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睡得正迷糊,手上却传来阵阵热意,难道,她又进沙漠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棚顶,没有在沙漠。热意来自那只被小鬼抓紧的手。
不好,他发烧了!
小鬼正全身滚烫,拍了拍他通红的脸,也毫无清醒之意。轻易扒拉开小鬼的手,她跑去医馆,得去找于大夫。
于大夫正好在后院喂驴,看到她进来,有些诧异。
于大夫:“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城里吗?”
沈沅顿了一下:“小……我弟弟他发烧了,一直叫不醒。”
于大夫顿时了然,提着药箱就跟她来到了棚子。待查看一番后,他似乎有了眉目。
于大夫:“他的身体太虚了,留他在这睡上一天吧,等你回来,他估计就能好了。”
她还是有些担忧。于大夫见状,主动说帮她照看小鬼,让她先去城里找驴主人的线索。
临走之前,沈沅把昨天剩下的营养液都留给了小鬼,如果他犯病,就让于大夫给他灌营养液。
于大夫听完,倒是对他的病有些好奇。
——
沈沅出发了。
跟着赵乾坤的地图,她走了好久。
直到太阳挂在头顶,沈沅终于看到排队进城的队伍和城门的守卫了。她拿出身份证明,交给守卫,守卫看了两眼,就很快在上面盖了个戳,放她进城了。
混进城,这么简单?沈沅暗叹。
她拿出地图,在地图上标记了城门口的位置。
是的,这张地图可以在空白处填上新的位置,这是她发现的新功能。只要路过该地,该地并没有在地图上标记过,那她就可以补充上去,完善地图。
看着城区一片空白的区域,她估计得填个好几天。可惜今天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她得先去绣庄找人。
——
她收起地图,打算找人问下路。
一位好心的大婶给她指了方向:“绣庄啊,我经常去那里买料子。小姑娘,你往前一直走,看到柳记医馆后往右拐,再走一条街就是了。”
谢过大婶,她又往前走了几百米,果然看到了柳记医馆。柳记医馆的牌匾看着挺新,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很是气派,看着像是名家手笔,匾额上面还挂着一面巴掌大的乾坤镜。
医馆大门敞开着,她走过的时候看了几眼,人还挺多,看着应该生意挺好的样子。
右拐后,又走了一会,果然在街边看到了绣庄。绣庄的大门上挂着一块不大的牌匾,但是黑底金字,很好认。
——
一走进绣庄,沈沅就闻到了一阵好闻的檀香。大堂里一排排新鲜的绣样和彩线琳琅满目,伙计们正在招呼进来挑选的客人。
看到她进来,一个正闲的伙计眼睛一亮,忙过来打招呼:
“这位姑娘,看您头一次来,是要挑些新花样吗?我们这是城东最大的绣庄,不仅本地货齐全,还有好多外地进来的新鲜玩意,您如果喜欢的话,尽管来看……”
被伙计的热情吓了一跳,她刚想顺着他的话接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买东西的。
她赶忙打住,叫停伙计的大力宣传:“这位兄弟,请问朱绣娘在不在?”
秀娘之前交待过她,姑姑姓朱,是绣房资历很老的秀娘。
伙计歪头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们绣庄没有姓朱的绣娘啊。”
沈沅有些纳闷:“她的侄女之前也是这里的绣娘,说让我来绣庄找她,应该不会有错吧。”
伙计了然,朝她咧嘴一笑:“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来绣庄的时间才几个月,这样吧,我帮您去后面问问绣娘们,她们应该认识的人比我多。”
等了片刻,刚进去的伙计带着一位年轻绣娘走了出来。
“这位姑娘就是来找朱绣娘的那位。”伙计给年轻绣娘指了指沈沅的位置,然后就回到了前台继续招呼新来的客人了。
沈沅看着那位年轻的绣娘走了过来,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的衣裙,纤细的身形,看着很小家碧玉。
年轻绣娘就停在了离沈沅半米的位置,打量了她一会,眼里略带疑惑:
“我不记得认识你,你怎么认识我娘?”
这位年轻绣娘是朱绣娘的女儿?
沈沅赶紧介绍自己:“我是东山村的人,村里的秀娘让我来找朱绣娘,说好久没来看望过她了。”
年轻绣娘微蹙着眉,略加思索,突然激动起来:“秀娘,东山村……阿秀姐?!”
她一把抓住沈沅的胳膊,嗓音升高:“你是说,阿秀姐让你来的?”
