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男人,斐梦黎眉眼弯弯,宛如新月的眼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
心思已经转了几转,反正这个点在这片出没的基本都是S市那些二代子,最差的也大小是个老板,认识一下绝对不亏的,就算这人不是个富二代,好歹也还有张帅脸能下饭,横竖都不亏。
再说了她都这副德行了,是个男的都不会拒绝帮她一把的吧?最次也应该能省个回市区的打车费什么的。
“嘶~”正想着呢,斐梦黎痛呼一声,飞快扔掉手上快燃尽的烟头。捧着被烫到的手指低咒了声该死。
“Dein Blick l?sst mich vermuten, dass ich nichts anziehe.”(德语:你这眼神让我怀疑我什么都没穿)男人低笑一声,摇了摇头,口袋里的手机冷不防嗡嗡震动起来。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亮的屏幕上静静躺着一条信息:"还有闲心找野食?"脸上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没有再理会斐梦黎,大步转身离去。
看到男人头也不回就走了,斐梦黎人都傻了,不是?这几个意思啊,笑一下就走了???我这么一个美女都这样了,不送我回去就算了,过来问我一句都没问就走了?
很好,斐梦黎原地抓狂。
山顶看着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冷舒窈笑的花枝乱颤,“四哥,这可不赖我。我哪知道你老人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能遇到个妹子。”说着冷舒窈抬手极自然的为男人理了理敞开的领口,眼里闪过一抹戏谑的嘲弄。
“啧,你说说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呀,做表面功夫就罢了,还把我们冷苏冷大少爷拘到这来了,你要不是我哥哥,我嫁给你不就是上好的姻缘了?啧啧。”
冷苏冷哼一声,忽的揽住冷舒窈的腰,手臂禁锢住冷舒窈,让她动弹不得,低头靠近女孩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你...闹?”嗓音低沉缱绻仿佛优雅的大提琴却略显得有几分生硬,听得出声音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中文了。
冷舒窈失了重心,整个人跌在冷苏怀里也浑不在意,反而熟练的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给了冷苏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爱说中文就不说呗,说个话都几个字几个字蹦。”看冷苏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冷舒窈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唉,你说老太太什么意思啊,叫我们这辈几个没结婚的来算姻缘就算了,怎么还叫上之之了。她...哎哎哎,你推我干嘛,别走啊等我啊喂!冷小四!冷苏!!靠!”
冷舒窈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冷苏冷着脸推到一边,只能被迫止住话头,原地化身尖叫鸡边追边喊控诉着冷苏的非人道行径。
“我跟你说就你今天推我这事,没个副卡是解决不了了我告诉你,我...”
冷苏恍若未闻,长腿跨入刚才送林乐之的山门,沿着狭窄的山路大约走了十多分钟,抬眼看去周遭的环境越发清幽,兀地停住了脚步。
庆寿寺
冷苏记得寺庙的香火很盛,此时却十分幽静。除了身佩冷氏族徽的保镖和寺内的僧侣,只有时不时传出的几声鸟鸣。还真是,家世显赫,钟鼓传家的冷氏豪族啊,怎么?佛,不是众生平等吗?冷老夫人拜个佛而已,搞这么大阵仗?
“二位施主要不要上炷香?”有个小沙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这也是冷家的产业吗?”冷苏面色平静,幽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赫然间看向了大殿正中端坐的佛祖金身,吐出的话语却透着和煦的意味。
小沙弥面色一僵,皱眉看着冷苏,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这个男人他没见过,但是跟在他身后的冷舒窈他却是认得的,就凭这人和冷家嫡系的小姐并肩而行,他就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冷苏一副十分好脾气等着小沙弥回话的模样,眉眼含笑,本是一副谪仙的皮囊,落在冷舒窈眼里,就是十成十的恶劣嘴脸。又闲的没事欺负人。
冷舒窈撇了撇嘴,手肘撞了撞冷苏,敷衍的回了一礼,“小师傅,我们不信这些的。静梵大师怎么说?”
“方丈已在内殿和冷老夫人清谈许久了,二位施主请随我来。”小沙弥逃也似的朝着后院的禅房走去。庭院里铺着青石小路,尽头是一片火红的枫林,屋前的荷塘里,几只白鹭正在梳理羽毛,看着眼前幽静的小院,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到了静梵的禅房门口,小沙弥神色肃穆的站定,“方丈,冷小姐到了。”
片刻后,从屋内走出一个杵着禅杖的老僧人,一身灰色袈裟,气质出尘。
“二位冷施主,老衲有失远迎!”
