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夜宴。新酿的合欢酒甜香醉人,皇后苏挽霓多饮了几杯,离席时脚步已有些踉跄。
宫灯在夜风中摇曳,等她回过神时,竟已站在慈宁宫阶前。朱红宫门虚掩着,漏出一线暖光。
“母后...”她轻唤一声,推门而入。
太后正对镜卸簪,闻声回头,见皇后双颊绯红,眼波流转如春水,不由蹙眉:“怎么醉成这样?”
苏挽霓却不答,只痴痴望着镜中并肩的身影:“母后看...我们像不像月宫里的娥皇女英?”
太后起身欲唤宫人,却被从身后抱住。合欢酒的香气混着体温袭来,烫得人心慌。
“挽霓!”太后去掰她的手,却摸到满手湿凉泪痕。
“儿臣难受...”皇后将脸埋在她颈间,声音哽咽,“白日里李昭容抱着承嗣来请安,皇上笑得很开心...”
太后身形一僵。
“儿臣知道不该...”酒气混着热气呵在耳畔,“可这里...”她拉着太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疼得睡不着。”
掌心下的心跳又急又乱,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滚烫。太后想抽手,却被更紧地按住。
“母后当年...也会这样疼吗?”醉眼朦胧间,皇后仰起脸,“先帝临幸旁人时...”
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一个钗横鬓乱,一个衣襟散开。太后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耳垂,忽然失了力气。
“都过去了...”她轻叹一声,任由皇后将她拉坐到榻边。
苏挽霓顺势枕在她膝上,像孩童般蜷缩起来:“那母后抱抱儿臣...就当可怜可怜我...”
烛火噼啪作响,太后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落在那头青丝上。发间碧玉簪被轻轻抽出,墨发铺了满膝。
“傻孩子...”指尖穿过发丝,抚上微烫的额头,“何苦逼自己...”
皇后忽然翻身仰面,眼底水光潋滟:“那母后呢?何苦总是躲着儿臣?”
她抬手勾住太后脖颈,将人拉近:“那日选秀...母后明明哭了,当我不知道么?”
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合欢酒的甜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放肆...”太后的斥责被吞进口中。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酒意的、孤注一掷的深吻。
宫装繁复的系带不知何时松散,露出胭脂色心衣。太后别开脸,却被轻轻咬住耳垂。
“母后...”苏挽霓喘息着将她压进锦被,“儿臣饮了合欢酒...”
太后猛地睁大眼——宫中合欢酒皆掺了助兴的药物。
“胡闹!”她欲起身,却被搂得更紧。
“就今夜...”皇后泪眼盈盈,“明日儿臣还是贤后,母后还是太后...”
更鼓声遥遥传来,三更天了。
烛火渐熄,月光透过纱幔,照见榻上纠缠的身影。太后望着身上人迷离的眉眼,忽然翻身将她压下。
“既要疯...”她扯落床帐金钩,“便疯个彻底。”
纱幔垂落,掩住一室春色。唯有断续低吟漏出帐外,混着夜风散入深宫。
天明时分,苏挽霓在头痛中醒来。榻边空无一人,唯有枕间残留的冷香证明昨夜非梦。
她慌乱起身,见妆台上压着一纸短笺:
“合欢酒伤身,勿再饮。”
没有署名,只印着一枚闲章——疏影横斜。
窗外传来宫人清扫庭院的声响。苏挽霓将短笺贴在心口,忽然笑了。
原来月亮,真的可以摘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