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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她与星河皆凛冽: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 第13章 糖衣裹祸心

山巅那缕由清风拂过、灵猴暖意悄然注入心间的微光。

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宁静。

在凌战靠近新屋的瞬间,被眼前这幅诡异荒诞的景象彻底冻结、碾碎成齑粉!

预想中的孩子们扒着门缝翘首以盼的温馨画面,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祥和”到令人作呕、浮夸到刺眼的景象:门庭若市,人声鼎沸!

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简陋的屋顶!

新屋门口那片原本用于防御野兽、预留出的空阔地带,此刻竟堂而皇之地支起了一个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简陋凉棚!棚下摆着几张缺胳膊少腿的破桌子、瘸腿板凳,竟围坐着不下二三十个靠山村的村民!

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畏惧或敌意的窥探躲闪,而是一种…**裸的、带着谄媚、贪婪甚至狂热的喧嚣!

一张张被山风和贫苦刻下痕迹的脸上,此刻堆满了近乎扭曲的笑容。

而这一切喧嚣、谄媚、贪婪漩涡的中心,是沈厌。

此刻的他,堪称“光耀万丈”,足以亮瞎任何初见此景之人的眼!

他身上那件穿了不知多少年、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裳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崭新的、料子看着还算细软,但颜色却艳俗刺目、犹如打翻了染料铺子的绸布长衫!

那俗气的亮紫色和扎眼的翠绿镶边,在山野粗粝的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腰间煞有介事地系着一条绣着劣质反光金线、图案模糊不清的宽腰带!

大约是两只肥鸭子冒充了鸳鸯?

油腻的头发被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地贴在头皮上,用一根镶嵌着廉价五彩玻璃珠、晃晃悠悠、随时要掉下来的长银簪勉强别着,那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廉价的光晕。

尤其令人侧目的是他那副姿态——

他斜倚在一张铺着半新不旧、花色俗艳、明显是从村里哪个小媳妇手里“周转”来的潦草花布的椅子上,一只脚毫不讲究地踩在旁边充当踏脚的小木墩上,另一只腿抖动着。

手里摇着一把边缘都磨秃了毛的破蒲扇。

扇得他那身新绸衫衣袂飘飘。

当然那粗糙的料子不可能飘起来。

那副做派,活脱脱一个刚从泥地里打滚爬出来、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显摆的土鳖暴发户!

滑稽又刺眼。

这位“慷慨豪爽”的沈厌小地主?

面前的小桌上。

堆满了炒得发黑焦糊的花生、带着明显霉味的瓜子。

还有几坛子散发着刺鼻酸馊气的劣质土酒!

酒坛子口敞着,劣质酒精的气味混着花生瓜子的油腻焦糊味,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他正红光满面地吹嘘着什么,时不时还用力拍着桌子,发出刺耳的“啪啪”声,震得桌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杯盘乱跳。周围的村民,包括之前被凌战吓得屁滚尿流的王富贵、钱有财家的长工,甚至还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神滴溜溜乱转、专爱凑热闹嚼舌根的婆娘,都争先恐后、谄笑着给他倒酒、递上不知从哪淘换来的脏兮兮烟袋锅子,嘴里忙不迭地奉承着,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亢,生怕“沈老爷”听不见:

“哎哟喂!沈爷!您老这气派!这通身的气派!咱靠山村开天辟地头一份儿啊!”

王富贵弓着腰,笑得满脸褶子挤成一团。

“沈爷仁义!真真是活菩萨转世啊!发了大财还不忘拉扯拉扯咱们这些穷苦乡亲,积大德了!”

钱有财家的长工点头哈腰,恨不得把脸贴到桌上去。

“瞧瞧沈爷这身段!这行头!啧啧啧,城里头那些个酸秀才老爷,给您提鞋都不配!一股子穷酸气儿!”一个花袄婆娘尖着嗓子奉承,引来一片附和。

“就是就是!沈爷,您再给咱们讲讲,那熊瞎子皮咋就卖了恁多白花花的银子?那镇上的大掌柜见了您是不是都得点头哈腰?……”

更让凌战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刺骨冰冷的,是孩子们!

只见虎子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两号、袖口裤腿都高高挽着好几道、布料簇新却透着廉价僵硬感的靛蓝色短褂,手里挥舞着一把做工极其粗糙、刷着刺目劣质红漆的小木剑,正趾高气扬、唾沫横飞地向几个围着他的村里孩子炫耀:

“看见没?城里最好的铺子买的!削铁如泥!我爹说了,值这个数!”

