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春如和那边埋伏的人都已经走了。”
暗卫从竹林后闪出,给苏清行礼之时,苏沂和苏清两人还在竹林间腾挪辗转,剑影参差。
两人手中的剑招不停。
风声渐息,竹叶簌簌落下,两人剑招越来越缓,直到平息。两人几乎是同时将剑收入剑鞘中。
“失败了。”苏沂说道。
“没事,也不是每一次出海都有渔获的。”苏清眉眼弯弯,心情甚好,“看来梅贵妃那边我得会会了。”
当然不是全无收获,春如乃至春如背后的梅贵妃又一次失败当然算得上收获。
可惜的只是这边厢,苏沂赌上暴露身份的后果,都还是没能把人引出来。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韩景妍很无语。听不懂,这群人又在打哑迷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洪家如何能为殿下所用?”苏沂道。
韩景妍暗自点点头。
甚好甚好,还是有人和她一样没听懂的。
当然,至于苏沂和她之间“没听懂”的量的差距,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哪能让他家为我所用啊,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终究风险太大。”苏沂微微摇头,似乎是不太赞成。
“其实他家儿子跳出来还真出乎我意料。为春如埋伏的大礼,我本是准备亲自料理的,倒是给了春如个便宜。”
苏清脚步轻快,继续道:“走吧,韩御医过来一下。”
没想到车队短暂的休息迅速便要结束。至于苏清掰开了揉碎了给韩景妍讲的那些谋划,说实在的,韩景妍没听懂。
世界上居然有和微积分一样催眠的东西。
“没听懂就算了吧。”苏清笑道,“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和苏沂只是暂时的合作,之后你该如何判断就如何判断。”
哦,这是说她担心韩景妍会不会像狼来了一样,之后有一天遇到苏沂向她出手的情况,便不救了。
这个我还是能听懂的。韩景妍想。
只是她感觉很无语。你们怎么不早把这些告诉她呢?
这下无语的人换作苏清了。
人还是应该有自知之明。
…………
苏清说她要会会梅贵妃,她就真的来到梅贵妃这里。那已经是他们到京城几日之后的事情了。
精致的纱帘垂下。
纱帘后的人影子绰约,隐约能看见身上华美的服饰,与头上金翠玉羽璀璨夺目的光。
苏清不知道她该怎么想,但仍恪守礼仪,按宫中的规矩给这位庶母行礼。
“数月不见,殿下依旧风神俊朗,只是莫非忘了宫中内外有别,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我怎敢忘记君臣之分,长幼之序,内外之别,只是今日前来,并非为私事,而是为公事。”
梅贵妃挑眉一笑,她以为苏清是想和她说豫州瘟疫的事。
她做不是那等做事没有底线的人,除了春如等安排,其他的事不做,更不可能像某人一样为了算计苏清做出纵火这种事。
她也自信苏清找不出她的什么把柄。
“母妃好似已经知道我想问什么了。”苏清眉眼弯弯,丝毫好像丝毫不顾及在场宫女太监众多,都不需要隔墙有耳,许多话便可传出去。
“哦,”梅贵妃挑眉,“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只知在宫中教导儿女,实在是不知太子殿下打的什么哑谜。”
苏清的内心不像她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因为她甚至比梅贵妃更清楚,春如一路追杀她,是踩到了她的软肋。
如果不是她自己心血来潮想要故地重游,去了太一岭崤山脚下,导致她不能说被春如追杀的事,还不至于那样被动。
“儿臣此来,是问母妃另一件事。听闻扬州近日暴动的几个生丝厂,离母妃家中甚近,儿臣听闻,不胜心悬之至。”
梅贵妃那一直慵懒的神情,好似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妾身家里人如何,好像还不需要殿下来管。”
“可若不是什么私事家事,而是公事呢?”
这是暗指扬州暴动一事与她们家有关了。
梅贵妃正色道:“既然是公事,就该大理寺遣人与我说,而不是劳动殿下一趟。”
明明是夏日,空气里的氛围却好似冷冽如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太子与她带来的随从离开,梅贵妃心情有些烦闷,将众人遣下,只留下赵全和几个贴身的侍女跟在身旁。
“你看他死里逃生一回,倒有胆气来我面前装腔作势了。”梅贵妃冷笑。
这是说的太医院给太子在冷宫里端上的那碗毒药。
赵全微微一笑:“太子殿下的性子随了那位,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他说的并非皇帝,而是那个不能提的废后。
“随了那位?我看未必。”梅贵妃捡起案上摆着一个佛手,百无聊赖的撕着佛手清香的果皮,“那位的喜怒都在脸上。而这个嘛,拿腔拿调,一副自以为聪明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相像?”
