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昭盛景》的李秀宁一角,商颂刚回到公司,还沉浸在角色落定的余韵里,经纪人方慎就带来了一个堪称爆炸的消息。
“祁演的首场演唱会,帝都鸟巢,六月六号。邀请你当嘉宾。”方慎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象是在说下午茶喝什么。
商颂正拧开一瓶水,闻言动作猛地一顿,水差点洒出来。她抬起头,漂亮的眉头瞬间拧紧,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锐利:“你说啥?!”
“祁演,帝都首场演唱会,六月六日,特邀嘉宾,商颂。”方慎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甚至贴心地断句清晰。
空气凝固了几秒。商颂盯着方慎,似乎在确认这不是个恶劣的玩笑。她缓缓放下水瓶,指节无意识地在瓶身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方慎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
良久,商颂紧蹙的眉头倏然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却带着锋利光芒的笑意。她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狡黠的、近乎恶作剧般的亮光。
“不,”她开口,声音清亮,带着一丝玩味,“我去。”
方慎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爽快,试探道:“确定?那我这就去回复那边了。”
“确定。”商颂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带着点志在必得的挑衅,“岑星看我的笑话看了那么久,礼尚往来,也该轮到我给她添点堵了。”想到那个总是一副置身事外、仿佛洞悉一切的女人可能出现的表情,商颂心底就涌起一阵隐秘的快意。这场戏,她接了。
六月六日,帝都鸟巢。
祁演的首场个人演唱会,座无虚席,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当舞台灯光再次聚焦,一个高挑飒爽的身影出现在祁演身边时,全场瞬间爆发出更惊人的尖叫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是商颂!
祁演重新拿起了他那把标志性的红色电吉他,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骄阳似火的意气风发。现场乐队奏响前奏,强烈的鼓点和失真吉他的嘶吼瞬间点燃全场。
他们合作的,是祁演自传体专辑里那首引发无数共鸣的热歌——《少年犯》。
这不是一首充满愤世嫉俗颓废的歌,也不是声嘶力竭宣泄痛苦的呐喊,更非一曲悲春伤秋的忧愁。祁演的嗓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感,唱出的是青春独有的迷茫、躁动、横冲直撞和那份永不回头的决绝。
商颂的声音则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切入旋律,她的转音丝滑如绸缎,滑音带着勾人的野性,长音则充满了穿透灵魂的力量。两人的和声交织,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咬合,将那份属于青春的、复杂又纯粹的印记,深深烙刻在每个听众的心上。
没有过多的煽情,没有刻意的互动,只有音乐本身最强大的力量。舞台上的两人,一个抱着红吉他如同抱着冲锋的号角,一个握着麦克风如同握着审判的权杖,在光与影、声与电的交织中,共同完成了一场震撼人心的蒙太奇摇滚叙事。
舞台的最后,祁演额发汗湿,胸膛起伏,他对着台下无数双年轻或不再年轻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说出了那句早已成为《少年犯》精神注脚的结语:
“致每个人……无法回转的青春。”
灯光暗下,余音在巨大的场馆内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落幕感。因为他的青春,早已在现实的铁拳下分崩离析。每个人,不都是这样,一点一点被磨平棱角,一点一点遗忘年少的悸动,一点一点,接受着名为“长大”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馈赠吗?
两人同框的照片和视频如同病毒般瞬间席卷全网。
震惊!
祁演在岑星回归后那轰轰烈烈的“追妻”大戏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演唱会的聚光灯下,并肩站着的竟是另一位话题女王商颂!
#祁演商颂鸟巢合唱# #皇帝CP# 等词条瞬间屠榜。
花火紧急灭火:
[好朋友助唱而已!颂皇实力强,请她怎么了?]
[就是!合作舞台炸裂!专注作品好吗?]
[别乱带节奏!演哥和星神好着呢!]
然而,小道消息却如同暗流涌动:
[知情人士:祁演和岑星这次真玩完了!听说还是祁演先放的手!]
[内部消息:鸟巢后台,祁演根本没提岑星!状态很颓!]
更有甚者,一股新的CP势力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冒头:
[啊啊啊啊啊皇帝CP!帝后联手,谁与争锋!这气场太配了!]
[“少年犯”合唱版封神!眼神拉丝有没有!强强联合就是最吊的!]
