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送出的冷气裹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白柏握着手机的指尖却沁出薄汗,电话那头徐特助的声音沉稳如钟,她将商时的回复逐字复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凌辰半倚在真皮办公椅上,垂眸凝视着摊开在桌面的合同,钢笔尖悬在纸面片刻,倏然落下,沙沙的书写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约她今天下午三点”他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谈判流程尽量精简,务必在下班前敲定意向”他翻过合同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的日历页掀起又落下,7月22日的日期被红笔圈了圈,隐约透着紧迫感。
鎏金镶边的时钟指针精准划过三点整,砚辰集团写字楼旋转门的钢化玻璃映出两道身影。
白柏熟稔地将工卡贴近感应区,电子锁发出清脆的“滴”声。
电梯上升时,金属按键泛着冷冽的幽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倒影,气压变化让耳膜微微发胀。
“到了”随着提示音响起,11层的走廊缓缓铺展,淡灰色地毯如同无声的河流,瞬间吞没了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
推开会客室的木门,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在意大利大理石桌面上跳跃,白柏从嵌壁式冰箱取出两瓶依云矿泉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商时姐稍坐,徐特助很快就到。”
商时拧开瓶盖,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莫奈睡莲复刻画,色彩朦胧雅致:“你之前常驻这一层?”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的磨砂纹路,语气带着试探。
“是啊!”白柏的眼睛亮起,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苗,“这整栋楼都是砚辰集团的产业,每一层都是独立运营的子公司或事业部,电梯刷卡权限严格分级,我平时也只能进11层。”
话音未落,敲门声骤然响起,仿佛命运的叩问。
助理推门而入,胸前工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徐特助请二位前往29楼”电梯再次上升,数字屏的红光依次点亮,随着楼层增高,窗外的城市轮廓逐渐清晰。
当29层的雕花铜门缓缓敞开,白玉石地面倒映着穹顶的星空装饰,香氛系统释放的雪松调气息萦绕鼻尖,清冽又高级。
白柏的呼吸骤然停滞。
与11层简约的工业风截然不同,这里的墙面镶嵌着整面缟玛瑙,鎏金壁灯将阴影勾勒成流动的线条。
她亦步亦趋跟在商时身后,羊绒地毯悄无声息地吞没了她的脚步声。
目光所及之处,智能玻璃正从雾化转为透明,将整个城市的天际线完整纳入视野,繁华尽在眼底。
当徐特助推门而入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乌木香,他身着意大利手工定制衬衫,剪裁完美贴合身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却在微笑时弯成两道温柔的弧线:“让二位久等了”他抬手示意真皮座椅,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桌面,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如同他捉摸不透的心思。
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晕在波斯地毯上流淌,徐特助交叠着穿着意大利手工皮鞋的双腿,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鳄鱼皮手机壳,金属按键碰撞出细微声响,在静谧的会客室里格外清晰。
商时端坐在斜对面的真皮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仿佛在无形的威压下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白柏则拘谨地缩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帆布包带,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大气不敢出。
“商时小姐对现有的经纪合约,可有重新规划的打算?”徐特助率先打破沉默,声线如同陈年窖藏的红酒,醇厚温润中暗藏锋芒。
他俯身打开鳄鱼皮文件夹,羊皮纸与金属扣环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预兆。
商时垂眸凝视着杯中的冷萃咖啡,深褐色液体表面浮动的泡沫,恰似她此刻翻涌的思绪。
“确实考虑过解约”她轻抿下唇,“只是……”尾音消散在空调轻柔的嗡鸣声中,留下悬而未决的悬念。
徐特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愈发锐利:“砚辰集团愿意为商时女士承担全部解约费用。”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谈论的不过是随手掸落的烟灰,“毕竟,真正的价值不该被一纸合约束缚。”
商时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却带着几分嘲讽:“徐特助,商场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慷慨。”
她指尖叩击着玻璃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贵集团先是注资热浪星河,如今又鼓动旗下艺人解约,这步步棋,我实在参不透。”
徐特助并未急于反驳,反而慢条斯理地取出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重点:“若您愿意解约,我们不仅承担违约金,还将协助您成立个人工作室。”
笔尖悬停在纸面,墨迹晕染成深色的圆斑,“唯一的条件——砚辰集团需持有65%的股权。”
这个条件如同重磅炸弹,在商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瞳孔微缩,睫毛快速颤动,如同受惊的蝶翼,转瞬之间却又恢复冷静,眼神中闪烁着破局者的果敢:“恕我冒昧,徐特助。如此大手笔的扶持,背后必有深意。我希望能与贵集团的决策者面谈。”
徐特助短暂沉默后,优雅起身:“请稍候,我去请示”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会客室的气压仿佛瞬间下降,让人喘不过气来。
“商时姐,你真要赌这一把?”白柏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满是担忧,“开工作室可不是闹着玩的,风险太大了!”
