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刀 第6章 晏祁寒

我警惕着周围，小心翼翼地往晏祁寒的洞府里进，洞府里非常安静，周遭岩壁挂满了冰柱，地面上也结起一层寒冰，我冷的直搓手，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雾。

虽然霜岁峰洞府内是会结冰，但按常理来说不会像晏祁寒的洞府这么冷。他这洞府里的寒气直往我体内窜，我有种自己血液要被冻到凝固的错觉。

走进深处，映入我眼中的是一条碧水色的龙，没错，真的是龙，我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条蜷缩在白玉床上合着眼的龙，这白玉床平时能睡三四个成年人，此刻被其身躯占满，他双角似白玉，但有只龙角是残缺的，看上去像断裂的珊瑚，龙鳞如青瓷，洞府内光线很暗，可这龙周身却萦绕着一层白光。

我的第一反应是晏祁寒被这龙给吃了，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很快我又发现了不对劲，这龙轻抬眼皮向我看来，竟是如同春水一样的水碧色眸子，这蓝绿蓝绿的眼睛颜色…我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这…这不会是…晏祁寒那家伙吧？

我见事态不妙，想三十六计走为上，且料，这龙朝我探头，紧接着，用他那条看着就骇人的长尾巴来卷我的腰，只用一个甩尾，就把我捆住了，好冷，这龙的全身都像冰块一样冻得我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前爪掐住我的脖子，尖锐的指甲抵住了我的喉结，爪子上还凝着一些冰渣子，只需再用上一些力气，就能割断我的咽喉，这龙，不，这晏祁寒是想杀人灭口，先不想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我这条命，“晏缺…你想…想…干什么？”我无比确信是晏祁寒，只因我闻到了他身上冷水茉莉的味道。

我跟踪了他不少时日，自然知道他最喜什么香。

晏祁寒眼眸一颤，爪子从我的喉结一路划到我的锁骨，划出一条血痕，他盘紧在了我的身上，看着要勒死我，我自然不能认命，一个劲地去抠他的鳞片，可他这龙鳞坚硬如铁，我把手指抠出血都没能伤他分毫，“晏…晏缺，你把我杀了，咳…师尊…回…回来，你要怎么解释？”

他不语，似乎是这个状态不方便说话，我有了濒死感，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挤坏，我想这个时候闻人殓估计高兴坏了，他早巴不得我死了，这样他就能从小红刀里出来。就在我以为自己死期将至的时候，晏祁寒放下了我，我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捂着自己的腹部，又去捂自己的胸口，“呼哈…呼…”我惊魂未定，想召唤小红刀出来，拿小红刀捅死晏祁寒，但是我设想了一下，小红刀没有闻人殓的借力，扎碎一片晏祁寒的龙鳞都难，再者说，我要是一下没能捅死他，那死的就是我了，所以，我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晏祁寒静静地看着我，他眼中的我估计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切行为都显得十分滑稽，我咬咬后槽牙，对他是仇上加仇，恨意更深，不过眼下，出去最重要，我刚爬起来踉踉跄跄朝外走出两步，突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头日头正盛，我躺在我自己的洞府内像是做了一场梦，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得，但是总有种不切实际之感，理应来说，我被龙捆成那样，醒来身上会酸痛，但我身体什么感觉都没有，脖子上也没有任何爪痕，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我向小红刀里的闻人殓求证我看到的龙不是一场梦，他不回我，后面我又问过一次，他只说是我睡糊涂了。我并不觉得这是梦，于是，我便打算去试探晏祁寒。

正逢我师尊以及其他长老回清泽宗这日，宗门弟子们都要到主峰正殿去为他们接风洗尘，我想在那估计能碰见晏祁寒，也往主峰去，出门时我望了一眼天空中包围着整个不落山的护山大阵，这护山大阵以往都是金光闪闪的，今日暗淡了不少，难不成有什么妖魔邪祟闯山了？还是闻人殓砍碎晏祁寒洞府结界的那一下魔气被护山大阵察觉了？不应该啊，这阵法只会抵触阵外的魔物邪祟妖孽，闻人殓被封印着，魔气本来就不显，他又是以小红刀形式破的结界，更不应该被察觉…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小红刀给收进了储物袋里。

到了主峰，站在正殿大门外向里观望的我没有看到晏祁寒，但从人堆里看到了我的师尊司问，司问白发上别了一支由月光石制作而成的如意簪，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袍，衣袍设计有好几层面料，最外层的纱上有碎星一样的细闪，我隔着人群瞧了他一眼，他似有所感的朝我这边看来，我察觉到后又飞快地闪躲开目光。

只因那时的我，见到不染纤尘，如天上皎月一般圣洁的他时，总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心情。

我对司问的感情很复杂，我承认，我钦慕他的强大，渴望被他注意到，在他对晏祁寒好的时候怨恨过他，在他冷落我时想做出些惊天地的成就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只是我的修仙天赋决定了我的上限，我终此一生若不走什么捷径恐怕就连他的衣角都够不到。

我恨月亮独不照我，也恨月亮不独照我。

我像丢了魂一样离开正殿，一路向西穿过枫叶林往流火峰去，竟误打误撞遇上了我原本要找之人。

晏祁寒一身天青色弟子袍，腰上系着一条柳色穗子，他神情自若，脸上挂笑，用他那双如同天河石一般的眼睛盯着我看，风吹枫林枫叶声飒飒，他眼中一重水一重山。几片红枫落在他半披半束的乌发上，我竟鬼使神差看恍了神。

“晏缺，你…”你是昨晚的龙吗？

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晏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那天是怎么回答的……他那天…好像回了我一句，“祝钦能在这里，我当然也能在这里，你我做个伴不好吗？”

做个伴吗？

…

我和他都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做什么伴。

我没有给他好脸色，最终也没有问出那个最想问的问题，问一个脸上毫无破绽的晏祁寒那样一个问题，倒显得我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