[鸟巢:我当时害怕极了!但这场花火真的血赚!鸡皮疙瘩掉一地!]
[何止鸡皮疙瘩!我血管都通了!听完这首感觉能再活五百年!]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歌……我说我在膜拜摇滚皇帝和流行女皇!]
[天灵盖已飞!颂皇的转音 滑音 长音,教科书级别!祁帝的和声简直是灵魂注入!头皮发麻!内娱唱功天花板CP诞生!]
[楼上把星神放在哪里???(狗头保命)]
周彻因为回了趟老家,并未随行。商颂登台的消息,他还是在直播弹幕的疯狂刷屏中才惊觉。演唱会结束,周彻的电话如同裹挟着怒火的炮弹,直接砸向了祁演。
电话接通时,祁演正一身被汗水浸透的白背心,颓然地倒在后台休息室的沙发上,气息未平。听筒里立刻传来周彻压抑着暴怒的低吼:“祁演!你他妈什么意思?!”
祁演闭着眼,喉间溢出一声轻狂又疲惫的低笑,带着破罐破摔的意味:“追人呢,周大少。”
“你敢动她一个指头!”周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刺骨,“我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巨大的音量震得祁演耳朵嗡嗡作响,他皱紧眉头,终于收起那点恶劣的玩笑心思,声音沉了下去:“周彻,你冷静点。现在女歌手里,只有请商颂,我的粉丝才不会大规模反弹,热度才能最大化。这是双赢。”他顿了顿,补充道,“纯粹工作。”
“工作?”周彻在电话那头冷笑,不留情面的揭穿祁演的意图,“你到头来还是在利用她!气岑星是吧?有意思吗?你觉得她会生气?她只会像个局外人一样看好戏!祁演,你真可悲!”
祁演握着手机的手臂猛地一僵。周彻的话剖开了他试图用“工作”和“双赢”来粉饰的真实动机——那点不甘心,那点想刺激某人的幼稚报复心。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反驳。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臂无力地垂落,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屏幕朝上。屏幕亮起,锁屏壁纸赫然显现——那是一张年代久远、像素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穿着蕾丝小白裙、编着精致公主头的小女孩,双手交叉握拳放在颌下,紧闭着双眼,神情投入而自然,仿佛正在放声歌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身上,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梦。
那是年幼的岑星。
也是祁演音乐梦开始的地方。
当晚,商颂飞回东临,已是深夜。
她卸了妆,洗去一身疲惫和喧嚣,穿着柔软的睡衣躺在大床上。手机屏幕的光幽幽映着她的脸,她正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那些黑粉的评论——这几乎成了她排解压力的怪癖。指尖滑动,一条带着浓烈恶臭气息的评论跳入眼帘:
[商颂大妈被周大少玩烂了,开始找新男人了。呵呵。]
商颂眼神瞬间冷了下去。点开那个头像,资料显示居然是个女的。一种混杂着荒谬、恶心和淡淡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女人对女人的恶意,有时候更刻薄,更毫无道理。
恰在此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周彻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脸色依旧阴沉着,薄唇紧抿,显然还在为演唱会的事生闷气。他走进来,看见商颂靠在床头玩手机,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脱掉外套。
商颂没理他,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心思却早已飘远。房间里只剩下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过了一会儿,那个生闷气的男人却自己先憋不住了。他像只别扭的大型犬,磨磨蹭蹭地靠了过来,坐在床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吃饭了吗?我去做点?”
“吃了。”商颂头也没抬。
“我也吃了。”周彻接话。
“没吃饱。”商颂忽然放下手机,抬眼看他,眼神清亮,带着点故意的挑衅。
周彻一愣,随即立刻起身:“想吃什么?我去做。” 动作快得仿佛生怕她反悔。
他话音刚落,商颂却猛地起身,像一尾灵活的鱼,直接扑进了他怀里,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她不喜欢冷战,那是最无谓的情绪消耗。她抬起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气息温热地拂过他的皮肤,直白得近乎**:“周彻,你还没送我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像羽毛搔刮在心尖上。
周彻身体一僵,随即手臂收拢,用力地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那点郁结的闷气,在她主动的拥抱和直白的索求面前,瞬间烟消云散。他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认命般的宠溺:“自己选,我买单。”
“那天不是说好了,”商颂踮起脚,温热的唇瓣故意擦过他敏感的耳廓,气息如兰,带着刻意的勾引,“陪我‘玩’吗?”
