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聪明 第5章 第 5 章

程千雨电话进来那会儿，顾沨正接受苏辛的慰问，且成功收获了三顿大餐的口头承诺。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顾沨没有丝毫犹豫地挂断了苏辛的通话。

“千雨？”

顾沨稍稍坐直了身子。

“你伤得厉害吗？ ”

程千雨思考几秒措辞，问他。

顾沨带着笑回她：“没什么，就是擦破了点皮。”

“我看你那衣服都破了。”

“看着严重，其实不厉害。”

看到她打来的那瞬间，顾沨有一个卑鄙的念头，可亲耳听到程千雨担忧的声音，他又立马打消了。

“那就好，你……”

说到一半，程千雨便停住了。

要“你”什么呢？她自己都有些迷茫。

顾沨适时应她，“嗯，我知道，。”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思索还要开展些什么话题，然而最后只是说：“谢谢你。”

程千雨疑惑：“谢我什么？”

顾沨唇角往上勾，“谢谢你关心我啊，你可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人。”

程千雨紧皱的眉头这一刻放松下来，打趣：“那你是要谢谢我。”

顾沨被这句话逗得笑出了声。

短暂的玩笑后又是一阵熟悉的沉默。

程千雨那边传来客人买单的声音，顾沨忙说：“你先去忙吧，”

“嗯。”程千雨应声，却没有挂断。

顾沨安静地等待。

“顾沨，照顾好自己。”

“好。”

因祸得福，顾沨再次和程千雨聊天密切起来。

他能感受到程千雨的态度有所软化，不过直觉不只是因为他受伤这件事。

距离回去还有三个多月。

顾沨这伤虽然说不严重，但其实还是耽误了不少事。

分公司的老总不太喜欢他，顾沨算是空降过来直接当了二把手，谁都知道他回去以后是要升职的，年纪轻轻就成了顾总，难免惹得有心人不满。

那人明明知晓顾沨手上有伤，偏偏连着两个项目都是工程浩大，顾沨再小心也还是难免磕碰。

因此症状反反复复，等快回去的那个月仍时不时会感觉手臂疼痛，偶尔还会痛到如同被针狠狠扎进去转了两圈。

他离开，最高兴的就是老总。

在特意为他举办的欢送会上，顾沨发誓他第一次看到这位年近半百的大叔发自内心的笑。

去的时候顾沨只提了一个行李箱，回来时也仅仅多了一盆小多肉。

苏辛看他宝贝似的捧着那盆长势一般的仙人掌，一时无言。

撇开当晚他兑现承诺斥巨资请客不说。

第二天，顾沨就被拖到医院里。

苏辛的爱人夏春晓举着他新鲜出炉的片子盯了好几分钟，眉头紧锁，啧了一声。

顾沨心下一紧，“不会要残废了吧这只手？”

夏春晓憋不住笑了出来，“哪有那么严重，你这就是积液一直没消，这几天连续来做治疗，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顾沨和苏辛两人闻言都舒了一口气。

苏辛把顾沨买的蛋糕递给夏春晓，“非要给你买，我说了你在减肥。”

夏春晓很高兴地接过来，“没事，第十二次减肥已经正式宣告失败了，我和章晶打算下个月再重启减肥大业。”

半年没有回来，从医院出来，顾沨先回了趟家。

车祸的朋友圈被设置成他们二老不可见，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得知他今天回家，顾母一大早就张罗，到家时，桌上基本上是满汉全席的配置了。

顾沨许久没有吃到家里的饭菜，胃口大开，一顿饭吃完感觉裤腰带都变紧了。

顾父去洗碗了，顾母坐在沙发上，顾沨走过去。

顾母抬头扫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顾沨在她身侧坐下。

“真是瘦了。”

刚进门顾母就看出来顾沨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偏他自己坚称是健身后肉变紧实了。

顾沨轻笑，“真没瘦，你摸摸我这肌肉，是不是很硬。”说着就撸起袖子伸手过来。

顾母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懒得理你。”

吃完饭，顾沨在家里睡了个午觉。

起床时父母出去和牌友切磋了，他在屋里转了转，走回了自己房间。

书桌上高三那年写的目标院校的便利贴还被透明胶带粘在桌角，他手轻轻覆上去，没有预想中的灰尘，想来是父母也经常帮他擦拭。

书柜的第二格，放满了高中的教材，顾沨随意抽了一本出来，一张塑封的大号相片掉落下来。

是高中的毕业照。

拍毕业照的第二天，要进行最后一次月考。

于是那一天都是难得不用做试卷的好日子。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班长安排大家布置考场，程千雨正好是值日生，所以等大家布置好离开后她还要打扫卫生。

顾沨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程千雨和另一个同学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同学急着回家，程千雨就让她先回去，自己扫尾。

顾沨进教室时，程千雨正把扫把放回后面旁边的角落。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关系变熟悉了一点。

“哇，好干净！”他夸张大叫。

程千雨被吓了一跳，从门后探头看见是他，便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顾沨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找到自己的课桌，打算从桌上拿书包，“被老赵喊过去帮忙了。”

老赵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顾沨当了三年的数学课代表。

“哦。”程千雨点点头。

高中三年，程千雨始终留着及肩的短发，不过过年的时候她悄悄烫了个卷发，发尾弯起一点弧度，不太看得出来。

班主任没有发现，可能发现了不过没有戳穿。

顾沨觉得她的卷发很可爱。

像只小羊。

他刚拿上书包，转身发现程千雨在摆正桌子。

今天不用晚自习，布置好考场所有人巴不得飞出学校，没人在乎桌子到底摆整齐了没有。

顾沨记得出去时还看到整个教室的桌子都歪七扭八，现在才注意到每行每列都已经高度一致。

夏日的傍晚，晚霞总是格外眷顾校园，恨不得把所有颜色泼洒在天幕，门外走廊上绚烂霞光将落未落，程千雨的一头柔软卷发尾端被映上温柔的桔红色。

他脑子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嘴上已经在用不着调的语气说道：“姐布置得真好来抱一个。”

因为太过于激动，他语速飞快。

程千雨像是没听清，一时没有动作，怔怔地看着他。

顾沨不管，敞开手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一拢就把她圈在了怀里。

并没有抱紧，只是虚虚环住。

窗外人影晃过，传来模糊不清的交流声。

无人知道的教室里，有人借着玩笑讨要一个拥抱。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也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