“依咱家看,太子殿下虽说与她母亲性格不同,但是那人物气度、容貌品性可是一等一的相似,如果那位还在,说母子连心也不为过了。”
“哼,”梅贵妃冷笑,“容貌上也只有七八分相似。至于其他的……”
她将手中的佛手随手掷在珐琅盘子中,清脆如玉磬:“他和颜舜华比,还差得远呢。”
“倒是宫里那个案子,有头绪了吗?”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赵全。
“禀娘娘,咱家也去四处打听了,并无一点头绪。”
“受害的可都是你们太监,怎么比我还不上心?”也不知梅贵妃这话是打趣还是别有意味。
他们说的是便是这宫中轰动至极的案子,去豫州抵挡时疫的队伍回来没多久,宫中就发生了两件命案,一天一个,死者是两个太监,一个名不见经传,另一个也算有点头脸,都死得悄无声息,一击毙命,穿透胸口。
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
没办法,毕竟胤朝实在没有后世古装剧中那样的条件,可以在皇城根里动不动死个宫女太监、出个人命案子,还能放任不管这种威胁到皇帝人身安全的事,自然引起了极大重视。
可是那犯人不但出手狠厉,一刀致命,显然也有很高的反侦察意识,将作案痕迹抹得很干净,一点头绪没有。
至少前两天的时候是这样的。
直到今天。
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梅贵妃的殿里。
她不需要通传,因为她本就是贵妃宫中派出去做小斥候的宫女:“禀娘娘,大理寺的人已经围了太医院了。”
“围了太医院,和太医院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犯人在那里面?”梅贵妃蹙眉。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瞬想明白所有事后,冷笑一声:“有人这是想把我当刀子使呢!”
…………
此刻的太医院被团团围住。
好消息,围住这儿的不是皇宫禁卫。
坏消息,是大理寺的官差。
说是官差,刀剑武器一样不差,不止表面上很能唬人,实际上也有极大的战斗力。
此时,太医院中还在当值的人个个如鹌鹑。
韩景妍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她们一行人刚回到京城,京城就发生命案时,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
穿越前,她和朋友们玩儿剧本杀的时候,因为自己职业的缘故,总喜欢选择一些和医疗、医生相关的职业,比如法医等等。
这就不得不说到这种选择策略的“优越性”了,最后出来的结果往往凶手是她,而她的剧本杀总是玩不过几轮,很快就被揪出来了。
没办法,医生、法医、生物学者等具有人体解剖知识技能的群体,总是适合被拿来写那种高智商犯罪,不管现实生活中他们犯罪率如何,至少在逻辑上,这种技能为他们搞出一些悬疑小说中才有的操作提供了可能。
在她这样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大理寺的官员阔步走了进来。
“奉旨请各位医女、医士前去问话。”说罢,他将手中的文书展开来,向太医院众人展示。话虽如此说,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张九和韩景妍、以及韦御医三个当值的御医身上,显然是要从这里先开始。
“这样岂不是太麻烦几位大人了?”张九笑道,“这里也是光明正大之地,如果列位大人方便,有什么事便在这里问了就好。”
好吧,那官员竟很随和的同意了,让韩景妍怀疑他们大理寺是否真有世人说的那样规矩严明,程序一丝不苟。
“敢问各位太医,你们平日里可用刀具?”
“这也太宽泛。”张九笑道,心里大概猜到是为前几日命案的事而来,“各位大人也知道的,刀具、针砭非奉君之所宜,太医院许多年前就不做手术了,只是有时刮脓消肿、针灸理疗时不得不用些。就是除了这个,也有削水果、裁衣服的刀具。如果说有,那自然是我们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有了。”
对面那位官员笑了笑,也并没有如他身后焦躁的小吏一样猜疑这是否是张九在包庇。
他又问起那两场命案案发时几个太医身在何处,太医院里都是谁在当值。
韩景妍心里咯噔一下,她隐隐已经感受到这波是冲她来的,想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袱,准备跑路。
余光瞟了瞟窗外,太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
和韩景妍一样,没有当时不在场证明,或者单独在太医院当值的还有不少人,说明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太医将自己的刀具和针石都拿出来。”
韩景妍心中那种不安感更加明显,但也还存着一丝侥幸。
没办法,就算不侥幸,这也跑不出去呀。
大理寺那边拿过来一个做得如同模型一样的东西,有专门的官吏一个一个将太医院各个医生手中的刀具取了,一一与那个模具对比。
那个模具想来就是大理寺仵作通过两个命案受害者身上的伤口推断出来的。
他们的刀具形制大多是胤朝常见的形状,和那个模具对不上。
“韩御医,得罪了。”
韩景妍叹了口气,将手中新打的刀具递了上去,与模型上的伤口核对。
是的,她又重新打了一副,之前打的几副,在豫州的几次解剖中都已经用得差不多干净了。
刀很新,刀刃雪白。
与模型更是契合得严丝合缝。
“韩御医,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前去问话。”
【家人们我就这样执着地推我的预收[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香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