“你认识我?”看着老僧人周身的气度,冷苏有些不解,他的记性向来好,这样出尘的老者没道理不记得。
“冷施主多虑了,贫僧不过听冷老夫人提起儿女辈中有一子远渡重洋,在欧洲成家立业罢了。”
冷苏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知道冷苏一向不喜欢这类事情,一会儿就会自己不知道跑到哪玩去了。冷舒窈认命的上前和静梵寒暄了几句,便跟着他进了禅房,去找自己奶奶和林乐之。
林乐之这会儿已经陪冷老夫人看过静梵为冷家那几个旁支孙辈批的命格了,冲静梵大师一笑,说:“大师,我上次和家人来您这里也是批八字,看来这座庙中的菩萨们不太待见我啊,两次大师都说我机缘未到。大师方才说再图日后,大师,我的日后会如何?”
静梵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林小姐这话,贫僧不敢当。林家子弟,命格都是贵重之人,林小姐不必自扰,到底林家......”
林乐之看静梵又要说她林家如何如何地位超然,心下有些无奈,便道:“是我强求了,大师说机缘未到便是未到吧。”
一旁的冷老夫人见状亲昵的拍了拍林乐之的手,乐呵呵的说道:“你这丫头,旁人要是生在林家,恨不得每天挂在嘴边炫耀八百遍,偏偏你是个不爱出风头的,S市第一世家的大小姐,就是我们冷家也还差一截呢。”
冷舒窈对于自家奶奶习惯性的夸林乐之已经免疫了,打了声招呼,丢下句,“奶奶我陪之之去找四哥叙叙旧!”就一把拉起林乐之风风火火的跑了。
听到冷舒窈提起冷苏,冷老夫人的面色有些古怪起来,转头看向静梵,“大师,方才看到我那不成器的孙儿了?”
静梵面色平静,“贫僧还是那句,冷家的公子小姐们,无论哪位都是命格贵重之人。”“可他明明就是贱...”冷老夫人似是有些气急。
“施主慎言,勿造口业。”静梵双手合十,眸光却瞥向窗边。
冷老夫人神色有些古怪,她为小九千挑万选了这么多的名媛,家世人品无一不是上佳,但还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林乐之的,林家啊,虽然在商场上肯定比不过冷家,但那可是真正根正苗红的开国功勋之家,上面的背景......那是就算冷家这样的顶级豪门也不敢小觑的,并且最为需要的。这样的军政世家,老爷子林开毅那一代都是在战火中成长的,林乐之的父亲林泽文也在官场平步青云,更不提她的两个姑姑姑父和母亲了。
罢了,到底是可惜。想到冷苏,冷老夫人又是一阵头疼,这个孽障难道真就是生来克自己儿孙的吗?能担得起静梵大师的一句命格贵重,呵,父亲就是个没名没分的野种,她倒真想看看这次不知轻重闯出当众杀死别家豪族继承人,连累整个冷家的祸,三天后的酒会上谁会为了护住他来把这事压下去。
静梵摸着花白的胡子,叹道,“九公子的命格转变时机与今日这位公子,贫僧怀疑此间有某种联系,只是,以我的修为,目前也无法断言。能确定的一点是,二位公子共处,百利而无一害。”
听着静梵大师的这一连串的话,冷老夫人直接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师,您.......您知道的他不过是个疯子啊?”
哪怕命格贵重又怎么样,能够生在冷家,她姑且可以认同这样的说法,但就凭冷苏那不光彩的出身,暴戾疯狂的为人怎么就成了能和她的宝贝阿凌并肩的兄弟了?他不发疯伤到阿凌,冷老夫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好半天,冷老夫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道,“这...就是说,他不仅对我孙儿无害,还有裨益?”
“确实如此。”静梵大师点点头,随即不忘提醒一句,“天道无常,万事无绝,卦象也只能窥探一二,一如四公子第一次暴起伤人令九公子卦象的突然转变,所以,也望施主不要过分介怀,四公子并非凶恶之人。”
“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指点!”冷老夫人若有所思的又深深看了一眼矮桌上冷苏的八字,与静梵告辞离开。
目送冷老夫人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静梵大师目光淡淡掠过枫林一角,声如古井无波:“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林间蓦地传来一声嗤笑。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那声音像淬了冰,又淬着三分嘲意,“感情这玩意儿,换不来温饱,抵不过寒暑。大师这番话,留给阿凌那个情种正合适。”
静梵不恼,只悲悯地合十:“施主与九公子血脉相连,又怎知他今日之境,不会是你明日之影?”
冷苏眉梢轻挑,唇畔笑意薄如刀锋:“这些话,不如等我能活过这三日再说?若我连命都保不住——”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议论天气,“大师这招牌,怕是也要砸了。”
静梵不再做声,只默默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冷家的这位四公子太过凶戾,若是一直这样杀气冲天倒是可以赌一赌冲出命格桎梏,欲念深重祸及子嗣,冷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公子小姐们终究都是想争一争的。
良久,刚刚为冷苏引路的小沙弥急匆匆的跑进这方禅院,“住持!刚才那位施主....他他他砸毁了大殿的佛祖金身......留.....留下了大笔的善款。”
静梵哑然失笑,“四公子倒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