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死板的山,也会为一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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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那只小猫,上了药后就开始活蹦乱跳。
沈笛动作轻柔地把它抱在怀里,就像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别抱了,到时候它依恋上我们,我们没办法带它回家……”
字字句句之间全是失落,如果不能带它回家,那就不要给它一点希望,世间道理皆是如此。
沈笛却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把小猫放在他的怀里,嘴角微扬,说:“我有办法,走,回家。”
说罢,她有些得意,裴钰信她,所以没有多问一句话,乖乖跟着她往家走。
站到家门口时,沈笛突然接过他怀里的小猫,在裴钰满是疑惑的眼神下,敲响了门。
“回来了小笛……这是?”
裴建刚打开门,就看见了沈笛,以及她怀里的小猫。
“裴叔叔,我可以养它吗?我很喜欢小猫,想让它陪陪我,就当给我解闷了,可以吗……”
她撇着嘴,展示出自己炙热的眼神,裴建当然不忍心拒绝她,“好吧,但记得要自己收拾好哦。”
对于沈笛的要求,裴建少有拒绝的。
而对于裴钰,他却是少有答应的。
这也是沈笛第一次利用别人的感情,但看着裴钰欣喜的表情,貌似是值得的。
沈笛在裴钰惊喜的眼光中,拉着他进了门。
把卧室门关上,她放下了小猫。
“好了,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
裴钰冲她笑笑,“那你想让我怎么还?”
“嗯……还没想好,先欠着,对了,你想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裴钰若有所思,他还没给任何东西起过名字呢,这得好好想想。
一分钟后,他想到了,“就叫竹子吧。”
“竹子?为什么?”
怎么听都不像一只猫的名字。
裴钰淡然一笑,没有明说,只说“保密”。
因为,竹笛,很牵强,但这是他表达感情最好的方式了。
***
傍晚,沈笛因为喝多了水起夜,路过裴钰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了抽泣声,她疑惑地推门进去,发现裴钰竟然窝在床角,抱着膝盖,好像是在哭?
“裴钰……你怎么了?”
裴钰脸带泪痕,委屈巴巴地抬起头,对上沈笛一双大大的杏眼,反应过来来者是沈笛后,立刻变换神情,恢复了往日淡漠的样子,而后缓缓启唇:“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裴钰掩饰道:“真没事,做噩梦罢了。”
半晌后,沈笛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裴钰抹去眼泪,老老实实躺了下去,却依旧辗转反侧。
其实是他因为开学典礼说的话太过愧疚,晚上自责得睡不着觉。
他这个人嘴比城墙还硬,为人极其复杂。
明明面上嘴上不饶人,嘴毒得能毒死一头牛。
却偏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愧疚地睡不着觉。
明明内心很在意,却要装作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明明在某些时候想要把沈笛抱在怀里,揉进骨子里,却要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把她远远推开。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最后之归结为:青梅竹马就是欢喜冤家,本该如此。
第二天一早,天空翻起了鱼肚白。
这个周末,与往日的都不一样,她收获了一些东西,不对,不是东西。
比如竹子这只可爱的小猫,又比如裴钰这个死鸭子。
算了,说了,他不让沈笛这么叫他。
其实裴钰是个很死板的人,但正如书上所说,这样死板的山,也会为一人哗然。
还有沈笛,每次都说再也不理裴钰了,但却又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始终无法狠下心来,是因为他曾经太好了,好到可以让她忘掉这几年的不愉快。
虽然,去年盛夏的那个事情依旧没有说开,但他们想,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自此,天光大亮,阴霾散开。
裴钰开门,回头唤她:“走了。”
“啊,来啦。”
沈笛随手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叼在嘴上,蹬上鞋子,跟着裴钰快速跑下楼,周一可不能迟到。
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升旗仪式,学生们骂天骂地骂学校骂老师,就是不敢骂国旗,这是真尊敬。
每个学校的升旗仪式都大差不差,一如既往地唱国歌,然后国旗下演讲,最后宣布上一周的流动红旗归哪个班,就该结束了。
不过,这周有些不同,国旗下演讲的人是沈笛,每个年级的第一名都轮一次,第二周轮到了高一。
“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一三班的沈笛,今天我国旗下讲话的题目是,热爱学习,学习是成长的阶梯,是梦想的基石。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可越书山题海。……努力成长为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一阵鼓掌声,盛大而热烈,而沈笛却不自觉地看向下面的裴钰,见他一脸欣赏地望着自己,心下一暖。
她渴望被认同、被需要、被依赖,这会让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而非母亲说的:“你滚开。”
升旗仪式随着一阵掌声而结束,她拿着上周班里获得的流动红旗回到自己的队伍,跟着大部队回了教室。
刚坐下去,凳子还没热,就又被叫起来。
“沈笛,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诶,来了。”
沈笛放下笔,离开了教室,裴钰坐在她的旁边,只是瞥了一眼,他一直都想赶上沈笛,哪怕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过那几十分,却是一个京大,一个南大的区别。
裴建因为妻子遗憾的缘故,一直都想让裴钰考京大,可惜,就算是他考的最高的时候,也差了小几十分。
他因为数学和物理的原因,怎么赶都赶不上。
从前是因为父亲,而现在,让他努力的原因又加了一个——他想和沈笛去同一个大学,相互陪伴一辈子。
在他眼里,两个小苦瓜难道不应该依偎一辈子吗?
