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和秀娘和小叶子告别,却看到小叶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
秀娘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她走到秋千旁,蹲下身来,笑着打趣:“是谁,惹我们的小叶子不高兴了呀?”
小叶子有些低落:“我想爹爹了。”
见他们跟来,秀娘解释说:“一转眼,俊成出去都两年多了。这秋千,还是他走之前扎的。”
小叶子坐在秋千上,习惯性地朝娘亲伸出双手,秀娘抱起女儿,轻声哄着。
沈沅:“小叶子的爹去了哪里?”
秀娘:“两年前,村长来我家,说上面征兵,村子里要出两个人,落在了俊成和阿奇头上。”
她的声音难掩失落:“上个月,阿奇终于回来了,我就去问他,他很早就和俊成分开了,也不知道俊成的下落。”
小叶子学着大人模样,拍拍娘亲的头以示安慰,成功逗笑了秀娘。
秀娘莞尔:“不过,阿奇都回来了,想来,俊成应该也快了!”
征兵?沈沅记得茶摊老板说老邓头的儿子是出去找仙药了?
沈沅:“不是说老邓头的儿子出去找仙药,找到回来了吗?”
秀娘听到这个传闻,有些意外:“哪有这回事?估计是外面的人乱传出来的吧。”
想来老陈和老邓头虽然是连襟,但是多年不联系了,估计是听岔了消息。
——
二人牵驴来到码头,码头上只剩下一艘船正在卸货,有些船工已经在岸上休息了。
问了一圈船工,都说没见过这头驴。寒鸦渡的船从来不运牲口,驴不可能是码头出来的。
有人认出来沈沅二人就是上午和虎鲸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七嘴八舌地开始闲话起来。沈沅听了几耳朵,他们似乎说到了,那个叫春生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是真可怜,被打成那样,还想着给他娘找药……”
“该说不说,那小乞丐骨头还挺硬,被方爷手底下人那么打还能抗住……”
“方爷虽然为人强势苛刻,但也没怎么听说他会克扣船工的工钱,那小孩怕不是被人骗了……”
……
小乞丐的身上似乎有秘密,沈沅心想。
手上骤然吃痛,是这小鬼猛地收紧了手。她偏头看去,他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一会才发现沈沅在盯着他,眼神有些躲闪,低下了头。
看来不止小乞丐有秘密,这小鬼也有自己的秘密。要是于大夫也能收留这小鬼就好了,沈沅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请问……”
身后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刚从船上完工下来休息,认出他俩就是上午那两个被虎鲸青睐的那对姐弟,心生好奇,上来搭讪。相比方爷和小乞丐,他对虎鲸更为好奇。
“话说你们是怎么和虎鲸搞好关系的啊?那头虎鲸在这里出现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脾气还特别大,谁靠近它都会被他甩尾巴抽……”
也就是老邓头的儿子许久没回来,不清楚情况,才去招惹那头暴脾气虎鲸。
船工的自来熟让沈沅有些招架不住,她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码头人多口杂,还是不给虎鲸添乱了。
船工还想继续刨根问底,却听到船头的喊话,他该回船上干活去了。
“下次再聊啊!”船工朝他俩咧嘴一笑,“我叫阿五,昨天在祭坛那边看到过你们!”
沈沅微笑,朝阿五点头。
看向繁忙的码头,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还是先回医馆吧!
——
俞霖听着码头上的闲话,又想起了一些记忆碎片。
记忆还是回到东山村的大榕树底下。
他追上春生,质问:“你们为什么要碰瓷我?”
春生终于收起散漫,倚靠在长椅上,盯着他问:“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药是哪来的?”
俞霖愈加疑惑:“什么药?”
春生总算看出他没有装傻,坐直身子,说:“那枚鱼符,我从你那偷的。”
俞霖依然一头雾水:“什么鱼符?”
春生只得解释,那天就是因为鱼符,才碰瓷的他。
听完春生的描述,他终于反应过来。
俞霖:“你是说,被虎鲸吐出的那颗鱼珠,就是你说的鱼符,也就是药?”
春生:“没错。我拿到了鱼符,打算乘船离开,谁知道路上倒霉,碰到了风雨。”
他有些无语:“船体颠簸,鱼符掉进了海里,被那头虎鲸给吞了。我只能返回来继续找。兜兜转转,居然又到了你这里。”
俞霖还是想不通,鱼符到底是什么?药又是什么?
