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凛并不是不怕,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苏苏羽夏说的话。回神的一刻,腰杆早被她把住,脖颈也被她揽着啃了一口,他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摁住校服的衣尾抵抗起来。
“不要!”那双瘦弱的手臂慌里慌张地挣扎着,“苏羽夏,放手!不可以,不可以!”
苏羽夏掐着手里那截乱挣的腰条,温凉的肤肉摩挲在热烫的掌心。伸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她冷不防地提醒:
“你要是想让学校里的人都听见你在这儿叫,那就再大声点。”
这话一出,对方即刻安静下来,一对湿润的眸子瞪着她,推挡着她那只放纵的手,做着沉默的抗争。那副倔强的身体很快便渗出细汗,再抓险有些抓不稳了,紧促的喘息透出指缝,跳蚤似地爬到她耳边,痒乎乎,麻丝丝,叫她有些难耐。
“方之凛你真会喘,”听着他挣扎中的吟噎,苏羽夏心中荡漾着潜滋暗长的兴奋,呼出一口气来,话里含着刻意的嬉弄,继而又没安好心地挑逗,“打你你也会这么叫吗?”
她不禁想着:要不然打他几下屁股。随即把他扳过身去,作势拍了一下,像拍着个柔软的水球,弹得要命。她又打两下。
第一下时,身前的人已是颤着身体,掉了眼泪,后面几下更没法克制,热泪代替了喘息,滑到她的手上,即使捂着嘴,她也隐约地听见他嘟哝的碎语。好像是在骂她混球。
她撩起他的衣角,从后面看见两枚小巧的腰窝,便用指肚按揉,见他挣得狠了,又使些力气把他抱得更紧,凑近了他泛红的耳根:“你这个撒谎精,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事要我惩罚你,怎么现在又怕了?”
方之凛却哭着反辩:“你混蛋,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没想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只打心眼里觉得羞耻,想赶快地逃走。
兴许是由于深切的愧意,对身后之人的行为,他竟谈不上厌恶,更多的是慌乱和难堪。要说难堪,也不是为着对方胡乱的抚摸,而是身体在反抗间,竟逐渐地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
他恍惚地意识到有什么说道不明的情愫让本能出现了差错,让逃避的信号过渡到迎合。头昏脑热间,背后的那双手已抚到背脊,他浑身战栗,感觉腿有点软了。
苏羽夏抚到他微耸的肩胛。两片单薄的、光滑的肌骨。他手臂朝后伸,攀住了她游移的手,求饶般道:“不要、不要这个样子。”
苏羽夏却贴得更近,下巴抵上他的肩头,深深地呼吸。
“反正是你欠我的,你没完成我提出的第三个条件,就该补偿我。”
挣动的气劲慢慢小了。苏羽夏想他大概是累了,也或许是他心里太内疚。她把手绕到了前头,把垂下来的校服的衣角重新提了上去,递到他手边:“自己捞着。”
对方起先摇了摇头,可过了片刻,仰着脑袋,照她说的做了。
胸口一阵发麻,他咬牙忍住自己的吟噎。
苏羽夏在他后头,看不见他的脸,心里很有点遗憾,见旁边的洗手台上嵌着一块镜子,便抱着他的腰挪了两步,抵到台池的前头,叫他正对着镜子,在斑驳浮灰的镜面里欣赏他的狼狈。
镜面是破旧的,棕黄的锈迹并着苔藓的暗绿在细密的裂纹间蔓延,像老者浑浊的眼。而此刻这眼中却映出一番鲜活与崭新。触目是浑白的雪原,雪地里绽着两点梅苞,脆弱的鲜红在风里发颤。风声沙哑,于万籁俱寂间显出一点喧嚣。
天上落下孤鸿一羽,微微展翼,逡巡在柔软的雪地,留惹眼的脚印一串,把星星点点的艳色连结。朦胧间,镜前的白与红,镜上的棕和绿都叠在一起,被淌下的泪水一搅,便乱了,花了,模糊了。
夕阳的金光敛去了几分,天际泛出一线绛紫。方之凛站得不稳,身朝下跌,被苏羽夏架着抱在怀里,继续地捉弄。他实在遭受不住,撑着台盆的边沿哀喘:
“不要、不要弄了……”
“你摸也总该……总该摸够了……”
他实在不明白她的精力为什么好,而且还有那么高的兴致。
苏羽夏心里是不嫌够的,只是看他整个人半干不湿的出了太多汗,身体已有些虚脱才罢了休。她一松手,就见他把被卷起的衣服放了下去,倚着墙大口地喘气。她调侃他太柔弱。
方之凛没说话,实际已没有力气再反驳,就算装了满腔的羞耻和不满,也没力气再跟她计较。
更何况脑袋一静,刚才的点点快感便侵袭上来,更叫他没有了和她理论的立场。他竟察觉到一个可怖的事实:他并不排斥苏羽夏的触碰。
这头苏羽夏打量着他,脸上露出宽容的表情,绯红的眉眼间蕴着些得意:“好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所谓的惩罚已经超出了原本预设的限度。方之凛似乎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体是漂亮的,至少对她来说,是富有吸引力的造物。她愈发大胆的举止不是愈发生气的证明,不过是情不自禁的表现,她并不想让对方觉察。
“不过你下次要是敢再骗我,我可不会轻易地饶你。”她说完,去拉他的手,“走了。”但他没有动,反红着脸让她先走。她探究的眼神移过去,他微微侧了身体,脸色窘迫,支吾道:“你、你先回家吧,我……”声音也细如蚊蚋,“我不方便。”
苏羽夏从上到下地扫视一遍,才发现他不仅校服的上衣被汗浸染,下身也并不干爽。仔细看去,深色的校裤浸着几块洇湿的水印。
苏羽夏眯着眼睛,明知故问:“这不全是汗吧?”她凑近他,戏笑道:“你怎么这么敏感呢?”
