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郦风宜把刚才她师父跟她说的话复述给了邬思渺,邬思渺有些意外郦风宜会跟她说这些。她并不是什么听不懂道理的人,便顺从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日后就算有人犯我,我也先忍字当头。”
听到邬思渺这么说,郦风宜心里有些不得劲,但很快就听邬思渺补充道:“在秀溪山庄的时候。”
而见邬思渺这样补充,郦风宜心里竟然是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有些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邬思渺如她所说安分了许多,当然也没有什么人给她机会再造作。
武林大会依旧进行,随着大会走向尾声,形势也越发清晰。这次武林大会,出彩的就是郦风宜和少盟主。
少盟主总归身份在这里,他明面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在武林大会上又漂亮的赢了几场比试之后,便还是未来武林的中流砥柱。
郦风宜和少盟主也重新变回了众人口中的神仙眷侣。
最后比试的是仙子和少盟主。
对这个结果郦风宜没有什么意外,她对自己的实力一直有信心,却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人。郦风宜一直觉得天外有天,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松的赢到最后,她这段时间打下来连衣角都没脏。回想起当初邬思渺的摇头讽刺,竟让她说中了。
郦风宜本就无意争什么魁首,她也知道赵双义举办这次武林大会是什么目的。
上比试台前郦风宜突然侧头看了一眼邬思渺。
这个人每次在自己比赛的时候都会安安分分的待在座位上,之前她都热情洋溢的让自己赢,可是现在郦风宜却听到邬思渺说:“加油。我知道你能赢,但你的安全最重要。”
郦风宜的瞳眸轻颤了一下,她甚至觉得邬思渺是不是都知道了。
但可惜,她赢不了了。
比试台上,郦风宜和少盟主持剑对立。
这是郦风宜早就做好的决定,输掉比赛卖一个人情,然后说退婚的事情。
郦风宜和少盟主是一出生就定下来的娃娃亲,师父本来以为少盟主是一个还不错的才俊,但观察下来,此人不行,就随着郦风宜去了。
“请赐教。”对面的少盟主礼貌地抱拳,紧接着起势,提剑上前。
“请。”郦风宜淡淡回道,抬剑抵挡。
少盟主的斤两早在他和邬思渺比试的时候郦风宜就看出来了,少盟主在武学方面算是有天赋,但他天天在秀溪山庄里面拘着,鲜少外出游历,自己不精进,身边的人又都捧着他让着他,他厉害但也仅限于此了。他的一招一式都很有章程,规矩的在郦风宜眼中满是破绽。
几息之间,郦风宜和少盟主就过了数招。
她打的很收敛,邬思渺在郦风宜和少盟主刚交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视线在台下观赛的人脸上扫过,但那些人都没有什么表情,就连郦风宜的师父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什么嘛,邬思渺撇撇嘴有些不满,对她就下那么重的狠手,对那位少盟主就好像是在给他喂招。
邬思渺的想法郦风宜一概不知,她计算着时间,想着要怎么露破绽。
郦风宜观察着少盟主,突然发现对方有些不自然的招式姿态和视线——少盟主的眼睛总是看向他自己持剑的右手腕,那里有些鼓明显是藏了暗器。
郦风宜剑式一转,倒省得她来想办法了。
少盟主带暗器本是为了万无一失,他和郦风宜的比试看上去不相上下,但他自己知道怕是再打上一个时辰他都赢不了。
所幸他有后手。
这个时候郦风宜的步法也变得凌厉起来,她手腕一动轻易挡掉了少盟主的招式,竟有些步步紧逼起来。
面对郦风宜的主动进攻,少盟主三两下就露了颓势。
不能再打下去了。
少盟主这样想着,眸底露出一抹狠色,他的左手碰了一下右手的护腕,一枚细小的银针从袖中飞出。
郦风宜一直注意着少盟主的动作,见细针袭来,她也不打算躲,甚至还主动往暗器上面撞。
银针抹入郦风宜的右肩,她动作一缓败下阵来。
“是我输了。”郦风宜剑尖撑地低声道,然而她话音刚落,突然心口一痛,她的喉间泛出腥甜,竟是吐了血!
郦风宜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无力起来,内力在经脉之中四散,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对——郦风宜的全身都疼了起来,她的手越来越无力,就当她要倒下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
邬思渺在看到少盟主使用暗器的时候就脸色一变,等到郦风宜吐血的时候她什么都管不了了,飞身上了比武台。
身后是那些武林正派的惊呼,不知道是为了谁,邬思渺也懒得分辨。
她上台踢翻少盟主,紧接着抽身到郦风宜身边为她把脉点穴,防止毒进入心脉,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让郦风宜服药。封住郦风宜的经脉并给她喂完药之后,邬思渺从腰间飞出一把匕首,将被她踹翻的少盟主的衣角钉在比试台上,让他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先是少盟主和仙子比试用了暗器,再是仙子吐血,紧接着魔教的小妖女也上了台,正道中人一时反应不及,下意识就照着邬思渺开刀。
“呵。我倒要问问你们少盟主打算做什么。”邬思渺冷笑一声,“堂堂武林盟的武林大会,竟下作的用沾了毒的暗器暗害!”
荆掌门和云生剑派的弟子也来到了郦风宜身边,邬思渺将郦风宜交给荆掌门,她起身冷眼看着台下的人,“诸位大侠——”邬思渺声音讽刺,她抽出腰间的长鞭,长鞭甩地怒喝所有想要前来相助的群雄——“谁要救他!我看谁敢救他!”
