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之外 第5章 祝贺

周末的咖啡馆里飘着拿铁的香气，李婉正翻着相册给木馨看家里新养的猫，指尖划过屏幕时，忽然听见对面的人轻轻说了句：“婉婉，我好像不喜欢你这个朋友了。”

李婉的手顿住，抬起头。木馨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玻璃杯上，水汽在杯壁凝成小水珠，顺着杯身慢慢往下滑。

“不是你的问题，”木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是我自己变了。”

李婉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喉咙有点发堵：“是……因为跑步的事吗？”

木馨摇摇头，终于抬起眼，眼底有红丝：“一开始不是的。我们一起训练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可后来看着你跑得越来越快，被越来越多人夸，我心里像长了根刺。”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我知道这样很奇怪，明明该为你高兴的，可我控制不住地难受。”

“我试着像以前一样对你好，”她低下头，声音发闷，“可每次看着你笑，我都觉得那笑声里有我抓不住的东西。我不想再假装了，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是。”

李婉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忽然想起那些一起在操场奔跑的傍晚，木馨递过来的拧松瓶盖的水，还有冲线后那句带着喘的“你跑得真好”。原来那些温柔里，藏着她没察觉的挣扎。

“对不起啊，”木馨吸了吸鼻子，“把你卷进我的糟糕情绪里。”

李婉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放在桌上的手，很凉。“没关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你愿意告诉我，我很谢谢你。”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在木馨发顶投下一小块光斑。李婉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因为谁错了，只是有人要先转身，去整理自己心里的乱麻。

张知意知道李婉得了第一名，想要去祝贺一下李婉，回到家就拿出手机，给李婉发消息。

李婉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屏幕上跳出张知意的消息时，她差点以为看错了。

只有一行字：【听说你拿了第一，厉害。】

没有标点，没有表情，和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如出一辙——永远是陈述句，尾音压得平平的，像怕多透出半分情绪。

李婉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想了想回：【谢啦，运气好而已】

过了三分钟，对话框才跳出新消息，依旧简短：【不是运气。】

她愣了愣，想起学校里的张知意总是独来独往，连体育课都站在树荫下，眼神淡淡的，像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上次运动会他也在观众席，离得老远，李婉冲过终点时好像瞥见他抬了下头，又很快低了回去。

正犹豫着该回点什么，手机又震了下：【假期有空？帮我讲道物理题。】

李婉忍不住笑了，这人连祝贺都带着目的。她回了个“可以”，附带个挑眉的表情包。

这次回复很快：【嗯。】

没有多余的话，像一阵风掠过湖面，只留下圈极淡的涟漪。李婉放下手机，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茶几上，当初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悸动，只不过是正常现象，现在倒有点不确定了。

手机上李婉给张知意备注的是，小熊玩偶。

李婉当心想既然他送我小熊玩偶，那以后这就是他的外号了，毕竟他送我的这个小熊，我就当是他陪在我身边好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手机时，李婉忽然看到相册里上次和木馨在咖啡馆的合照——两人头靠头，木馨正对着镜头比耶，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点没擦掉的咖啡渍。

她指尖顿了顿，点开对话框，输入框里还停留在上周发的那句“你推荐的那部电影我看了，结局有点好哭”。下面是一片空白，没有已读提示，更没有回复。

其实这几天她发过三次消息。第一次是分享小区里那只总蹭她裤腿的流浪猫，配了张猫咪揣手手的照片；第二次是问她寒假作业的数学题解法；第三次是今天下午，看到超市里有木馨爱吃的草莓糖葫芦，拍了张照片问她要不要带两串。

消息都石沉大海。

李婉退出对话框，盯着屏幕上木馨的头像——还是高中入学时拍的证件照，齐刘海，马尾辫，眼神怯生生的。她忽然想起木馨坦白那天说的话：“我需要点时间，把心里的刺拔干净。”

原来“需要时间”，是连消息都暂时接不住的意思。

她把手机屏幕按灭，黑暗里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手指在被子上蜷了蜷，像还握着那天在咖啡馆里，木馨那只微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