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攻错 第12章 不要过生辰

陆天星包了十二个红包，每个里面都放着六文钱，他把其中一个压岁钱拿在手上，一个放进衣服里，其他十个放进柜子里。

六文钱而已，很轻。

但是楚茗却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他眼睛亮亮的:“我还以为今年没有，张爷爷去年也给了我压岁钱。”

陆天星问:“里面有多少钱？”

楚茗说:“我没拆开，我把它放在我的柜子里的小箱子里了，我拿给你看。”

“不用了。”陆天星按住他:“那这个你要拆开看看吗？”

楚茗摇头，他弯腰把红包放在枕头底下，那只布偶老虎也被他放在被子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茗睁开眼，他侧过身，陆天星的发丝散落，比他的头发长很多，莹白的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几缕洒在他的右边，他缩在床角，看着白月光染白的发丝，还有闭着的眼和长睫毛。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陆天星的眼尾总是红红的，但是很好看。

楚茗挪了挪枕头，哥哥和他一起睡的第一晚他没有睡着，他一个人睡得久了，身边突然多一个人让他睡不着，其实前几晚他也没睡着，他怕捡来的这个人死了，所以总是半夜跑去看一下，用手探他的鼻息。

谁知道他现在会这么不想让这个人离开，明明一开始只是不想这个人死掉，只是想着这个人好了之后给他点感谢费，然后继续这样过下去。

楚茗有些恨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只是觉得焦虑又难过，迷茫和无能为力。

但其实陆之誉走了也好，他可以重新自己一个人生活，这种依赖一个人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他总归要离开的，楚茗的手指掐着自己的手臂。

好焦虑。

好难过。

心跳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他的耳朵要被自己的心跳声震聋了。楚茗捂住耳朵，让自己闭上眼不去看，不去想。

好吵。

好烦。

讨厌陆之誉。

喜欢陆之誉。

如果他真的是他的弟弟就好了，这样他就有理由和借口和他一起走。

他很清楚的知道陆之誉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书上说不能强求。

楚茗委屈的抽了抽鼻子，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第二天睡醒时楚茗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从枕头底下把压岁钱拿起来，小心的翻过还在熟睡的陆天星，顶着乱糟糟的发丝轻手轻脚打开柜子。

他去搬了一个小椅子踩上去，视线在最上面那格时愣住了，红包静静的躺在那里，他歪了歪脑袋，微垂着眼，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他很聪明，一下明白了昨晚陆天星不让他打开柜子的言外之意。

他没有动那些红包，只是把一旁的小盒子打开，把昨晚的压岁钱放了进去，然后关上柜子当做没什么都没看到过。

楚茗把自己的头发梳好，又往火炉里添了几根柴火，将水壶装上热水抱着出了门。

一打开门，凛冽的雪的味道让他的大脑一下清醒过来，白茫茫一片，他抱着汤婆子踩着雪走到了陆天星的小药圃里，那一小块地用布遮住了，雪盖在上面。楚茗放下水壶先去把布小心掀起来。

还好没有冻伤，只是被压坏了几株。楚茗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短暂停留几秒消散。

楚茗摸了摸昨日剪的头发，没有长得遮住眼睛让他舒服了很多。

楚茗用把热水浇在门前的雪上，冒着热气的水让雪都融化了，他用铲子把一些厚的积雪铲到一边，将门前的路扫干净。

做完这一些事情，楚茗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看了一眼身后，蹲下身滚了一个小雪球，手捏着雪感觉得很冷，手指开始发红。楚茗做了一个很小的雪人，他把雪人放在一边，对着手指哈气，等暖和一点之后抱起水壶往屋内走。

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楚茗放好水壶，眨了好几次眼，终于确定床上没有人，被子还保持着掀开的样子。

心跳突然加快起来，一下一下，用力撞击他的胸膛，楚茗的眼睑皮肤较薄，刚刚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已经有些发红，他慌张的跑上前，摸了摸床铺，已经冷了。他又跑出门，找到除非我，找到药圃，找到那间有些破的房子，都没有在。

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楚茗皱着眉，眼尾的睫毛被粘湿，他腹部的位置压的慌，他蹲了一会儿，跑去了后院，那是捡到陆天星的地方。

看到熟悉的身影的那一刻，楚茗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陆天星看到他的一刻慌乱的把东西藏到身后，他的裙摆飞扬，像是一朵花。