商时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目光深邃而坚定:“白柏,你见过你们凌总吗?”她的眼神中带着审视,试图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幕后操盘者的轮廓。
白柏歪着头,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帆布包的流苏穗子,陷入回忆:“就去年年会远远见过一次。”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追忆的恍惚,“凌总坐在主桌最中间,灯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被镀了层光,看着特别和蔼可亲,不过平时我们这种基层员工,根本见不着真容。”
商时捏着冷透的咖啡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真皮沙发扶手上晕开深色痕迹。
她微微皱眉,精致的眉峰拧成个结:“照你这么说,这位凌总少说也得四五十岁了吧?”她顿了顿,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放着资本运作的大事不忙,偏偏盯着我们这种小公司,又是注资又是挖人……这里面的水,怕是深得很。”
白柏耸耸肩,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谁知道呢?大佬的心思猜不透。”
此刻的凌辰正倚坐在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旁,夕阳将他的轮廓镀上金边。
他垂眸审阅着并购合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钢笔,在关键条款处划出利落的红线。
落地窗将天际线切割成几何图案,晚霞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睫毛在眼下扫出扇形的光斑,为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小凌总,商时想见您”徐特助推门而入,黑色公文包的金属扣碰撞出轻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凌辰翻页的动作未停,夕阳为他腕间的机械表镀上金边,秒针跳动的轨迹在合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带她上来”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像大提琴拨弦的尾音,语调平缓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特助微微颔首,转身时衬衫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皮鞋踏在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
推开会客室雕花木门时,金属门把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沉稳:“商时小姐,请随我来。”
商时利落起身,白柏慌忙抓起帆布包,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动:“徐特助,那我……?”她的尾音带着忐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徐特助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疏离:“茶水间备有现磨咖啡和法式甜点,你可以去看看。”说完,他已转身迈出步子。
长廊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商时刻意与徐特助保持半米距离,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氛,与她身上淡雅的栀子花香交织缠绕,形成独特的气息。
当【总裁办公室】的鎏金门牌映入眼帘时,她注意到门牌边缘镶嵌着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如星,奢华又低调。
商时的目光掠过整面书墙陈列的典籍与艺术品,最终定格在办公桌后的身影。
凌辰放下钢笔,定制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表冷冽的金属光泽,指尖还残留着墨痕。
四目相对的刹那,商时的睫毛微微颤动——记忆里那个总穿着宽松卫衣、在T国救过她的少年,此刻竟与眼前身着定制衬衫、气场强大的男人完美重叠。
他的眉眼依旧冷峻如霜,可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却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的利刃,多了几分深沉。
“徐特助,你先出去”凌辰的声音清冷而有气场。
徐特助离开时,门闭合的声响轻得如同羽毛落地,室内瞬间陷入寂静。
凌辰起身走向会客区,步伐从容优雅,每一步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真皮沙发凹陷的瞬间,他抬手示意:“请坐。”
商时落座时,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味,与T国时闻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凌辰交叠双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看到我,很意外?”他的目光像精准的手术刀,将她的每一丝情绪变化都尽收眼底。
商时勾起唇角,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当徐特助称呼你‘小凌总’时,确实吃了一惊。”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的纹理,“据我所知,砚辰集团凌总的儿子今年三十多了吧……”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试探。
凌辰起身走向水吧,打开冷藏柜的动作行云流水:“咖啡还是茶?”
玻璃门开合间,商时瞥见里面整齐排列的蓝山咖啡豆和陈年普洱,品类精致。
“水就好”她回答。
当冰凉的玻璃瓶触到掌心时,凌辰已经重新落座:“如假包换的继承人,没有狗血的私生子剧情。”
商时拧开瓶盖,听着气泡水轻微的“啵”响:“难怪。”
她浅抿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热浪星河突然获得注资,你频繁出现在排练室,对韩简乐格外关照……所有不合理的事,在知道是你之后,都有了答案。”
凌辰望向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晚霞染红河天:“徐特助应该和你提过我们的合作方案?”他转头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我出资帮你解约,扶持你成立工作室,占股65%。”
商时与他对视,在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野心:"你知道我的解约金是天价吗?"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觉得这提议过于荒唐。
"无论多少。"凌辰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但你必须在一周内宣布解约。"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
商时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了然:"所以,你是想借我解约的热度,压下韩简乐退赛的风波?"她终于明白,这场看似突兀的邀约,不过是精心设计的棋局,用她的热度转移公众视线。
暮色将办公室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凌辰倚在真皮沙发上,面对商时的质问,他沉默良久,喉结微微滚动,仿佛在斟酌着如何将心底最柔软的隐秘化作合适的措辞。
窗外的霓虹渐次亮起,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
"有钱人的世界,真搞不懂。"商时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听着里面的液体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我不过是个小公司的艺人,商业价值没有那么大吧?"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不怎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凌辰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像是坠入了回忆的深渊,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只是想让她……”他顿了顿,指尖不自觉收紧,“不管未来发生什么,都能有个退路。”说到“她”字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触及了心底最珍视的存在,语气里的温柔与珍视,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