他询问春生,春生也没过多解释,只是说药能治病,就是越来越难找了。
天然的药有市无价,十分珍贵,因此,他们这些寻药人越来越不好过。寻不到药的话,他们甚至连温饱都难以满足,还得靠乞讨度日。
俞霖:“寻药人?”
春生跟他解释,自己是一个寻药人。
他们自小在药庄长大,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长到12岁,药庄就会下达任务,让他们出门游历,到处去寻药。找到药的人便可以回药庄交差,交够一定数量的药才能获得自由,离开药庄。
俞霖不理解,药庄怎么能保证寻药人乖乖听话,找药回来呢?
春生耸了耸肩,表示答案很简单,寻药人的寿命都很短,不靠药的维持,他们活不过20岁。
寻药人寻的,不仅仅是药庄的药,更是自己的命。
记忆戛然而止。
俞霖觉得头顶有些凉意。抬头一看,那女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意识到什么,发现自己正用力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把人弄疼了,下意识松开了些,放是不可能放的!
女人终于不再盯着他,他低下头,思考春生的来历。
之前虎鲸吐出的那颗鱼珠,也就是春生说的鱼符,居然是他的?但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鱼珠到底有什么作用?
寻药人又是什么?
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恢复?难道,他要把那颗鱼珠给拿回来?
想到鱼珠在那个女人身上,算了,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万一得罪了她,止痛药就没了……
——
医馆大门正敞开着,把驴牵回后院,也不见于大夫的踪影。回到棚子里,春生似乎还在睡着,有盘馒头放在通铺上,看来是于大夫给他们留的晚饭。
太阳都快落山了,于大夫出去干什么?
她从盘子里拿了个馒头,刚啃两口,就看到一旁可怜兮兮的小鬼。除了早上的那支营养液,他似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不过,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犯病,似乎在好转?
沈沅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了支营养液,有些热切地递给小鬼。希望他早点恢复,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不养他了!
小鬼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他慢吞吞地拿走那支紫色的营养液,走出棚子。
沈沅也不管他,看着睡着的春生,啃着馒头。
春生到底想干什么?
她和小鬼都属于外来人口,他们俩身上有什么值得小乞丐用苦肉计的?
想到春生出现的地方是码头,唯一在码头那会出现的就是虎鲸和这个了。
她从包里拿出那颗鱼珠,昏暗的环境里,珠子闪烁着莹润的光芒。
——
“咚——”
棚子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沈沅一惊,小鬼又犯病了?
刚出棚子,就看到一个强壮的男人坐在地上,小鬼正伸手拉他起来,然后没拉动……
小鬼抬眼朝她看来,似乎在求救,沈沅上前,轻易把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倒霉男人正是他们之前在码头遇到的船工阿五,他从地上站起来,朝二人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沈沅看了眼有些心虚的小鬼,问阿五:“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阿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从码头下工,回来的时候路过医馆,正好看到这位小兄弟在棚子外面,想着上来打声招呼。可能是从背后出现,吓到了他。”
阿五常年在码头搞搬运工作,一身腱子肉,很是强壮。没成想被一个小孩轻飘飘地朝身上打了拳,更丢脸的是,由于他没有防备,一个大男人摔了个屁股蹲。
沈沅一脸尴尬:“请问,你找我们两什么事啊?”
阿五挠了挠头,一脸憨笑:“呵呵,还是之前的那个,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怎么和虎鲸搞好关系的?”
他跟二人说起了这头奇怪的虎鲸。
一个多月前,虎鲸就频繁出现在渡口了,它似乎在找什么,经常靠近码头。但是又很机敏,从来不主动靠近人,虎鲸离岸边那么近,他也就见过两次。
沈沅:“你之前也见过虎鲸上岸?”
阿五顿了一下,说:“是啊,昨天看到它上岸了。还有一次,我想想,应该是前天傍晚,就离岸边不远,虎鲸好像驮着一个什么人。”
好吧,看来于大夫是被虎鲸给救上来的,那头驴看来也是?
沈沅:“那你见过虎鲸驮着一头驴吗?”
阿五摇摇头表示没有,随后又露出了猛男娇羞的神情:“那头虎鲸真的好可爱啊!居然还会驮人!”
沈沅对阿五的表情很是熟悉,这不就是她平常吸猫的样子嘛!
好吧,看来这个阿五是真的很喜欢虎鲸了。
她好心提示:“那头虎鲸应该比较贪吃。”
阿五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沈沅看着阿五走远,又转头看向小鬼,他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惊吓的人,怎么会突然打人?
小鬼没什么反应,绕过她径直走回棚子。
第二天,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