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余夏 第6章 少年慌张

周三的语文课，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沙沙响，许璃握着笔的手一直在写。

老师在讲台上念着《论语》，许璃在笔记本上记下：“今天半期考出成绩，第一还是裴越，也是我的同桌。”

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下课铃突然炸响，路思思就像阵风似的从她们班冲进许璃教室，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小璃！快跟我走，楼下小卖部进了新东西，再不去就被抢光了！”

许璃心里一慌，刚想把笔记本塞进书包，手腕却被路思思拽得生疼。

“等我放个东西……”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拉着往教室外跑，笔记本从桌肚里滑出来，落在了椅子底下，她却没察觉，身后齐妍的目光早已黏了上来。

齐妍攥着纪律本，盯着那本被落下的笔记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几周她天天盯着许璃，从早自习看到晚自习，就盼着对方出点岔子，如今机会总算来了。

她左右扫了眼教室，见没人注意，便猫着腰走过去，飞快地捡起笔记本，攥在手里就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跑。

翻开本子的瞬间，齐妍的眼睛亮得吓人——满页都是“周寻”的名字，写着两人的小互动。

她掏出手机，对着那些文字疯狂拍照，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把照片发到了学校表白墙里，还特意添了句阴阳怪气的话：“原来咱们班有人表面跟周寻称兄道弟，背地里把人家的一举一动都记在本子上，这也藏的太深了吧。”

表白墙对于这种消息一向是最速度的，短短十分钟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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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许璃和路思思捧着辣条回来时，教室里的气氛格外诡异，有人对着她窃窃私语，后排有人故意抬高声音：“某些人可真会装，表面跟人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写小作文，也太假了吧。”

许璃咬着唇，手里的辣条袋被捏得变了形。

路思思立马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你说谁呢？有本事把话再说一遍！”

许璃却拉住她，她知道是谁搞的鬼，倒没像平时那样炸毛，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几个女生面前，声音清亮：“我在本子上写什么，跟谁来往，都是我的事，倒是你们，整天盯着别人的私生活说三道四，是不是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无聊，只能靠造谣找存在感？”

女生们被怼得脸色发白，其中一个不服气地嘟囔：“本来就是事实，不然你怎么不敢把本子拿出来给大家看？”

许璃挑眉：“难道你长个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点吗？先不说你们不经同意就偷看我笔记本，就算我写了周寻，那也是我的自由，总比你们爱躲在背后嚼人舌根强。”

她彻底被怼得哑口无言，最后悻悻地离开。

说完，许璃拉住路思思：“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不值得。”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话像小针似的，心里很不得劲。

午休时，许璃躲进厕所隔间，想平复下心情，却听见外面有人在说她：“你看她刚才那嚣张样，不就是被戳中痛点了吗？”

“周寻要是知道她暗恋自己，估计得躲着她走吧，毕竟谁想跟‘好哥们’搞暧昧啊。”

隔间里的许璃捂住嘴，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直到隔间门被轻轻敲了敲，邱霏的声音传进来：“小璃，是我，你还好吗？”

许璃没应声，邱霏却没走，只是靠着门轻声说：“我在外面等了你二十分钟，就知道你没走。那些人的话别往心里去，她们就是嫉妒你跟周寻关系好。”

见里面还是没动静，邱霏又说：“我带了纸巾，放在门口了，你出来拿好不好？再蹲下去腿该麻了。”

许璃吸了吸鼻子，慢慢打开门。

邱霏立马递过纸巾，还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呐，吃点甜的，心情也甜甜的啦。”正说着，外面那两个议论的女生走了进来，看到许璃立马露出嘲讽的表情。

邱霏挡在许璃身前，眼神冷冷的：“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听风就是雨，就你们这脑子，屎壳郎见了都得推。整天盯着别人的事，是因为自己没什么可炫耀的？”

