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让你小心点,你看你,怎么办,会留疤的。”林舒染的娇喝声,软软糯糯。
传进喻礼的耳朵里,心神荡漾。
“疼不疼啊。”林舒染握着喻礼手上被钢丝棉烫出了一个泡,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轻轻吹了一口。
感受到林舒染靠的特别近,身上传来温温热热的温度还带着奶香,手上软嫩的触感,十分诱人,喻礼突然背肌绷紧,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手上的一股凉意,让喻礼有点受不住,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轻轻往另一边挪了挪。
林舒染感觉到喻礼的动作,以为刚才弄疼了他,抬头,一脸心疼。
喻礼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要哭了,连忙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覆盖在林舒染的眼睛上,他最看不得林舒染的这种眼神。
他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就要愈距了,这小姑娘真是个妖精。
“不要哭。”喻礼安慰林舒染,发出的声音有点哑:“不疼,一点都不疼,男人有一点小伤,没事”
“怎么没事。”林舒染拍开喻礼的手,瞪了他一眼,红红的眼睛不仅没有杀伤力反而还带着点娇嗔。
“听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喻礼心里沦陷的一塌糊涂:“为美人搏一笑,值了”
林舒染脸一红,看喻礼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拍了一下他的手。
“嘶,痛。”喻礼假装叫了一声
“没事吧?”林舒染吓坏了,以为真的把他拍疼了,可是她明明没有用力。
“小姑娘,你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喻礼捏了捏林舒染红红的耳朵,发现自己可能对这只软萌软萌的小兔子上瘾了,但又想到她身上背着家族的担子,不由得心里难受。
“有些事,得跟着自己心里走,不要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如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做不到就放弃,没人会嘲笑你。”
林舒染知道喻礼想说什么,耳朵感觉到一丝凉意。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远处的路灯,电路有些老旧,忽暗忽明,缓缓开口,透着冷清:“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愿,在什么位置就要负到这个位置的该有责任,生活很苦我知道,可是谁的生活不苦呢,我也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谁。”
喻礼听了林舒染的一翻话就知道,林舒染看起来乖巧,可以随意拿捏,但其实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执念。
喻礼也没再说什么,依旧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林舒染的头:“乖,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礼把送林舒染到林家老宅。
红色的灯笼挂在两侧,木门的颜色很暗,新贴的对联格外鲜艳,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味,刚刚放过鞭炮。
这是喻礼第一次见到这个还完整的保留着古代建筑的四合院,可见林家的底蕴深厚不是说说而已。
喻礼拍拍林舒染的头:“到了,你进去吧。”
林舒染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喻礼一眼,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对眼前这个少年的依赖。
喻礼眼底一暗大步上前,抓过林舒染的肩膀,面对着她,低头。
微凉薄唇贴在她额头,光滑的触感,不含任何杂念,圣神而又虔诚。
他可能有点喜欢这个女孩。
她的冷淡
她的倔强
她的偏执
……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像花骨朵一样,都是那么美好。
但现在他还不够,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没有把握给她最好的,也没办法把她从那个家带出来。
林舒染额头感觉到清凉,以及淡淡的桔梗香,或许这才是喻礼本有的味道,一瞬间红了脸,失了神。
“姐,你干嘛。”一道少年的声音带着调皮,传入林舒染的耳朵,林舒染吓了一跳,推开喻礼。
林锦一跳一跳的到林舒染身边,一副看戏的样子。
“咳,没有。”林舒染摸了摸鼻子,然后给他们两个互相介绍。“额,这个,我弟弟林锦。”
然后对着林锦说:“这个沈爷爷家的外甥,快叫哥哥。”
喻礼对着面前这个与林舒染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点点了点头,自报家门:“你好,喻礼。”
林锦了上下打量喻礼,然后痞痞的说:“哦~姐夫。”
“林锦!”林舒染生气的叫了一声,林锦朝林舒染做了一个鬼脸跑进了老宅。
林舒染又急又气,红着脸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对喻礼说:“他没礼貌,不要理他。”
喻礼附和的点点头,假正经的说:“嗯,对,都没给改口费,可不能乱叫。”
“……”
喻礼看到林舒染气鼓鼓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行了,不逗你了,都快成鼓包子脸了,快进去吧。外面冷”
“晚安。”林舒染摆摆手,然后鼓起很大的勇气说了一句:“记得梦到我。”
不敢听到喻礼的回答,就跑进老宅。
喻礼愣了一下笑笑,看着林舒染的背影,轻声的回答“我会的。”
林舒染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座位上都是人,愣住了。
上座的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表情严肃,底下两边林父,林母,林叔叔,林嫂嫂,林姑姑,以及林锦,除了两个小孩子,全员都到齐了。
林舒染咬了咬牙,以为是要家庭会议,大过年的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
林老太太见到林舒染走进来,率先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我让你去送个礼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林舒染本来想撒个谎,但是看到林锦摇了摇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心里一沉,今天好像不是普通的家庭会议:“我带沈爷爷家的外甥在外面逛了逛”
林老太太听到林舒染说实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但还是质问道:“所以就逛到了戏院?还玩了漆漆花是吗?”
林舒染一愣,满眼不可思议,直视林老太太的双眼:“您派人监视我!”
“嘭”
在一旁林老爷子喝茶的听到这话,把茶杯用力的敲在桌子上,下面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林老爷子要发飙了。
“放肆,什么监视?我们林家的人还不屑去监视自家人。你怕是太久没回来都忘了,每年大年初一晚上戏院都有表演,半大个村子都去了。你们玩的那么轰动想不知道都难!”
