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一瞥，他彻夜难眠 第30章 春潮漫过旧岁痕

春潮漫过旧岁痕

京大的春来得张扬，连翘花缀满枝头，嫩柳抽芽时，风里都裹着湿润的暖意。大三下半季的课表依旧紧凑，沈砚之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实验报告，快步穿过开满二月兰的小径，赶往陈教授的办公室——这是他和沈柏川跨国课题的中期汇报材料，每一组数据都凝结着两人跨越时差的默契。

办公室里，陈教授翻看着报告，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数据完整性很好，模型优化也超出预期，尤其是你们提出的跨境数据校准方法，很有创新价值。”他抬头看向沈砚之，眼底带着欣慰，“柏川在邮件里夸你，说你现在的科研思维，已经比他当年更灵活了。”

沈砚之的脸颊微微泛红，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茉莉银饰。“是哥指导得好，很多思路都是他在邮件里提点我的。”他轻声说，目光落在报告末尾两人并列的署名上——沈柏川、沈砚之，字迹打印得工整，却仿佛能看到沈柏川清隽的手写体，和当初那份课题交接报告上的签名重叠。

离开办公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柏川发来的消息：“汇报结束了吗？陈教授反馈如何？”

“很顺利，老师夸我们做得好。”沈砚之快步走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指尖飞快回复，“哥，你那边是深夜了吧？怎么还没休息？”

“刚结束实验，想着等你消息。”沈柏川的回复很快，附带一张照片——剑桥实验室的桌面，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旁边是那只绘着茉莉的陶瓷瓶，瓶口插着几朵新鲜的白色茉莉，“这边的茉莉开得早，替你多看两眼。”

沈砚之看着照片，鼻尖仿佛又嗅到了清雅的花香。他抬头望向湖面，春风吹起涟漪，倒映着岸边的柳丝和天空的流云。“哥，我们学校的二月兰开了，紫色的一片，很漂亮。”他拍下眼前的景色发过去，“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

“好。”沈柏川只回了一个字，却让沈砚之的心里漾起暖意。

大三下半季的节奏比以往更快，除了课题推进，还要准备研究生阶段的预选题，参加各类学术论坛，偶尔还要帮陈教授带本科生做实验。沈砚之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其中，只有深夜回到宿舍，才有空和沈柏川通一会儿视频电话。

大多时候是他在说，沈柏川在听。说实验室里的趣事，说本科生问的幼稚问题，说食堂新出的菜品，说湖边的柳树又长高了多少。沈柏川会耐心回应，偶尔插几句话，说剑桥的天气，说实验遇到的小麻烦，说他在图书馆找到的一本旧书，上面有和他们课题相关的冷门数据。

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刻意的煽情，却透着细水长流的安心。就像此刻，沈砚之坐在书桌前，对着屏幕给沈柏川看自己刚整理好的预选题大纲，沈柏川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指出需要补充的地方，两人的思路再次不谋而合。

“这个方向很有前景，和我们现在的课题能形成互补。”沈柏川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我这边有几份相关的外文文献，明天发给你，或许能帮你完善框架。”

“好，谢谢哥。”沈砚之看着屏幕里沈柏川眼底的红血丝，忍不住叮嘱，“你也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睡觉。”

沈柏川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知道了，你也是。别总熬夜，课题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视频通话挂断时，已经是国内的凌晨。沈砚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打开沈柏川之前发来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看——剑桥的实验室、植物园的茉莉、雪后的校园、他穿着白衬衫站在窗边的侧影。

不知不觉，已经等了两年多。当初以为漫长的时光，在忙碌的科研和频繁的牵挂中，竟然也过得这样快。他已经从那个需要沈柏川处处照顾的少年，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科研骨干，可那份藏在心底的思念，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烈。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的宿舍楼还有零星的灯光，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星。他想起沈柏川说过，明年争取回国看他，心里便涌起满满的期待。

第二天清晨，沈砚之收到了沈柏川发来的文献，附带一条消息：“预选题的框架可以再补充一个实证分析部分，我已经标注在文献里了。对了，你之前说想吃的那款芒果干，我托同学带回国了，已经寄给你，注意查收。”

沈砚之的心里一暖。他只是很久以前在视频里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沈柏川竟然记了这么久。

几天后，包裹寄到了学校。沈砚之拆开包裹，里面除了芒果干，还有一本沈柏川刚出版的专著，扉页上写着：“赠砚之，愿你永葆热忱，笃行致远。——柏川”

书页里夹着一张照片，是沈柏川在剑桥植物园拍的，他站在茉莉花丛旁，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暖光。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距回国，还有三年。”

沈砚之握着照片，指尖轻轻抚摸着背面的字迹。三年，还有三年，他就能见到沈柏川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力量。

他把照片夹在专著里，放在书架的最显眼位置。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沈柏川的笑容，看到了重逢的希望。

春日渐深，校园里的花竞相开放，从二月兰到海棠，再到樱花，一路繁花似锦。沈砚之的课题推进得异常顺利，预选题也得到了陈教授的高度认可，甚至有期刊主动向他约稿。

段宴辞偶尔会打趣他：“沈砚之，你现在可是咱们系的大忙人了，论文一篇接一篇，是不是准备等沈柏川回来，给他一个大惊喜？”

沈砚之笑了笑，没有否认。他确实想在沈柏川回来时，让他看到一个更优秀的自己，想告诉他，他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没有辜负那份“莫离”的约定。

这天，沈砚之在实验室加班到深夜。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营造出一种宁静的氛围。他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忽然想起了沈柏川离开的那个秋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他在实验室里崩溃大哭，而现在，他已经能从容面对所有的困难。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柏川发来的视频请求。沈砚之连忙接通，屏幕里出现了沈柏川的身影，背景是他的宿舍，窗外也在下着雨。

“还在实验室？”沈柏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嗯，还有一点数据要核对。”沈砚之笑了笑，“你那边也在下雨？”

“是啊，下了好几天了。”沈柏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你眼底的红血丝，又熬夜了？”

“就这一次，很快就好。”沈砚之连忙解释。

沈柏川没有责备他，只是温柔地说：“快点弄完回去休息，别让我担心。”

“好。”沈砚之点点头，看着屏幕里熟悉的眉眼，心里满是安宁。

雨还在下，隔着万里的两个实验室，两个同样为了科研努力的人，通过屏幕对视着。没有太多的话语，却有着说不尽的牵挂与默契。他们的心脏，在雨声的伴奏下，跳动着相同的频率。

挂了电话，沈砚之很快完成了数据核对。他收拾好东西，走出实验室。小雨已经停了，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花草的香气。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湿漉漉的石板路。

他沿着湖边慢慢走着，看着湖面倒映的月影，心里默默念道：“哥，还有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就能一起在这条路上散步，一起看湖边的花，一起完成我们的课题了。”

春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也吹起了他心底的期待。大三下半季的时光，在忙碌与牵挂中悄然流逝，而那份跨越万里的感情，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深厚。他知道，只要心脏同频，只要思念不减，重逢的那一天，就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