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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仿佛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挠，他可太想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了，但两个人的嘴是真的严，一个死活不说，另一个只要一提到对方就鼻腔哼气。
就这么磨了两天，他被周巡叫进了宫里。
周珩原本以为只是寒暄，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周巡直接往他手中塞了一块兵符，急切道“北防传来消息，咯赦尔趁着换将之际再次南下，文将军虽应对及时但暴雪挡住了他们的出路，帛仁增援时被伏击没了消息。”
“眼下都城没有能北上的将领，交给别人朕也不放心，阿行，你......”说到一半周巡哽咽着话语，说不下去。
周珩大脑瞬间空白，猛地攥住那块冰凉的兵符，指尖泛白，茫然无措地扶住周巡摇摇欲坠地身子。
齐穗在一边忙叫太医。
周巡反手握住周珩的小臂“一定要找到帛仁。”
周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得宫，只记得周巡最后叫住他“带他回来，阿行。”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一直萦绕在周珩闹钟，序洲赶来的时候他正在西城营点兵。
这事不能闹大，都城本就不是什么安稳之地，太子失踪，不知多少人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可是这件事本身就很大。
“舅舅在都城吗？”
序洲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回道“在，父亲前几日回来了，江太尉也收到了消息，李砚已经在整防宫门守卫了，你放心，这边我和父亲都会牢牢盯着的。”
他放下周珩的手腕，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塞进他手里。
“北边不比都城，终日风雪漫天，这药救急，不管是你还是太子。”
周珩回拉住序洲的手腕，越收越紧“还有皇兄。”
此事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周巡了，周珩担心他挺不过来，序洲回握住他的手，像传递某种信号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有我在。”
序洲和序时年是他在这个都城的定心丸，所以临走时序洲那个眼神他没有过多的怀疑，在那一刻他心中最担心的还是周傅锦，生死未卜。
北上的兵马很快集结完毕，周珩却先和急行军北上。
越往北走越冷，风雪越大，就算是急行军也不得不被风雪拖慢了脚步，十日后才终于和文将军碰面
文家世代武将，到了文治这里更是少年英雄，十五便领兵驻守西南。
此时此刻也就比周珩小一岁。
“后续部队还要些时日，急行军只有五千人。”
周珩的大氅发间全是凝结的冰珠，一双手冻得通红，文将军还在前线布防，副将余澈将人引进主帐。
“将军要到午后才会回来，王爷稍等，我等已稳住了局面，等大军倾至。”
“太子可有消息？”
回应他的是沉默，从周傅锦失踪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周珩不敢细想，在这一眼全是白茫茫一片的地方要怎么活下来。
“那徐绍林可在？”
“徐少率同太子殿下一道没了踪迹。”
他们这一个多月也没有停歇，一直漫山遍野地搜索周傅锦的身影，除了遍地的尸体外根本就没有任何踪迹，他和徐绍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珩秉承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加大了范围。
昭山带着一小队人陪着他去了周傅锦失踪的地方。
这里是个山谷，蔓延的山脉将这里变成一个易功难守的地，但却是离战线最近的一条路，想来周傅锦是急着支援所以兵行险招。
这里的尸身全部被收殓，厚厚的雪下几乎一步一个血脚印。
周围也没有刻意躲藏的山洞，栖息的避所。
周珩想是不是被咯赦尔给俘虏了，但是那边没有一点消息，还在孜孜不倦地进攻，文将军几乎就没有回过营帐，一直在前线。
他也就直接上了前线。
与咯赦尔相隔的是一座雪林，他们世代活在雪山草原中，所以翻越雪林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对于周珩他们特别是文将军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江南人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但他比周珩好上很多，除了刚来这的水土不服，这些不发克服以外，其他地方跟长久守在北防的将士没什么区别。
以前周珩曾在朝堂上见他回来复命，那时候的文治便已经气魄非凡。
现在身上虽带伤，但站在城墙上风采依旧。
“王爷，臣怠慢了。”