他得意洋洋地伸出几根手指,小脸上写满了膨胀到极点的虚荣,仿佛已经成了号令一方的“少侠”。

豆芽的新衣服兜里,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撑破线缝,全是油腻腻的花生瓜子。他吃得满嘴油光、碎屑沾了一身,还刻意模仿着沈厌的腔调,抓几粒瓜子,学着大人模样,“啪”地一声,带着施舍的意味丢给旁边眼巴巴看着、流着鼻涕的更小村童:

“喏!小爷赏你的!以后跟着小爷混,包你有肉吃!”

那副小人得志、小混混雏形的得意嘴脸,让凌战的心狠狠一沉。

大妞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几乎刺痛了凌战的眼睛。

她头上硬生生被插上了两朵俗艳到辣眼睛、花瓣僵硬的大红绢花,一看就是沈厌从走街串巷的货郎那里买的最便宜货色。小脸被劣质、刺鼻的胭脂胡乱涂抹得像猴屁股一样通红,连脖子都没放过。

身上套着一件同样艳俗扎眼的粉红色新裙子,布料硬挺得如同纸板,完全不合身,勒得她小小的身子很不舒服。她正极其别扭、满脸窘迫和不知所措地死死拽着裙角,仿佛那是一件刑具。

几个婆娘围着她,用极其夸张、尖利的语气夸着:

“哎呦喂,瞧瞧这小模样儿,俊得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仙童似的!”

“可不是嘛!这眉眼,这身段,将来准是个享大福的富贵命!沈爷好福气啊!”

大妞被她们摆弄着,小脸涨得更红,眼神里满是慌乱和羞耻,几乎要哭出来。

其他几个小点的孩子,也都换上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同样透着廉价感的新衣,虽然明显不合身,袖子长裤腿短,但孩子们似乎完全沉浸在“新”带来的原始喜悦中。

他们手里抓着各种粗糙的零食和劣质玩具,在拥挤的人群缝隙里尖叫着、疯跑追逐、互相攀比炫耀着自己得到的东西,小脸上只有被物质强烈刺激出的兴奋和得意,全然不见凌战离开前,那份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令人心疼的警惕、早熟与懂事!

那份狼崽子般的求生本能,仿佛被这廉价的糖衣彻底腐蚀、消融了!

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凌战如同一尊骤然从滚烫熔岩冷却凝固的黑色火山岩。

冰冷,坚硬,沉默,内部却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

晾晒架上——那张厚实珍贵、油光水滑、原本是全家熬过即将到来酷寒严冬最后屏障的黑熊皮…不翼而飞!只剩下几根空荡荡、在风中呜咽的绳索!

熏肉架上——只剩下零星几块品相最差、瘦骨嶙峋、如同枯枝的肉干,孤零零地挂着!原本挂得满满当当、几乎压弯横杆的地方,此刻空荡得刺眼!

像一张饥饿张开的巨口!

屋角堆放的——那些她耗费心力处理好的、坚硬可做工具或武器的兽骨、坚韧可做弓弦陷阱的筋腱…也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几根零碎的小骨头,可怜巴巴地躺在尘土里!

零沉寂带来的冰冷虚无感,瞬间被一股更狂暴、更炽烈的、名为“背叛”与“愚蠢至极”的滔天怒火彻底吞噬、淹没!

沈厌正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地吹嘘着自己,如何“慧眼如炬”、“力排众议”地把那张熊瞎子皮在镇上最大的皮货铺子“卖了个天价”;如何“乐善好施”、“心怀乡梓”,拿出钱粮“接济贫苦乡亲”;如何“运筹帷幄之中”,让全家一夜之间“脱贫致富”,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

说得正酣畅淋漓、眼角余光猛地瞥见树影下那个散发着恐怖低气压、仿佛刚从地狱归来的身影。

他脸上那得意洋洋、仿佛踩在云端般的笑容,瞬间如同最劣质的面具般僵死、龟裂!

整张脸都扭曲了一下。

手里那把用来装腔作势的破蒲扇,“啪嗒”一声,失手掉在满是花生壳瓜子皮的泥地上。

满身的酒意瞬间蒸腾,化作冰冷的汗珠,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想站起来,整个人也狼狈不堪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倒在桌子上。

喧闹的人群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住了脖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

凌战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

她风尘仆仆,兽皮衣角还沾着山林间的露水、泥土和荆棘刮蹭的痕迹,肩上沉重的兽皮行囊里塞满了各种药材、植物的根茎和种子——那是她为未来准备的生机。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可怕。

“娘…娘子…你…你回来啦?”

沈厌率先反应过来,用身体挡住桌上那堆“罪证”,又手忙脚乱地想拔掉头上那根可笑的玻璃珠银簪,动作笨拙滑稽,狼狈不堪。

凌战没有回应。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到凉棚下,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逐一扫过那些可笑的廉价品……最终,她的目光落回沈厌那张因惊恐和酒色而浮肿的脸上。

“熊皮呢?”她问。

“卖…卖了…”沈厌冷汗如瀑,顺着鬓角流下,浸湿了那件崭新的绸衫领口。

“肉呢?”

