“走吧。”
少盟主和魔教圣女比试还输了的消息不过半天就在秀溪山庄内传了个遍。这个对武林正派堪称噩耗的消息,轻易压过了少盟主和郦风宜的婚事,甚至人们在聊起少盟主前往郦风宜的小院,第一想到的都不是郦风宜,而是少盟主输了。
因着这件事,少盟主最开始的心虚做派又被人拿了出来,有人说他是沉浸在温柔乡里荒废了武艺实在不应该,有人说这是魔教圣女在替仙子出气这魔教中人竟然也有几分江湖道义,还有人跟着说正道的事哪用得着她一个魔教中人插手。
各种言论喧嚣尘上,少盟主本就没来得及树起来的江湖威望越发雪上加霜。
邬思渺和郦风宜晚上回到秀丽山庄,她听着山庄内因为少盟主输了比武衍生出来的言语笑了半天。
笑过之后,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与郦风宜手里的茶杯碰了一下,“不客气。”
郦风宜无奈饮茶。
然而转天,武林大会的第二轮,邬思渺和郦风宜刚走出小院,她们就感受到了身后比前两天还多的盯梢。
邬思渺面不改色的跟着郦风宜往比武台走,明处暗处的视线一道又一道的落在邬思渺身上。
郦风宜不明显地皱了下眉,邬思渺不过只是赢了一场比试,何至于此?
“你若是不习惯,我可以帮你去说说。”郦风宜视线在盯着邬思渺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她淡淡地说。
“无妨。我反正不亏心,谁爱看就看,谁爱跟着就跟着。”邬思渺大大咧咧地道,“最难受的反正不是我。”
郦风宜抿了下唇。
第二轮第一天的比赛没有郦风宜,邬思渺被人参观了一上午,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下午就又甩掉那些盯梢的人从秀溪山庄当中消失了。
下午比赛结束,郦风宜像往常一样起身准备和她师父说一声就回小院,然而郦风宜还没开口,就听云生剑派的荆掌门道:“风宜,同我说会话。”
“是。”
为了彰显亲厚,云生剑派被安排在了武林盟主旁边的院子里。赵双义不像少盟主一样几乎时时刻刻问候,但云生剑派掌门和郦风宜走进屋内之后,还是对着一旁的弟子说:“我和风宜说些体己话,你们在门口守着。”
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弟子已经知道掌门这话是让他们注意着点秀溪山庄内的人,不要让他们靠近。
如果说,一开始郦风宜还在怀疑她师父要跟她说些什么的话,此情此景郦风宜已经猜到她师父的目的了。
果然只听荆掌门道:“那位圣女不愧是魔教中人,半个月不到,不管风评好坏,都已经超过了你和少盟主。”
“她知道你的想法吗?”
郦风宜点点头。
“难怪。我本来以为是我多想了,没想到她竟是真的在为你出气。”
“师父……”
“风宜,你想与少盟主退婚这事我不拦着你。同样你那么大了,想和谁交朋友我也不会阻拦。”荆掌门说。
郦风宜神色一动。
“你既然把她当朋友,那有些事情在秀溪山庄内就不能随着那位圣女的心思来。人在屋檐下,把事情做绝不是明智之举。她比试赢了少盟主是少盟主咎由自取。可声音多了大了,你觉得那位少盟主有容人之量吗?”最后这句话荆掌门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郦风宜无法反驳,她知道她师父说的没错,甚至还在为邬思渺考虑,可是邬思渺……
最终郦风宜也没有说出些什么,只是道:“我知道了师父。”
郦风宜和荆掌门师徒二人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郦风宜从云生剑派小院离开的时候天还没黑。太阳在西边的天上将落未落,余晖染红了周遭的云彩。
在外游历的时候这样的风景郦风宜见过无数次,可往日空旷的天如今被耸立的檐角框起来,显得乏味极了。
郦风宜脑袋里面倏地冒出来她离开前,师父最后说的那句话——
“风宜,你在江湖看山见水,如今回来可觉得怀中那把剑越发施展不开了?”
施展?何谓施展呢?
郦风宜还没想明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拉长的声音,“仙子——”
她回身望去,只见邬思渺不知从哪回来,她轻功落地带着微凉的风,说话尾音堪堪追上她的发梢。
“真巧。”邬思渺脸上带着笑,她凑到郦风宜面前,“江湖路远,仙子可愿意跟我一起走一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