沈沅点头,尝试挣开桎梏,这姑娘的手劲看着有点大。年轻绣娘终于意识到不妥,松开手,跟沈沅道歉。
“对不起啊,刚知道是阿秀姐让你来的,我太意外了,弄疼你了吧。”
这里的骚乱引来了一些顾客的目光。为了避免麻烦,她赶紧拉着沈沅快步走进后院,一边自我介绍。
“我叫朱曼,你可以叫我的小名,阿蛮。阿秀姐是我的表姐。我们从小就一块玩,大了些就和我娘在绣庄学绣工。”
——
后院的空地上排着一列列的绣架,看着像是绣娘们的工位。有几个工位上还有绣娘正全神贯注,飞针走线,对二人的动静充耳不闻。
阿蛮拉着她,穿过一排排工位,停在最前头的教案席旁。
“这里是我的位置,你先坐。”
沈沅在阿蛮的对面坐下,阿蛮看着很是兴奋,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阿秀姐怎么样了?要不是她先离开了,这个位子本来应该是她的。”阿蛮对此颇为惋惜。
沈沅想了想:“秀娘在家挺好的,她的女儿小叶子活泼可爱,两个人一起在东山村过得挺快乐的。”
阿蛮听完,有些意外:“啊,姐夫还没回来吗?”
她朝阿蛮点了点头。
阿蛮也不再纠结,转而问她:“阿秀姐怎么想起来让你来看我娘了?”
沈沅终于可以拿出任务道具了。把那枚青色锦帕交给阿蛮后,她转述了秀娘的话,希望能让绣庄的人帮忙找下线索。
阿蛮拿起锦帕仔细看着,好一会儿才说:“织金锦虽然贵重,但是现在城里富裕人家也不少。一般家里爱重女娃的,都会备上一匹这个料子当嫁妆。不过,这块料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可能是当年的城里大户家的。”
阿蛮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我家,当年我还小,这些事问我娘说不定有戏。”
说罢,就拉起沈沅,二人匆匆走到前院,待阿蛮跟掌柜告假后,出了绣庄。
——
阿蛮家离绣庄不远,就隔了几条街,不一会就到了。这里看着像是居民区,一条街都是统一的房屋造型,红砖白墙,街道看着整齐干净,不愧是城里。
阿蛮打开家门,招呼沈沅进屋。
她一路跟着阿蛮,穿过窄小的前院和厨房,停在了后面的卧房门口。家里就一大一小两间卧房,阿蛮住小的那间。阿蛮轻轻推开那间稍大的卧室房门,沈沅跟着走了进去。
朱绣娘正侧躺在床上,显然听到了她俩的脚步声,刚刚从床上醒来。阿蛮见状,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扶着朱绣娘坐起身来,又从床尾拿出一个软枕,垫在背后。
朱绣娘安稳地坐靠在床上,有些好奇,看着沈沅。
“阿娘,阿秀姐还想着我们呢!”阿蛮的声音透露出轻快和愉悦。
朱绣娘有些没反应过来,伸头往门口看去:“阿秀来了啊,在哪呢?”
“哦,不对,是阿秀姐喊这位姑娘来的。”
阿蛮这才想起来问她的名字,刚太激动,没想起来。
“你们叫我阿圆就好。”沈沅莞尔一笑,随即看向床上的朱绣娘,解释道:“秀娘还在东山村,因为我这次有事要进城来,秀娘特地让我来找朱绣娘您帮忙。”
阿蛮也赶紧拿出青色锦帕,递给朱绣娘,让她帮忙看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找到锦帕的主人。
朱绣娘用力眯了眯眼睛,仔细端详着帕子,可惜看得还是不够清楚。
阿蛮见状,赶紧走到桌前,捡起桌上的烛台,点灯后挪至床边。光线变得明亮了一些,朱绣娘看得比刚才轻松了些。
“这帕子,看着像是小姑娘初学绣工的时候做的,针脚松散不齐,用的料子和丝线倒是上等货色。”
朱绣娘借着灯光,把锦帕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很快便下了判断。
“这帕子年份挺长,看着像是织金锦刚出那会就出来的。当时城里能用得起这个的人倒是不多,也就两三家。”
沈沅闻言很开心,终于有线索了,忙问是哪几家。
朱绣娘神情有异,沉吟片刻后,才说:
“东街的赵家,家里没有女眷,倒是不大可能。南街的年家,家里有个独女,正待字闺中,但听说年家女自小聪慧,琴画一绝,按理说绣工也不会差到哪去,也不像是。至于还有一家……”
朱绣娘顿了下,幽幽道:“南街的秦家,家里有一商户女,自小跟着她爹做生意,想来绣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么看,这方锦帕应该是秦家女的?”
沈沅说出自己的猜测,转头却看到朱绣娘和阿蛮两人的神情都不大对劲。尤其是阿蛮,坐在一旁把头低了下去,默默不语。
朱绣娘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蛮,开口打破了她的猜想:
“秦家两年前就家破人亡了。就算是帕子的主人,也都不在了……”
啥?沈沅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头无主的驴,身上带着的锦帕主人已经死了两年多了,那这头驴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