周彻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他手臂下滑,稳稳托住她的腰身往上一提,让她整个人更紧密地贴着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原来是这个没吃饱……满足你。”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像燃着暗火的深渊。
他转身,熟稔地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些增添情趣的小玩意儿。他看也没看,随手丢在蓬松的床被间,发出轻微的声响。
等他再转回头,商颂已经自己利落地将睡衣外衫褪去,只余下贴身的衣物。她脸上没有激动也没有羞涩,只有一种坦然的、近乎女王般掌控一切的平静。她甚至对他眨了眨眼,带着点顽皮的狡黠。
周彻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而危险。他踢掉鞋子,上床,再次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仿佛要将她吞噬。他低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这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带着积压了一天的醋火、占有欲和深沉爱意的掠夺。唇舌激烈地交缠,攻城略地,气息交融,温度节节攀升。商颂不甘示弱地回应着,指尖陷入他坚实的背肌。
深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商颂感觉胸腔的空气快要耗尽,才猛地用力推开他,大口喘息着。她看着周彻同样呼吸不稳、眼神幽暗如狼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手,捧住周彻棱角分明的脸庞,指腹摩挲着他下巴上新冒出的、有些扎手的青茬。那触感有点陌生,有点痒,又带着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性感。看着周彻被她笑得有些茫然又有点窘迫的样子,商颂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放开了他,整个人倒在柔软的被褥间,抱着肚子翻滚着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喂……”周彻被她笑得有点挂不住,耳根微微发烫,俯身压过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无奈,“别这样嘲笑我啊?很伤自尊的好吗?”
商颂总算笑够了,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花。她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分了些视线落在上方的周彻身上,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象是在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你看,人都是先在意自己的感受。别人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纠结好久,辗转反侧,真是……”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带着点看透的凉薄,“浪费活着的时光啊。你说呢?”她想起了那个女黑粉的评论,想起了祁演后台的颓唐,也想起了自己最初那点报复的小心思。
“别管那些。”周彻不想跟她在这种时刻讨论这些扫兴的人和事。他低下头,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温柔而珍重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松开后,他并没有继续更激烈的动作,而是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片刻后,周彻低沉而庄重,如同古老教堂里管风琴般美妙深情的嗓音,缓缓响起,念诵着叶芝的《当你老了》: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世间所有的喧嚣与恶意,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商颂安静地听着,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忽然又轻轻笑起来,带着点戏谑:“周大少,你怎么也文绉绉的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近朱者赤。”周彻学着她平时的口吻,一本正经地回应,眼底却漾开温柔的笑意。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你喜欢什么样的?”
商颂仰起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坦然地敞露一部分心扉:“我更喜欢惠特曼的《自我之歌》那种,磅礴的,野性的,自由的。下次记得念这些。”
“好,记得了。”周彻从善如流,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嗓音再次流淌在静谧的房间里,念着《自我之歌》第52节:
“You will hardly know who I am or what I mean,(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谁,或者不明白我的意思)
But I shall be good health to you nevertheless,(不过我仍将带给你健康)
And filter and fibre your blood.(将滤净和充实你的血液)
Failing to fetch me at first keep encouraged,(第一次找不到我,继续保持勇气)
Missing me one place search another,(在一处错过了我,就去别处去寻找)
I stop somewhere waiting for you.(我总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真挚的态度,坚贞不渝的话语,如同最温暖的潮水,缓缓漫过商颂的心堤。那些外界的纷扰、利用、恶语,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阖上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主动伸出手臂,更紧地抱住了他,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熟悉气息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
“虽然……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周彻,”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选择遵从本心,“你没在身边的日子,我很想你。”
简单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周彻心底激起巨大的涟漪。他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彼此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紧密相贴,十指不知何时已紧紧相扣,身体严丝合缝地熨帖在一起。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而室内的温度却节节攀升,如同被点燃的野火。
雨打芭蕉般急促的喘息与细碎的呜咽交织,如同最原始也最动人的乐章,在情潮的席卷下,仿佛能抵过天荒地老,熬干海枯石烂。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外,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给予的、最真实的温度与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