他的笔在卷子上划出嘶啦嘶啦的声音,一道又一道题的答案呈现在纸上,这十几分钟的沉浸思考,却被几个说闲话的男同学给打断。
“你们看见沈笛刚才在台上那个神气的样子了没,真是烦人,谁不知道她没爹没妈,还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啊。”
小城不大,尤其是学校附近,消息传的很快。
裴钰动了动眸子,但没有说话,更没有看他们,喉结上下滚动,沉默了半晌。
随后,听着他们依旧滔滔不绝,裴钰笔下一顿,微微蹙眉后,放下了笔,朝着大门走去。
几分钟后,裴钰回来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两分钟后,刚才说闲话的那几个男生就被老师叫走了。
紧接着,那几个男生回来的时候,脸色差到了极致。
“妈的,谁给老师告状,说我上周五逃课的事情了,别让我抓到!”
裴钰暗笑了一声,不为人知,但足以出口恶气。
谁也不可以说沈笛,就连他自己都不行,更别说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了。
想到这,他忽地回忆起九岁那年,裴钰陪着沈笛去游乐园玩,排队时,有个男生插队,沈笛出言阻止,却被一把推倒,整个人都摔在地上,裴钰扶起她时,看见她手掌处在渗血,立刻变了神色,那时,是裴钰第一次打人,虽然赢了,但终归是两败俱伤。
不过,后来再也没有过了,因为沈笛给他上药的时候,她说:“下次别这样了,多疼啊,能讲道理就讲道理。”
“阿笛,你心疼了吗?”
“嗯,阿钰哥哥,我不想让你受伤。”
“好,我以后都不打架了。”
她的叮嘱,裴钰记了年年岁岁。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他们之间可以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天真、烂漫、单纯,对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开怀大笑。
而现在,开心的成本太高了,也很困难。
想着想着,念着念着,竟然出了神。
窗外刮起了大风,一阵气流吹过,枫叶缓缓坠落。
“同学们,上周的小测没有上九十的去办公室答疑,我先把今天的家庭作业发下去。”
沈笛抱着一摞作业本,以最快的速度说完了老师让她转达的话,她的小身板实在难以扛起这么重的东西,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轻笑一下,随后在许多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裴钰的身边,把这一摞书,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裴钰,帮我发一半吧。”
同学都震惊了,眼睛瞪得滚圆,纷纷窃窃私语:“我去,裴钰那么讨厌她,她这是找死啊。”
沈笛原本是想逗一逗裴钰的,没成想大家都是这么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班里同学,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简单地分为两大阵营,一是觉得青梅竹马就是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很正常,二是觉得他们互相讨厌,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嗯,好。”
裴钰只是淡淡回答,答应了沈笛的请求。
这一下,教室瞬间炸开了锅,“我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钰再也不是那个故意给沈笛记迟到的冰山了?”
“都说了,人家是欢喜冤家,打打闹闹很正常。”
看来,在同学眼里的裴钰,也是个冰山,有点意思。
裴钰站起身,把脚往过道迈了一步,端起一半的作业,开始分发下去。
“诶,兄弟,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
有一个好奇心强的男生,在裴钰发到他这里的时候,悄悄问他,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个字:“嗯。”
看来是很讨厌了。
开头那句话出自惊竹娇老师的作品。[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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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谁也不能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