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余夏 第3章 苹果

高一上学期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悄无声息地遛到了期末。

教室里期末倒计时牌一天天减少，粉笔灰混着复习资料的油墨味，连空气都变得紧绷。

直到平安夜那天，许璃从书包里掏出几个裹得精致的苹果，才给这沉闷的氛围添了点暖意。

红色盒子上印着圆滚滚的圣诞老人，绿色盒子印着松枝缠绕的圣诞树，粉色盒子撒着亮晶晶的星星——这三个分别是给周寻、邱霏和路思思的。

最后，她捏起那个黄色盒子，上面画着个戴绒帽的小女孩站在雪地里，深吸口气转向身旁的裴越。

“裴同学，”她声音放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平安夜吃苹果，听说能保一整年平安哦。”

裴越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

女孩眼睛像星星一般亮，黄色盒子被她捧在手心。他本想习惯性地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瞥见她期待的笑容，拒绝的话实在不忍心，竟咽了回去。

“谢谢。”他接过盒子，指尖触到她的温度，又飞快收回，耳尖泛了点红。

许璃立刻笑起来，梨涡陷在脸颊：“不客气！裴同学，祝你天天开心哦”

裴越“嗯”了一声，把苹果放在桌角，扶着额头假装看书，目光却忍不住多瞥了几眼那个黄色盒子，雪地里的小女孩好像也跟着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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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沸腾。周寻抱着书包跑过来：“璃姐，新年快乐！我跟你说这次的题绝对没问题，说不定能考满分！”

许璃笑着拍他：“新年快乐，你每次都说考满分，没一次成功了。”

路思思也凑过来，胳膊搭在她肩上：“小璃，过年记得给我发红包！初七来找你玩！”邱霏则递来一袋自己做的饼干，小声说：“新年快乐，这个给你。”

许璃一一应下，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道别，心里满是对新年的期待。

刚放假的前半个月，她连夜完成寒假作业，想赶在过年前写完作业，回老家放开了玩，还能陪着爷爷奶奶过新年，简直不要太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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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三天，许璃跟着父母踏上回老家的路。车刚拐进村口，就看见奶奶已经站在院门口，穿的还是许璃给她买的浅粉针织外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口。

车刚稳，许璃就拎着袋子跳下去，“奶奶！”一把抱住老人。

老人身上带着灶间的烟火气，手糙却暖，攥着她的手腕就往院里，“哎呦，我的小璃回来啦，快进屋，有你爱吃的酥肉，刚炸的，香着呢！”

“奶奶，我想死你了！”许璃把脸埋在奶奶颈间，“我这次提前好几周写完作业，就是想多陪你几天！”她献宝似的拎过手边的纸袋，“你看，我给你带了炸鸡，还有你爱的珍珠奶茶！”

许璃挽着奶奶的手往里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奶奶，我还买了好多烟花，晚上放给你看！”

奶奶笑得眼睛眯成缝，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还是我孙女贴心！你爷爷昨天还念叨，说你最爱吃他种的青椒，我早把肉切好腌上了，就等你回来炒！”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父母提着大包小包，无奈又好笑地跟在后面。

吃过午饭，父母因事先行回城，留许璃陪爷爷奶奶。吃过午饭，父母要回城处理工作，临走前还在叮嘱：“小璃，别总缠着奶奶，帮着喂喂鸡、扫扫院子。”

许璃嘴里应着，手里拿着没吃完的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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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许璃彻底撒开了欢。

清晨跟着爷爷去池边赶鸭子，手里挥着小竹竿，看着一群白花花的鸭子扑棱着翅膀；午后搬着小板凳坐在院里，跟爷爷的画眉鸟“对话”，学鸟叫学得有模有样，逗得鸟笼里的画眉扑腾着翅膀应和；傍晚帮奶奶喂鸡，抓一把玉米粒撒出去，看着母鸡们围着她咯咯叫，连院角的老黄狗都跟着摇尾巴。

奶奶也像个老小孩，许璃教她用智能手机，她迷上了会学说话的汤姆猫，每天抱着手机跟汤姆猫对话，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你看，点这里就能让它唱歌。你跟它说‘乖孙女’，它就会学！”奶奶凑着屏幕，试探着说：“乖孙女”，汤姆猫立刻奶声奶气地重复。

老人笑得直拍手，连炒菜时都要把手机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跟汤姆猫说两句话，惹得许璃在一旁笑个不停。