周珩本就不喜欢这些虚的，现在更是丝毫不关心“有和谈的机会吗？”
他问得直接，文治反应了好半晌，表情忽地有些古怪“王爷什么意思？”
“陛下让本王来找太子，但想必文将军已经把地翻了个天，现在本王最怀疑的就是咯赦尔，太子可能在咯赦尔。”
文治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咯赦尔要是得了太子怎么可能还和他们纠缠，一定嘴脸嚣张，指不定怎么漫天要价，谈条件。
“太子聪慧，机敏，什么事都很周到，眼下徐绍林也同着一起消失不见，那么他们两人一定一直在一起，互相照应着，那里没有人烟，活不了人的。”
“王爷想怎么做？如果想要去咯赦尔，那不可能，我们与他们的长相有天壤之别，还没进城就会被认出来。”
这个想法算是被文治给否决了。
咯赦尔人的草原长相实在太过明显，周珩从小被金玉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远远地被看见就会认出来。
再说他的身体根本扛不住那的暴风雪。
他们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咯赦尔便有进攻了。
昭山将周珩送下城墙，一路退至后方。
“后行军还要多久？”
“日暮之前一定会到，主子不必担心。”
文治离不开前线，周珩更加无法安心地待在后方，晚一分周傅锦就多一份危险。
而此时正在咯赦尔的周傅锦正在暗夜中潜行。
身侧的徐绍林睁着一双漆黑的双眼问道“殿下，这边防范更加森严，不可久待。”
“这边画完就回去。”
两人将全身上下裹得和咯赦尔人没什么区别，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眨呀眨。
巡防的护卫换了一批又一批，得亏两人手脚功夫好，这一个月来才没有被发现。
只是食物稀少饿肚子是常态。
当日徐绍林把周傅锦藏在尸体下才躲过一劫，两人换上咯赦尔的装扮，混在队伍里撤退至边境，但实在太过显眼，光是个子就极其显眼。
咯赦尔人体格偏矮小，偏偏周傅锦和徐绍林是两个大高个，人少，弯着腰还能勉强，但人一旦多了就非常容易暴露。
两人还受了伤，不休息根本就没有力气再走动了。
脱离队伍后本来可以趁着夜色回城，但他们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巡边，将住在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拉去充军，两人围着围着就被赶到了咯赦尔。
秉承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带一份地图回去也是好的。
“救救...救我。”
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把两人吓一跳，徐绍林一手护着周傅锦后退半步，双眼在昏暗的月光下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双手慢慢的爬进月光里，渐渐冒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北凌话不是那么顺口。
“殿下。”徐绍林在暗色中摇摇头，现在他们在敌营，一丝一毫地差错都会让他们陷入险境。
周傅锦眯眼去瞧，是一个女郎，看样子是咯赦尔人，不过二八年华，身形瘦弱。
对方缓缓抬头，露出凹陷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嗫嚅道“救...救...”
又是一日风雪。
周珩断断续续地睡着，帐外的狂风时时刻刻提醒他周傅锦还生死未卜。
来这里他彻底戒掉了看见雪救伸手的臭毛病，站在帐外迎接天明。
昭山从风雪中回来，带着一身冰霜，顶着周珩希冀的眼神摇了摇头。
“还是要打进去，不打进去我们就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在里面。”
文治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行军休整还不到一日，根本没有作战的能力。
所以他们要等，等一个不落雪的时机。
夜里，文治难得回帐，来到周珩的帐内。
周珩只点着一根火烛，案上七七八八堆着一摞书，他正翻看其中一本，烛火微弱他就拉得近一些。
文治上前将烛火放远了一点“伤眼。”
周珩连日来都睡不好，眼中没什么精气神，揉了揉眉眼有些疲惫道“要开始了吗？”
“是。”
夜里突袭本不是北防军的强项，可是要打得措手不及就只有夜里突袭。
其中一队由昭山和余澈带队，昭山武功好，在这里的时间也摸清了这里的地形，本就是暗卫出身的他在夜里更加灵活。
由他突袭。
文治有些犹豫，他站在那里纠结了良久终于说道“万一.....”
“万一，万一那也没有太子......”
言下之意是最坏的结果，周珩手一顿，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可心里明白这种可能新非常大，太子是国之根本，太子安危关系着北凌的以后。
他不敢想象若是这个消息传遍北凌，周巡该怎么办。
周珩闭了闭眼，仿佛不愿再想。
“打进去，不管生死，这一报他们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