少盟主在郦风宜吐血的时候就愣住了,如今在听到邬思渺的话,怎么会有毒,明明……
他想看向台下寻找些什么,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硬生生地梗住了脖子。
正道众人哑口无言,他们武林大会比试少盟主用了暗器害未婚妻中毒本就是丢脸的事情,更跌份的是一个魔教妖女来替仙子出头,但看着邬思渺身后脸色难看的云生剑派,其他人有再多话也都咽了回去。
荆掌门谨慎地为郦风宜把脉,好在邬思渺上来的及时,封穴也很及时,邬思渺给郦风宜吃的药也不是别的,而是一枚解毒丹。荆掌门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这时郦风宜拉住荆掌门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道:“师父,浣花派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好。”荆掌门应声,一个眼神递给身边的弟子,对方很快会意。
邬思渺怒喝完群雄,有些忧心地回头看郦风宜。
她回到郦风宜身边,再次为她把脉。虽说毒是控制住了,但郦风宜的脉象依旧汹涌。
邬思渺的脸色发沉,眉头也紧皱起来,她就这着把脉的姿势将自己的内力输入郦风宜的经脉当中,希望可以用内力帮她逼毒,但效果不大。
郦风宜的脸色苍白唇有些泛紫,毒在经脉里与她的内力纠缠,就好像有人在她的身体里面打架一般,这是一种从骨骼当中发出来的疼痛。
而郦风宜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却没有丝毫显露,她甚至对着神情严峻的邬思渺露出一抹让对方安心笑容。
邬思渺怎么可能安心,她只觉得郦风宜强颜欢笑的样子刺目极了。
她不能让郦风宜再呆在这了。
“我要带她走。”她看着荆掌门道,“我能救她。”
“妖女岂敢!”正道众人纷纷上前想要阻拦,这可是丑闻!
“把她留在这里再等你们害吗?!”邬思渺反唇相讥。
荆掌门听着邬思渺的话,起身站到邬思渺和郦风宜身前,她的视线在不远处的少盟主身上一扫而过,转而看着台下的众人,“放她们二人离开,不然便是与我云生剑派作对。”
“荆掌门!”
“荆掌门,当务之急是查清风宜身上的毒,尽快解毒。”赵双义上前说道。
“是啊。赵盟主,此事还需要你给我云生剑派一个解释。”荆掌门毫不避讳,她直直地看向赵双义,眼睛里面满是咄咄逼人。
赵双义摇摇头,看着自己那个没用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言什么。
见状,荆掌门让示意邬思渺带着郦风宜走,邬思渺对着荆掌门颔首,揽着郦风宜轻功离开。
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是错。
没给荆掌门更多思考的时间,只见她不久前派出去的弟子带了一个女子过来,女子被押解过来的时候还在挣扎,“我是浣花派的人,你敢押我?!”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少盟主的脸色一变。
荆掌门收敛心神,看着难掩心虚的少盟主冷笑一声,她对着赵双义道:“赵盟主,不如先审审这位萧女侠。”
邬思渺带着郦风宜从秀溪山庄离开,来到山脚下的客栈,她将郦风宜安置在客栈里面,又给她喂了一颗解毒丹,紧接着便迅速离开去雇马车。
这一路上,邬思渺都在细细分辨郦风宜身上中的毒,如果邬思渺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此毒叫做“阴嘲风”。
“阴嘲风”来自西域,中毒者的内力会被毒素侵蚀,内力越高毒发越快,毒素会在周身蔓延,直到最后侵入心脉,令人受肝肠寸断之苦,痛苦而亡。
若想解毒,便只有将中毒者浸泡在寒潭当中,寒潭可以是阴嘲风不再蔓延,再配上灵芝、雪莲,虫草等药材熬制药汁,以药汁浸泡银针,以银针封入中毒者的周身大穴,再由内力深厚的高手催逼毒药。
药材好找,内力深厚的高手邬思渺就是。唯有这寒潭,除却西域便只有魔教才有。加上“阴嘲风”鲜少在中原出现,若不是邬思渺因为要豢养毒虫翻过许多书,估计也认不出来。
下毒者就没想要郦风宜活。
邬思渺越想越气,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要先把郦风宜带回魔教解毒。
至于下毒的人……等到郦风宜好了,她有的是时间清算!
找好马车邬思渺又去买了被褥铺好车厢,这才回到客栈接郦风宜。
客栈内,郦风宜依靠在床边坐着,她脸色惨白头有些无力地垂着,邬思渺呼吸一窒,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探郦风宜的鼻息。
直到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时,她才松一口气。
郦风宜听到了邬思渺回来的声音,但她的身体太过于沉重了,根本无法给出任何反应,只能在邬思渺扶起自己的时候抬起眼睛,“邬思渺……”
似乎知道郦风宜要说什么,邬思渺轻着声音却严厉的打断道:“我可以救你,你不会有事的。”
一开始上马车的时候郦风宜还是清醒地,她坐在车厢里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这是她和邬思渺一道前往秀溪山庄的那条路。两个人在这条路上纠缠了大半个月。
听着邬思渺的声音,郦风宜时不时“嗯”一声当做回应,但马车颠簸她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愈发乏累起来。郦风宜的眼皮越来越重,就着邬思渺的声音睡了过去。
见郦风宜没有了动静,邬思渺立刻停下马车,探她的脉。确定人只是睡着了,邬思渺让郦风宜躺好,给她盖好被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