“楚茗？”

楚茗开始哭出声，被压抑得久了，那种被抛弃的情绪在他心底到处乱窜，找不到出口，连带着昨晚的委屈，假装的不在意，对所以的一无所知一并爆发出来。

“没有得到过拥有过就不会有这种情感。”

但是没人告诉他拥有了之后又必定要失去怎么办？他要怎么处理这种情感？

明明是他闯进了他的生活，把他自以为很不错的生活打了个粉碎在重新拼凑成有他的模样。

即使哭出声，也是小声又压抑的哭，漂亮的眼睛委屈的含着泪，睫毛上都是水珠，上扬的眼尾也是一片红，他哭得委屈，哭得小声。

陆天星眼睛睁大，他手无足措了一会儿快步走到楚茗身边，从来没见过楚茗哭得这么难受过，除了之前腿受伤那次。

“谁欺负你了？”陆天星蹲下身，把东西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不哭了，新年第一天哭的话不好。”

可是他昨晚就哭过了，是不是会更差了。楚茗纤长的睫毛缓慢颤动，他一双冷淡的丹凤眼此刻哭得发红，睫毛被泪水打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到陆天星手上还带着温热。

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情感像是被困住的鸟，在笼子里四处挣扎，搞得一身伤。他咬着唇，摸着陆天星的手：“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陆天星心虚了一下。

他其实也没干什么。

就是拜托苗苗买了点东西，今天苗苗给他送过来。他醒来的时候楚茗已经不在屋里了，他梳洗好之后看见楚茗正在打扫门前的雪，这是好机会。

他本来想在楚茗发现之前把东西拿回去，然后装作刚起床的样子，结果就听见急匆匆的跑步声，转头就看见楚茗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看着他就开始掉眼泪。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了。

但是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陆天星说:“我没走，我只是来拿东西，他退开一步，把身后的东西拿起来:“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吗？我让苗苗帮我做了一整根的面条，想着你生辰那天做长寿面给你吃。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真的没走。”

刚刚狼狈的趴在墙头，拿完东西下来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没人看见。陆天星把自己的发带抛到脑后。

楚茗哭得一抽一抽的，他抓着陆天星的肩膀，一字一句严肃道:“我不过生辰。”

“这怎么可以？必须过的。”

楚茗又哭了:“我不要，这种惊喜。”

他应该看好时间的，陆天星有些懊恼，他只能附和道:“好好好，不搞这种惊喜了。”

“那我们回去？”陆天星牵起楚茗的手:“手帕擦擦眼泪。”

楚茗的脸都是冷的，陆天星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让他拿着:“先别喝，凉一点再喝。”

陆天星把长寿面放到外面冻着，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雪人。

“要堆雪人吗？”

楚茗小口喝着热水，视线紧盯着他:“要。”

一个稍大一点点雪人放在了小雪人旁边，拿了几根树枝当手。

手都被冻僵了，陆天星对着手哈气:“忘记买手套了。”

楚茗塞给他一个汤婆子，两人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水。

“我上学的时候，一到下雪我们就会打雪仗。”陆天星看着楚茗:“有一个很讨厌的家伙，我打不过他，他总是很精准的把雪球丢到我身上，我直接丢到他脸上。”

“很多人一起吗？”

“嗯，很多人一起，但后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没再打过雪仗了。”

陆天星每天都自顾不暇，既要忙着打听父亲母亲的消息，又要忙着那个人给他的任务，还要忙着救世主的察觉。

别说打雪仗，他连饭都吃不下去。

楚茗声音哭得有些哑:“长大很不好是不是？”

陆天星一怔:“为什么这么想？”

“越长大失去的越多。”

十七岁的楚茗更不爱笑了，救世主忙着拯救所有人，连觉都舍不得睡，脸色越来越差，表情也越来越冷，他想他那时也是一样的。

“长大确实很不好，”所以:“慢点长大吧，楚茗。”

“不过生辰还是要过的。”陆天星笑笑:“礼物想要什么？”

楚茗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最想要的他得不到，太贪心的话就不是好孩子，他不想当一个坏孩子。

陆天星不满意他的回答。

楚茗垂眸仔细想了想，轻轻笑了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他说:“我想要一枚玉佩。”

楚茗日记

太过难过所以没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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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要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