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冰冷的门锁“咔哒”一声合拢,将顶层宴会厅黏腻的狂欢彻底隔绝。
震耳的音乐、喧哗与混杂的香水味被瞬间抽空,套房里只剩下真空般的死寂,以及周彻身上,那股裹挟着冷冽烟草味的低气压。
商颂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
身体骤然失重,后背砸进一片令人晕眩的柔软里,顶级羽绒被瞬间陷落,将她吞没。鼻尖撞上昂贵的丝绸,一丝属于高级洗涤剂的冷香,激得她眼眶猛地一酸。
她攥紧手下的被套,昂贵面料在掌心扭曲。
不等她喘息,灼人的吻便落了下来。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而后一一碾过额头、眼睑、唇角、锁骨。
周彻的侵略极富**,一边剥开她的夹克,指尖利落地解着她雪纺衬衫的纽扣,一边含糊地抱怨,她今晚怎么换了这种不方便的衣服。
冷空气擦过皮肤。
最后一层束缚被掀开时,商颂的心跳几欲破腔而出。身体不受支配的悬空感,叫人抓狂。**与自我厌弃反复折磨着神经,她被迫跟着他的节拍溢出破碎的喟叹。
这几两酥肉,他爱极了,癖好一如既往。
看她眼眶泛红,周彻稍稍放缓了节奏,像在审视一件血流不止的战利品,用那种全然掌控的大男子主义目光,逼她屈服。
“滚!”商颂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个破碎的音节。
回应她的,是颈后骤然收紧的力道。周彻滚烫的掌心擒住她光滑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直面他那双在昏暗中依旧跳跃如烛火的眼眸。
他俯视着她,呼吸粗重,声音低哑:“怎么?”
指腹恶意地在颈后敏感的皮肤上摩挲。
“弄疼了?”
商颂心如死灰。最后一点力气被这声质问抽空,她像被抽掉骨头,只想缩回千疮百孔的壳里。眼睫如湿透的蝶翼,无助颤抖。
喉间溢出蚊蚋般的祈求:“够了…别继续了……”
“求你。”
她溃不成军。
周彻的动作停了。
床上的人儿缩成一团,明明身体早已情动,湿热粘腻,却偏偏说出拒绝的狠话。
他不求她爱,只要她离不开。生理上的契合是前提,感情依赖是锦上添花。
可那个人的出现,是个意外。
她被别人驯服了?
商颂愤懑地用余光去瞥。周彻懒散地坐在床边,伸手捻起被子盖在她身上。他看似冷静,深瞳里却燃着未尽的**,身下支起的帐篷也同样狼狈。
他竟然真的放过了她。
商颂心底竟因此生出几分可笑的感激。
她缓了片刻,撑起身子,胡乱摸索着拖鞋。周彻弯腰替她寻来,对上她的视线:“我抱你去洗。”
一如往常事后。
“我自己去。”商颂套上拖鞋,脚步虚浮地走向浴室。
花洒的水声唰唰响起。没几秒,她便腿软滑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水温驱不散寒意,刺激得她挤出两滴泪。
外面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一个变态的念头涌上脑海。
浴室里,她象是忘了外面还有人。水声混着压抑的喘,断续传来,在寂静的套房里被五感无限放大。那声音逐渐失控,最后三两下,归于平静。
这无声的挑衅,像鞭子般抽打着外面的人。
周彻明白她在做什么后,整个人压抑难耐,眼睛如同滚过的炭火。若非最后一丝理智,他会立刻冲进去,狠狠收拾她。
不知过了多久,商颂裹着浴袍出来。本想好整以暇地看他笑话,他却先一步起身,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关门前,他嗓音象是泡烂的咸菜:“衣服会让人送来。自己吹头。”
还算有点良心。商颂心下嘲弄。
听着里面传来的冰冷水声,她恶意地送上一句“自求多福”,便走向桌边。
手机屏幕亮着,是周彻之前嫌硌手,随手扔在那的。
她身体一僵,屏住呼吸,用还带着水汽的冰冷指尖拿起手机。
屏幕解锁,是谢卿歌几分钟前的微信:[你在哪儿?]
商颂指尖冰凉,敲下回复:[套房,没事。]
手指上滑,置顶的对话框。
是伯雪寻。
他发了一张照片,演唱会谢幕时的抓拍。他站在绚烂的光芒中心,汗湿额发,笑容明亮纯粹。
下面是他一小时前的消息:[忙完了?视频?]