到了做饭的时候，许璃总站在灶台边打下手。

奶奶系着蓝布围裙，往锅里倒上菜籽油，油热了就把腌好的肉丝倒进去，滋啦一声，肉香瞬间飘满厨房，奶奶边炒边念着：“我们小璃啊，最爱吃的就是青椒肉丝啦”

“对，最爱吃奶奶炒的啦。哎呀，奶奶你少放点盐，你血压高。”许璃递过青椒丝，看着奶奶听话地少放半勺盐，心里甜滋滋的。

每次炒这道菜，许璃都能吃两大碗米饭。

爷爷坐在一旁，喝着小酒，看着祖孙俩抢最后一筷子肉丝，忍不住说：“你奶奶啊，就偏心你，我在家要吃青椒肉丝，她总说我牙不好，不能吃，要留着她孙女回来，我看她是宠坏你了。”

奶奶立刻瞪他：“我孙女我不宠谁宠？你个老东西，喝了酒就话多！”

许璃看着两人斗嘴，笑得前仰后合，奶奶又嗔怪她：“你这孩子，还看我们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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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这天，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门框上贴了爷爷写的春联。奶奶一早就起来忙活，和面、调饺子馅，许璃跟着学包饺子，却把饺子捏得歪歪扭扭，不是露馅就是形状奇怪，奶奶有点嫌弃但不明说，“小璃，你去旁边择菜吧，奶奶来包就行了。

小璃发现了，她装怪说：“奶奶，你是不是嫌弃我包的饺子啊”

奶奶蹙眉笑着回应：“哪有啊，我们小璃包的这么乖，等下全拿给爷爷吃”爷爷在外面边扫地边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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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爸妈也赶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许璃帮奶奶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炸酥肉、炖排骨、青椒肉丝，还有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白烟袅袅裹着香气。

爷爷打开一瓶老酒，给爸爸倒了一杯，许璃自己倒了杯果汁。“来，干杯！祝我们小璃新的一年学习进步，天天开心！”奶奶举起杯子，眼里满是笑意。

许璃跟着举杯，看着桌上的饭菜，听着家人的笑声，心里开心得很。

吃完年夜饭，许璃拉着爸爸去院子里放烟花。

烟花在夜空炸开，五颜六色的光映在她脸上，奶奶站在门口看着，手里还拿着个小璃给点的仙女棒，时不时提醒她：“慢点跑，别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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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裴越家，却冷得像冰窖。

客厅里，父母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你看看你，一年到头就知道喝酒！”妈妈的声音混合着怒腔和哭腔，“这年还过不过了？”

他爸爸摔了手里的酒杯，碎片溅了一地：“你少跟我嚷嚷！要不是你整天抱怨，这个家能这样？”

裴越坐在房间里，关着门也能听见外面的争吵。

他靠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桌角那个黄色苹果盒上——那天拿回来之后一直放在桌上，倒是忘了拆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盒面上的小女孩，脑海里突然闪过许璃在教室里的样子：她总是笑着，跟周寻斗嘴，帮邱霏讲题，连递苹果时的眼神都亮闪闪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争吵停了。

他听见妈妈摔门而去的声音，接着是爸爸对着他门口咒骂：“没用的东西！跟你妈一样，都是贱人！”

裴越攥紧了拳头，没出去，也没吃饭，只是把苹果盒小心翼翼放进抽屉，关上门，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

可想起许璃递来苹果时的笑容，他的嘴角竟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心里竟然有点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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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周寻家也是一副热闹景象。

客厅里摆着年货，妈妈在厨房煮着汤圆，爸爸和爷爷在看春晚，时不时哈哈大笑。

周寻抱着手机，跟张淮视频：“张淮，你看我家的年夜饭，比你家的丰盛吧？”

张淮在视频那头翻了个白眼：“得意什么？我妈包的饺子比你家的好吃！”两人吵吵闹闹，屏幕里满是少年人的活力。

路思思家则更热闹，亲戚们都聚在一起，孩子们在客厅里追逐打闹，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

路思思抱着零食，跟表妹一起看春晚，时不时跟许璃发消息：“小璃，我妈做了糖醋排骨，超好吃！等你回来了，我带你过来吃！”

许璃回了个羡慕的表情，还附上一张烟花的照片：“我刚放了烟花，超好看！”

窗外的烟花此起彼伏，照亮了夜空。

许璃站在院子里，看着漫天绚烂的烟火；周寻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春晚；路思思和家人们一起聊天；张淮和他爸妈一起包着饺子迎接新年。

好像这个年除了裴越家，他们都过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