女生们脸色一白，匆匆跑了出去。

许璃看着邱霏，却忍不住笑了：“邱霏，你平时安安静静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邱霏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不惯她们欺负你，你可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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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许璃背着书包走在巷子里，心里还想着白天的事，没注意到前面站着几个染着黄毛的社会青年。

直到对方拦住她的路，她才慌了神，为首的人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齐妍发的消息：“就是她，把她拦下来，别让她跑了。”

许璃往后退了退，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刚想喊人，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口走来——是裴越。

他背着黑色的书包，校服拉链拉到胸口，看到被围住的许璃，脚步顿了顿，然后默默走过来，站在了她身前。

裴越比那几个社会青年高半个头，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几个社会青年，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为首的人咽了咽口水：“你谁啊？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裴越还是没开口，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调到电话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三下——‘110’。

那几个黄毛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会碰到硬茬，其中一个小声说：“哥，要不算了吧，这小子看起来不好惹，万一真报警就麻烦了。”

为首的黄毛咬了咬牙，狠狠瞪了许璃一眼：“算你运气好！”

说完，那几个人对视一眼，骂了句“晦气”，转身就跑了。

巷子里只剩下许璃和裴越，她看着裴越的背影，小声说：“谢谢你，裴越。”

裴越没回头，却放慢了脚步，跟她并肩走。

沉默了半天，他突然开口：“你真的喜欢周寻？”

许璃愣了一下，脸瞬间红了，连耳朵尖都发烫：“没，没有……都是之前的事了。”

裴越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心里竟然松了口气，表面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一路走到小区门口，许璃想说点什么，裴越却先开口：“今天的物理看你有些吃力，明天给你看看。”

许璃愣了愣，点头：“好。”

看着裴越走进单元楼的背影，她心里突然暖暖的，好像也不是很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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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路思思一进教室就冲到许璃面前，眼神凶凶的：“我听说昨天有人堵你！是不是齐妍干的？我这就去找她算账！”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刚进来的张淮拦住。

“你别冲动！”张淮拉住她的胳膊，“你现在去找齐妍，她肯定不承认，要是闹到老师那里，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你欺负她。到时候不仅帮不了她，还会给她惹麻烦。”

路思思咬着唇，打抱不平：“那我不能干看着小璃被欺负啊！”

张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我昨天问了隔壁班的同学，知道那几个社会青年是惯犯。等周末我找几个靠谱的，去跟他们说清楚，比你现在去吵架管用。”

路思思接过纸条，看着张淮认真的眼神，慢慢点了点头：“那我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下次等我再看到，一定饶不了他们。”

张淮笑了：“好，听你的。”

上课铃响后，周寻抱着数学练习册走到许璃身边，一脸担忧：“璃姐，我听说昨天有人堵你，你没事吧？还有班里那些谣言，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可是好哥们，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许璃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好哥们？那些藏在笔记本里的心事，那些偷偷心动的瞬间，突然都变成了笑话——她暗恋的人，把她当哥们了。

她抬起头，看着周寻真诚的眼神，突然就没忍住：“谁是你好哥们！周寻，你以后离我远点，别打扰我学习！”

说完，她立马低下头，假装翻看课本，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周寻愣在原地，挠了挠头，一脸懵：“我哪里说错了？我们本来就是好哥们啊，难道她不想当我兄弟了？”他站了半天，见许璃没理他，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

旁边的裴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好像她还没有放下周寻。

他握着笔，下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圈，力道越来越大，直到笔尖把纸戳破，他才回过神来。

许璃本来还在生气，余光瞥见裴越的草稿纸，忍不住小声问：“裴越，你，你没事吧？”

裴越猛地抬起头，看到许璃小心的眼神，脸瞬间红了，慌忙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抽屉：“没事，我试下这本子质量怎么样。”

许璃挑了挑眉，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哦，这样啊。那你下次试的时候轻点，别把笔也戳坏了。”

裴越“嗯”了一声，低下头，嘴角却悄悄上扬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的课桌上，少年莫名的慌张如同香樟叶的脉络，藏不住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