方之凛脸颊滴血似的,无地自容地咬紧嘴唇,半晌,齿缝里喃出一句:“你别再问了。”他把上衣往下攥了攥,企图遮住裤子上的水痕。
苏羽夏好整以暇地看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不逗他了,让他待在这儿等她一下,匆匆地跑开。方之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等了几分钟,见她又跑回来,手上挂着件衣服,走近了再瞧,发现是她的校服外套。
苏羽夏把外套展开,拴在了他的腰上。
“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走光了。”她扬了扬唇角。
方之凛看了眼腰上的外套,脸更烫了。苏羽夏见时间不早,催着他出校门。司机早把车停在校门口,两个人回家的方向一致,她本打算喊他坐自己家的车,送他一截,但方之凛却说他们今天没法顺路。
“我要先去南街的药店给奶奶买药,和你回家的方向是反的。那里太远了,你别送我啦。”他说完,跟她道别,脸上挂着抹淡淡的笑。
苏羽夏没有阻拦,拉开了车门,上车前又把他喊住。
“我问你,我送你的那些文具你卖给老板卖了多少钱?”
方之凛愣了愣,以为她要翻旧账,局促道:“没、没卖多少……”
他小心翼翼地说:
“两百……两百多块。”
“两百多?”苏羽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她没再问什么,上了车,径直走了。
后视镜里映出方之凛的身影,少年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才耷拉着脑袋迈动步子,往对面的公交站走了。
苏羽夏坐在车上,闷着一窝气,吩咐司机把车朝文具店开。
她买这箱文具统共花了三千多块,那老板竟然才给方之凛两百,明摆着欺他不懂市价,这心实在比晚上十二点的天都黑。
她到了文具店,跟对方理论一通,老板起先不认得她,以为是哪里过来耍浑的小同学,叫嚣着要报警把她赶出去。
苏羽夏算是认清了自己不适合跟人讲道理的事实,于是打了电话给家里的管家,拿到了这家文具店地租合同的照片(学校附近的商业用地大多都被苏家管控),用它和老板谈了条件。
老板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当即应下她的要求,同意以文具出厂的正常成本价来补足要给方之凛的数额,共补八百。
苏羽夏这才勉强满意,想到方之凛用的老年机,便让老板拿现金给他。
老板从货架上取了个信封,从收银箱里取出几张整钱和一小沓散钱,数将起来,边数又边给自己找补:
“其实呢我也是图个好心,看那小同学着急换钱给家里人买药才答应收他货的,苏小姐你也晓得,进口的文具在这镇上不好卖,买来要是压了箱底,再少的钱也得亏本嘛不是。”
苏羽夏冷笑了笑,心想他实在不厚道。进口的文具受众再少,但照他从方之凛那收过来的白捡价来看,就算当成普通文具去卖也稳赚不亏。更何况文具还在货架上,她瞄了一眼价签,发现标价也和市面价一致,坐实了他不过是纯找借口的情况。
老板见她不说话,估摸着她拆穿了自己的心思,便住了口,这头数好了钱,把信封交到她手里。
“那小同学我前些天头回在店里遇到,平时也不来买文具,后面不晓得遇不遇得上,苏小姐既然认识,就只能麻烦你把钱代我转交了。”
苏羽夏接过信封,忽然问:“他家里人病得很重吗?”
“这我哪知道,”老板说,“他也没说,只是上回来的时候,看着确实挺急的,估摸着家里状况不太好。”说着脸上又换了几分殷勤:“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好学生,人也孝顺……总之欢迎你们常来,以后来买文具我一律打大折!”
苏羽夏没再说什么,拿着信封离开了文具店,回家以后,把信封里的散钱都拿出来,换成整的,又另添了五百进去,凑成了一千三,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拿给了方之凛。她简述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了自己添钱的这一点。
方之凛捏着信封,本有些错愕,又听她说这里面装了一千多块,更是吓了一跳,当即就要还给她,但苏羽夏却很固执,硬要他收了,不准他再说一个“还”字。他心头感激,根本难借言表,思来想去,只承诺道:
“要是你以后有任何学习上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苏羽夏听他这样说,心头有个前几天就萌芽的想法又冒出来,顺口便说:
“那你要帮我个忙。”随即说:
“你以后每个周末来我家帮我补习功课,我给你课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