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之外 第19章 穿越

坠落时的失重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耳边呼啸的风声仿佛仍在回荡，张之意猛地睁开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只闻到一阵清浅的桂花香。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入目是青瓦白墙的庭院，院角的桂树开得正盛，细碎的金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层碎金。不远处的石桌上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汽氤氲，模糊了周围的景致。

“公子，您在发什么呆？”一道略带疑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张知意循声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梳着发髻的少年，模样生疏，语气却带着熟稔的关切。他怔了怔，下意识地反问：“我？公子，你在叫我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公子您别开玩笑了，除了您，府里还有谁敢让小的这么称呼？”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老爷让小的来请您，说是今日要去和嘉平公主相亲，可不能误了时辰。”

“相亲？嘉平公主？”张之意的脑子嗡嗡作响，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天台上的风、坠落的瞬间、李婉苍白的脸、法院的宣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没有丝毫伤痕，身上穿的也不是熟悉的校服，而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袍。

他竟然没死，还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嘉平公主……她的姓名是什么？”张之意的声音有些发颤，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个不敢奢望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公主殿下闺名李婉啊。”少年随口答道，一边收拾着石桌上的茶盏，一边催促，“公子快些吧，马车都在府门外等着了，可不能让公主殿下久等。”

李婉。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张之意浑身一震。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眶瞬间发热——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是她？

“去看一看吧。”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万一是呢……万一真的是她呢。”

跟着少年坐上马车，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张之意坐在车厢里，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既期待又惶恐。他怕这只是一场幻梦，怕看到的只是一张相似的脸，怕所有的希望最终都会化为泡影。

马车停在一座雅致的别院前，少年掀开帘子，轻声说：“公子，到了。”

张知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走下车。别院的庭院里种着几株海棠，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青石板上。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位身穿粉色襦裙的女子，正低头拨弄着手中的茶盏。

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让张之意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慢慢走近，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动静，抬起头来。那张脸，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和他记忆里李婉的模样一模一样，甚至连笑时眼角微微上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张知意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站在原地，失神地看着她，脑海里翻涌着无数的画面——图书馆里她低头捡笔记的样子、天台上她无助蜷缩的样子、墓碑上她安静微笑的样子……

“将军家的小公子到了？”女子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貌，将张之意从失神中拉回现实。

他连忙定了定神，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主殿下万安。”

“免礼。”李婉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将军家的小公子倒有几分相貌，比传闻中还要周正些。”

“公主谬赞了。”张之意垂下眼眸，不敢再与她对视，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重逢的喜悦和遗憾。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李婉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开口：“相亲一事，就此作罢吧。”

张之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李婉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本公主并不心悦你，也不想耽误公子的前程。还望公子莫要介怀。”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张知意心中所有的期待。他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是啊，她虽然有着和李婉一样的脸，却不是那个在天台上被霸凌、在黑暗里挣扎的李婉了。她是嘉平公主，身份尊贵，有选择自己心意的权利，而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脆弱的女孩。

张知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失落，再次躬身行礼，语气恢复了平静：“公主说的是，鄙人明白。告辞。”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沉重。庭院里的海棠花瓣还在飘落，落在他的肩头，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他没有回头，却在心里默默说：李婉，不管你是谁，能再见到你，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