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下午,初冬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斜斜地穿过“非白”秀场的玻璃穹顶,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
热浪星河参加本次活动的一行人早已抵达秀场,成员们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T台上反复排练走位。
镜面墙映出一排挺拔的身影,裙摆扫过地面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混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像支不成调的乐曲。
中场休息时,苏沐言率先瘫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划着手机嘟囔着“西西说商时她们早就排练完了,凭什么我们公司要排到最后啊?腿都快断了。”
江念靠在一旁的化妆镜前,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漫不经心地吐槽:“谁让我们公司人多呢?你看其他公司,大多只来三四个艺人撑场面,咱们光走秀的就有二十个,加上工作人员,浩浩荡荡的像支队伍,排到最后排练也正常。”
“明天晚上就正式开场了,今天才匆匆忙忙排练,这也太赶了。”安绮柔捏着酸痛的脚踝,无奈地叹气,“不过还好,也就是走几遍走位,熟悉一下灯光和音乐卡点,不算太麻烦。”
12日下午,秀场后台已是一片忙碌。
各公司艺人端坐镜前,化妆师持细毛刷细细勾勒妆容,造型师举着华丽服饰反复比划,空气中弥漫着发胶清香与香水馥郁,混着卷发棒工作的“滋滋”声,热闹得像个小型集市。
韩简乐坐在角落,看着镜中的自己被一点点修饰得精致——眼线细长,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红,可眼神却始终飘忽。
从昨天到今天,她心里像悬着块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带着莫名的紧张。
晚上7点,开场音乐骤然响起,大秀正式拉开帷幕。
聚光灯“唰”地打在T台入口,艺人依次出场,华服在灯光下流转着细碎光泽,台下掌声与快门声交织成热闹海洋。
韩简乐排在第16位,主持人念到她名字时,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缓缓走出。
她身着黑色吊带长裙,胸前交叉的银色链条如流星划过,添了几分灵动精致;裙身两侧镂空恰到好处露出流畅腰线,修身款式将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裙摆长及脚踝,每一步都似踏在流动夜色里,带着无声优雅。
她面带得体微笑,踩着节拍前行,感受着台下目光——有欣赏、有审视、有好奇,却都像隔了层薄雾,模糊得抓不住。
直到走到T台前端定点,她微微转身,裙摆划出优美弧线,宛若展翅黑蝶。
就在这时,一道与众不同的目光闯入感知——不算灼热,却带着熟悉的穿透力,像石子投入湖面,在她心底漾开涟漪。
她下意识抬眼,视线穿过追光灯与攒动人群,在观众席后排顿住。
凌辰就坐在那里。
他穿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晰,身形比记忆中更显挺拔。
他没有举手机拍照,只是静静坐着,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韩简乐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停跳半拍,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一片望不到底的海,熟悉得让她心头发颤。
她来不及细想,迅速收回目光,压下心头慌乱,调整表情,转身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回后台。
后背紧贴冰凉门板,手仍紧紧攥着裙摆,指尖凉得像浸过冰水。
那个对视不过一两秒,却在她心上烙下滚烫印记——她无比确定,那就是凌辰。
时隔一个多月的第一次相见,隔着遥远人海,匆匆一眼,却比千言万语更让人心乱如麻。
而台下的凌辰,在她转身的瞬间便站起身。
后排观众下意识挪开,给他让出通路。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再看T台一眼,径直穿过熙攘人群,推开厚重玻璃门走出会场,连即将开始的集体大秀都未停留。
秋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他却浑然不觉,快步走向路边的车。
当韩简乐跟着队伍再次上场,集体谢幕的恢弘音乐正淹没整个秀场。
她下意识扫向那个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11点多,韩简乐一进门就踢掉高跟鞋,鞋跟撞墙发出轻响也浑然不觉。
未及卸妆,她径直倒在沙发上,水晶吊灯晃得眼睛发涩,脑子里却反复回放那个对视——他的眼神、他的黑色卫衣。
难道是灯光昏暗看错了?可那眼神太熟悉,熟悉到像认识自己掌心纹路。
她挣扎着坐起,抓起手机,指尖发颤地点开凌辰朋友圈——依旧是三天可见;切回对话框,屏幕上赫然停留在他上次发来的话:“把我睡了就跑了?”下面是一片空白的沉默,像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心里像塞进一团乱麻,越缠越紧。
她烦躁地扔开手机,走进卫生间。卸妆棉擦过脸颊时,她看着镜中卸下妆容的自己,眼底疲惫藏不住,连那点说不清的慌乱,也一并暴露在灯光下。
时间悄然流淌,转眼到了11月底。
这天下午,热浪星河公司大群弹出公告,附上官博链接:砚辰集团一千万注资已全部到位,12月10日将举办答谢会,邀请所有合作伙伴及独立签约艺人。
消息刚发,刚忙完星海市巡演、风尘仆仆回北淮的商时,连行李箱都没打开,就收到了陆总的微信邀约。她坐在办公室真皮座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划过屏幕,看着邀请消息,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咔哒”一声,祁溪澈拿着烫金信封推门而入。