“换…换了点…钱…和…和…这些东西…”他声音越来越低,手指无意识地指向桌上的和孩子们身上的。

“骨和筋呢?”

“也…也…家里缺…缺粮…还…还有…盐巴…调料…”他结结巴巴,试图寻找合理的借口。

“钱呢?”凌战骤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换了这些?”

她的手指,如同法官宣判的权杖,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一一重重地点过,每一个动作,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沈厌的心上!

沈厌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又在凌战那洞穿一切、冰冷刺骨的目光下迅速褪成惨白。

所有精心编织的借口和“好日子”的幻想,在这目光下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他嘴唇哆嗦着,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娘子…你看…这…这不都挺好?孩子们…他们高兴啊!有新衣服穿…有零嘴吃…多好?我也…我也就置办了点…体面点的行头…咱们现在有钱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

“有钱了?”

凌战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她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让沈厌不由自主地后退,撞在歪斜的桌子上。“冬天呢?”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

沈厌猛地一窒:“啊?”

“大雪封山,鸟兽绝迹呢?”凌战又逼近一步。

“……”沈厌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豺狼闻着你这满身的酒肉铜臭,再次围上门呢?”凌战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扫了眼众人。

“……”冷汗浸透了沈厌的后背。

“靠这些?”凌战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垃圾,“还是靠你这身…唱戏的行头?!”

话音未落,凌战猛地一把抓起桌上那坛散发着刺鼻酸气的劣质土酒!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酒坛被她用尽全力,狠狠砸碎在沈厌的脚边!碎裂的黑色陶片如同炸开的弹片四散飞溅!浑浊酸臭的酒液如同肮脏的血液,猛地喷溅开来!刺鼻的气味瞬间盖过了所有味道!

“啊——!”

“我的娘哎!”

周围的村民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抱头鼠窜,狼狈后退!

桌上的花生瓜子被撞翻,撒了一地。

孩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飞溅的碎片吓得哇哇大哭,大妞头上的绢花被震落在地,瞬间被酒液和泥土玷污。沈厌被溅了一身冰冷刺骨、散发着恶臭的酒水,脸上火辣辣地疼,不知是被飞溅的碎片划伤还是被这**裸的羞辱灼烧。

他看着脚边狼藉的碎片、流淌的污浊,再对上凌战眼中那毫不掩饰、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怒火与刻骨失望,长期被压抑的委屈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炸了开来!

“凌战!!”

他猛地挺直了腰,尽管双腿还在打颤,却梗着脖子,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脸因激动和愤怒而扭曲变形:“你他妈少在这里给老子摆谱!老子拼死拼活守着这个家!守着这群小崽子!老子差点让熊瞎子拍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点钱!让娃娃们穿件新衣裳!吃口零嘴!过几天像人的日子怎么了?!买几件衣服怎么了?!老子喝口酒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就知道像个野人似的打打杀杀!茹毛饮血!睡草窝?!老子受够了!老子现在有钱了!老子要过好日子!孩子们也要过好日子!你…”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砸破鼓皮,狠狠打断了沈厌疯狂的咆哮!

凌战出脚!快如闪电!

沈厌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巨力抽飞的破麻袋,原地陀螺般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然后“噗通”一声,脸朝下重重拍在冰冷泥泞的地上!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泛起骇人的紫红,嘴角瞬间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那根可笑的玻璃珠银簪更是直接飞了出去。

“啪嚓”一声摔在石头上,五彩玻璃珠碎裂一地,在泥水里显得格外廉价和凄凉。

整个世界,死一般寂静!

所有声音——村民的惊呼、孩子们的哭闹、沈厌的咆哮——全都戛然而止!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凌战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蝼蚁般看着地上蜷缩如虾、痛苦呻吟、眼冒金星的沈厌。

她的声音重重砸在所有人的心上,砸进沈厌骨髓深处:“好日子?”

“你的好日子,就是卖了全家过冬的命根子,换了你这身可笑的戏服?”

“就是让孩子们有样学样,变成一群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在炫耀的混混?”

“就是坐在这里,等着豺狼闻着你身上散发的铜臭和酒气,欢天喜地地冲进来,把你们连皮带骨嚼得渣都不剩?!”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那些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村民! 扫过吓得忘了哭、小脸煞白的孩子们! 最后,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回沈厌那张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血淋淋的清醒:

“钱,买不来命和尊重。”

“糖衣,裹的是穿肠的砒霜。”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看待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落在沈厌身上那件沾满泥泞、酒渍和血迹、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绸衫上:

“穿上龙袍,你也成不了太子。”

“你就忘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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