林舒染咬着唇,是,她忘了。当时顾着玩,想找个大点的地方,不让喻礼受伤,却忘了这个村的习俗。
“大晚上,孤男寡女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林老爷子看林舒染没有反驳冷哼了一声:“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林舒染想着既然发现就发现了吧,省的自己藏着掖着,看着林老爷子:“我什么都没做,问心无愧。”
“染染!”林父和林母焦急叫了林舒染一声,林老爷子在气头上,如果乖乖认错就没事了,偏偏林舒染这话是在火上浇油。
“你!”林老爷子气的直接把茶杯扔到林舒染跟前,林舒染躲开,但是一小碎片划到林舒染的脸上,渗出一串串血珠,
林舒染头晕了一下,就恢复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开始抖,她用力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掐着自己,让自己清醒,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犯病,才是真正的完了。
陶瓷破碎的声音,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林舒染被林老爷子的怒气压的一身冷汗:“成绩成绩不行,还尽丢林家的脸,我也是为你好啊,你看看隔壁张家那孙女,保送上了一中。”
又是这些话,林舒染红了眼眶,不知道是脸上的伤口疼还是心里疼,她真的累了:“成绩成绩成绩,你们就知道成绩,说是为了我好,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脸,为了林家的脸!”
林老爷子用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面:“林舒染!你这什么态度,从小的礼仪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跪清醒了再出来。”
林舒染不为所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老爷子:“你们做不到的事为什么总要强加在我身上,我是人,我不是读书机器,我也是有血有肉有灵魂,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就是成绩不好,能有什么办法。”
林舒染看着林老爷子视线模糊,哭了,眼泪很流到嘴里很咸,也很苦,苦到心上:“就算我小时候考的好,也不见得你们夸我,你知道你们这样,让我从小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就算在普通人面前我也抬不起头来。”
林老爷子看到林舒染的眼泪,还有脸上的被他砸出残留的血丝,心里一紧,所有的脾气一下子没了,不说话。
“我觉得姐姐说的没错。”林锦站了起来。
林父皱眉,拉着林锦坐下来:“小锦,有什么事回房说。”
林锦放开林父的手摇摇头:“现在成绩不好,又不代表未来在社会就低人一等,我们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很多事尽力而为就好,爷爷奶奶何必一直逼着姐姐,你们说是为她着想,可是你们有过问她开心吗?”
林老太太在一旁看到两个小辈辈忤逆长辈,是大不孝,很生气,看向林父:“林彦阳,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好女儿。”
林父站起来想赔罪:“我…”
林舒染打断林父的话,眼神淡漠,哑着嗓子,看着林老太太:“不,你错了,我从小就是在老宅长大,跟爸爸妈妈无关,都是你们俩教的好。”
林老爷子看到林舒染的眼神就头疼,摆摆手:“够了,你们两姐弟都去祠堂跪一晚上。”
林氏祠堂。
林锦和林舒染跪在祠堂,爱好动的林锦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他平常老是惹林老爷子生气,经常跪,刚开始会抗议,后来就无所谓了,跪祠堂也不算什么惩罚。
“姐,你今天好勇敢。”林锦发现林舒染今天在外面回来之后气场就变了。
林舒染摇了摇头,或许是今天喻礼讲的话让她想了很多吧。
林舒染动了一下手腕,发现有点痛,撩起袖子,发现手臂有很多指甲印,有些伤口还带着血迹,是她刚才扣的。
林舒染低着头,她今天差点失控了,她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情绪一激动就犯病。
半夜,祠堂的风很大。
林父拿着小毛毯,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林锦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林舒染。
“爸爸。”听见脚步声,林舒染回头看到林父。
林父把小毛毯给林舒染,跪在她身边,朝着先祖拜了三拜,然后对着林舒染说:“染染,你今天…有点过于激动了。”
林舒染沉默,没想到林父跟她讲这个,便不再看他,看着上面的佛祖像说:“爸爸也觉得我是错的吗?”
林父摇摇头:“没有,你们都有错吧,其实家里的老人他们只是不懂怎么说,脾气大了一点。老爷子刚才睡不着,把我叫过去聊了很多。这个小毛毯也是经过他允许让我带给你的。”
林舒染低头看着小毛毯不语。
“爸爸最近想在市里买房子。”林父叹了口气:“但是赚钱的速度跟不上房子涨价的速度。”
见林舒染不说话,就知道她肯定听进去了,只是脾气跟他一样倔。
“高的学历,出来赚钱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你看叔叔,当时他在北京大学读书的时候,一家大公司就看中了他,公司还说可以给他留位置,等着他读研究生结束。现在他坐在公司里,年收入就有几百万。”
林父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
“我读了一个不是很好的高中,也没考上大学。在全国各地打拼,什么工作都做过,不过很幸运有你妈妈在身边。她身体不好也不嫌弃陪我到处跑,生你的时候,我也不在身边,从而让她落下了病根。所以我现在都对她很愧疚,如果我当时足够优秀,有出路,能赚更多的钱。也不会让你妈妈吃这么多苦了……”
林父讲了很长很长,从他刚出社会开始打拼,到现在他在国外受的苦,全程都是第一人称自述,把林舒染当朋友一样。
“染染,爸爸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只要努力过了,怎么样都行,剩下的就靠命运了,尽人事,听天命。”
林舒染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从刚开始的抽泣,到现在的泣不成声。
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林父,其实很多时候家长的无奈没有跟孩子讲,但是并不带表就没有:“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在大堂上跟爷爷奶奶发脾气,我,我明天就去道歉,我会努力学习,赚很多钱,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不让你到处跑。”
林锦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红了眼,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林父轻轻拍了拍林舒染的头:“你们呀,就是我赚钱的动力,只要你们开心,我就不辛苦。在我心里,你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最优秀的,也值得最好的人。”
林父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林舒染扶着他,林父摇了摇头,往门口走去:“哎呦,果然是老了,老了,跪了一会,就跪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