忙完了?
商颂扯了扯嘴角,脸颊肌肉僵硬。是啊,忙完了一场被求婚的闹剧,忙得身心俱疲,狼狈不堪。
视频?
她看着屏幕上伯雪寻的笑,再看看镜中自己苍白、眼妆微花、浑身透着倦意与……无法洗净的脏污感的模样。
不行。
指尖冰冷,她颤抖着敲下四个字:[累了,睡了。]
这是大半年来,她对他唯一的回复。
她在躲他。
发送。
手机轻微震动。
浓烈的罪恶感如深海淤泥,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打上别人烙印的物品,再不配承接那份干净的温柔。
咔嚓一声,周彻出来了。
浴巾堪堪围住下半身,长发湿漉漉地滴水,眉眼间是**消退后的散倦与冷冽。他双臂健硕,腰腹精窄,线条流畅得没有一丝赘余。
他喉结轻滚,缓缓开口,又是一声命令:“过来,给我吹头。”
商颂挑眉,转念:“行。帮我搞个资源,我就吹。”
“会讲价了。”周彻嘴角上扬,走到吹风机旁,“过来。”
商颂一手把着吹风机,一手扯过他长发。发质极好,如华贵绸缎。这念头让她手上没了轻重,吹风机口故意撞了下他的头。
“就不能轻点?”他仰起头,声音带着痛楚,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看她。
商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冷道:“忍着。业务不熟。”
出乎意料,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缓缓松开。
他低下头,将后脑勺完全暴露给她,紧绷的肩背线条,竟透出一种驯服的姿态。
商颂手指一僵,心头无名火更甚,手上力道却不自觉地泄气般减弱了。
暖风轰鸣。
就在她准备关掉机器时,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穿透嗡鸣。
“商颂,”他依旧低着头,“你讨厌我什么?”
吹风机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安静里,她扯了扯嘴角,语气是盖棺定论的厌弃:“厌恶你在我身上驰骋时,那些该死的、无处不在的优越感。”
“优越感?”他像是听到什么荒谬指控,“你说那些**的话?”
商颂被他无辜的表情激怒,几乎气笑。她目光向下,落在他身体某处,唇角勾起极尽嘲讽的弧度:“**?”
她逼近一步:“那我捏着你的命根子,夸一句‘他妈的真硬’,周大少,”她字字清晰,“你听着爽吗?不恶心吗?”
周彻脸上的错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炽热的兴味。
他嘴角扩大,笑容斩钉截铁。
“不会。”他坦荡得近乎挑衅,“商颂,我会兴奋到爆。”
“死变态!”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商颂猛地伸手,精准掐住他手腕内侧的软肉,狠狠一拧。
“嘶——”周彻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凉气,“疼!”
“现在知道疼了?”商颂冷笑。
周彻龇牙咧嘴,忽然抬起头,那双因疼痛而泛着水光的眼眸,变得认真平静。
“商颂,”他不再挣脱,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你不喜欢,就别瞒着我。”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你越是忍,我只会以为……”他喉结滚动,“你也是享受的。”
他看着她瞬间怔住的表情,一字一句:“我周彻再混账,也绝不会强迫女人。”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商颂掐着他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松了。
他会以为……她也是享受的?
一股迟来的自省爬上心头。她习惯竖起尖刺,却从未尝试过最直接的沟通。
“笃笃笃。”
敲门声打破僵持。
一个女服务员递进一个纸袋:“周大少,您要的衣物。”
商颂接过,打开一看——
最上面,是一条崭新的女士内裤。
她脸颊瞬间腾起热气,猛地抬头看向周彻。
周彻已恢复那副慵懒欠揍的模样,凑近她,压低声音,眼神促狭:
“怎么样,周到不?”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浴袍下摆,“你每次都……湿得很快。”
“滚!”
热气直冲天灵盖。商颂狠狠瞪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利落地解开浴袍。
丝质浴袍滑落在地。
她无视周彻骤然幽深灼热的目光,以发泄般的狠劲,将纸袋里的黑色丝绒连衣裙和内衣一件件套上。
拉链“唰”地拉至顶端。
商颂再没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砰!”
房门被重重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