信封印着“热浪星河答谢会”字样,边角烫着精致花纹。
见商时神色平静,她扬了扬信封:“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陆总动作够快的。”
商时把手机切换到与陆总的对话框递过去,屏幕上赫然是:「商总,12月10日的答谢会务必赏光 」
“不就是一千万嘛,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发微信还送邀请函,搞得跟庆功宴似的。”祁溪澈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把邀请函扔在桌上,金属椅腿划出轻响,“我看陆总就是想炫耀。”
商时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慢悠悠道:“这可不是单纯的答谢会,是商机。”她抬眼看向祁溪澈,眼神透着商人的敏锐,“砚辰集团是什么量级?业内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高调投一千万,明眼人都知道是在给热浪星河站台。其他人见了,保准会跟风——要么想投资分羹,要么想搭线,哪怕只是跟凌总握个手,回去都能吹半年‘和砚辰集团有合作’。”
“哟,不愧是商老板,这弯弯绕绕都被你看透了。”祁溪澈咂咂嘴,佩服地拍了拍桌子,“陆总可真有心机,借着砚辰的势捧高自己公司,还能捞一波资源。”她顿了顿,又面露难色,声音放低:“那我们要去吗?感觉就是凑热闹,还得应付一堆虚情假意的寒暄。”
商时瞥了眼手机日期,点头道:“都发邀请函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再说,‘几何星球’也是砚辰投资的,论关系比其他人近多了。”她补充道,“把白柏和傅南带上,多认识些人脉,说不定能接几个商务,总不能白跑一趟。”
祁溪澈立刻竖大拇指:“还是你想得远!我光顾着觉得麻烦了。”话音刚落,她又搓着手面露难色:“那……我们要不要叫上凌辰?你看他和乐乐……”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足以表明心意——自从凌辰生日后,两人就断了联系,答谢会或许是缓和关系的机会。
商时自然明白,指尖轻敲手机壳:“我问问吧,看他有没有空。”
“行,我先去忙了,下午还要跟白柏对新舞台流程。”祁溪澈拿起邀请函揣进兜里,轻手轻脚走出办公室。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商时点开与顾聿风的对话框,敲出一行字:「顾总,热浪星河的答谢会,他会去吗?」末尾未指名道姓,两人却早已心照不宣。
此时的顾聿风正在工作室会议室,和设计师们围着长桌讨论年终计划,投影仪上是密密麻麻的项目清单。手机在桌角震动,他瞥了眼屏幕,快速回复:「我问问」随即截图转发给凌辰,还附了个看热闹的表情包。
而凌辰正坐在砚辰集团顶楼办公室,听徐特助汇报工作。宽大办公桌后,他指尖夹着钢笔,目光落在面前的热浪星河投资审批单上。
时间倒回几天前。
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散落的拼图。
凌辰把文件推到徐特助面前,语气平淡:“让财务把给热浪星河的投资款全打了吧。”徐特助皱眉:“小凌总,这怕是不妥。股东们知道了会有意见——热浪星河最近业绩不算顶尖,投资回报率不好说。”
凌辰抬眼直视他,语气笃定:“他们凭什么有意见?”他放下钢笔,指节轻敲桌面,“上半年我主导的几个项目,利润够填十个一千万了。这笔钱,我还花得起。”
徐特助想起那些让集团股价涨了三成的项目,默默咽下话,点头应道:“好的,我这就安排。”
“等等”凌辰叫住他,指尖在桌面画圈,“跟热浪星河说,收了款就办场答谢会。”他抬眼看向窗外,远处写字楼泛着冷光,“邀请所有合作伙伴和签约艺人,日子定在12月10号,我看了是个好日子。”顿了顿,他补充道:“场地选在‘拾山庭’,反正是砚辰旗下的,赞助一下,省得他们费心找地方。”说罢,他勾了勾唇角,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徐特助应着拿起文件走出办公室,心里暗自嘀咕:小凌总这阵子心思越来越难猜,明明能低调打款,偏要大张旗鼓办答谢会,还特意选了“拾山庭”这种顶流场地。
他回到办公室,立刻拨通陆总电话。
“徐特助,今天怎么有空联系我?是不是有好消息?”听筒里传来陆总谄媚的声音。
徐特助清了清嗓子:“陆总,两件事。第一,投资款这几天会全额到账。”
“真的?!”陆总声音瞬间拔高,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太感谢了!凌总眼光独到,我们肯定不会让砚辰失望的!”
“先别高兴太早”徐特助打断他,“第二,凌总有交代,投资到账后要办答谢会,12月10日,地址在‘拾山庭’”
陆总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这……费用……”话里透着对成本的算计。
徐特助语气冷了几分:“砚辰的地盘,费用由我们承担。你们只需要把人请到位,其他不用操心。”
“好的好的!”陆总笑得更灿烂了,“‘拾山庭’啊……北淮顶流场地,平时订都订不到,凌总考虑得太周到了!”
“希望陆总能尽快办妥,细节我会派专人对接。”徐特助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陆总握着手机在办公室激动踱步,脸上褶子都笑开了——不仅能收到投资,还能在“拾山庭”办答谢会,光是场地曝光就能提升格调,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投资方。
时间回到当天下午。
凌辰看着顾熠辰的消息,指尖敲出五个字:「我和她一起去」这里的“她”,自然是商时。发完信息,他抬头对徐特助吩咐:“答谢会那天,你代表砚辰出面。我跟商时一起过去就行。”
徐特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凌总还不想以“凌总”身份公开亮相,恭敬应道:“好的,我明白了。”
凌辰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向窗外。
远处写字楼在阳光下泛着冷硬光泽,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却无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