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前一天。
林舒染坐在床上,书桌,包括她的床都是以前做的卷子,笔记本。
她揉了揉太阳穴,没复习完,看不进去,很焦躁。
她拉开床帘,室友的灯都关了,他们也都睡了,宿舍漆黑的一片,外面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一束微小的光。
林舒染打开手机,凌晨2点了,再不睡明天怕是要在考场睡着了。
她整理了床铺,这几周习惯性的睡前吞一颗安/定。
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满脑子是习题,刚才背的公式好像也忘了,复习了一晚上什么都没读进去。
林舒染越焦虑越精神,睡不着就会想很多,她缩在被子里抓着自己的手臂,好像要把它掐断,才肯甘心。
再看一下手机,3点半了,8点考试,提前15分钟进考场。最后做了一个决定,又吞了一颗□□折腾了自己一会才睡去。
“染染,染染,醒醒,快考试了。”苏念像平常一样过来叫林舒染去吃早饭,叫了10多分钟,还不醒,苏念有点慌了。
林舒染以前睡眠都特别浅,每次苏念一踏进刚进她的宿舍,林舒染就醒了。
自从考试这几周,她都要叫好久才醒。
苏念瞥见床头的装药白色瓶子,拿起来看了一下,又看了说明书,心里一颤,这可不就是安/眠药吗。
苏念心头的一个想法把自己吓坏了,拿起手机打120。
“念念。”
苏念还没拨出去,就听到林舒染弱弱的声音,带着嘶哑。
苏念放下手机,把林舒染扶起来,声音都在颤抖着:“染染,你没事吧,你干嘛吃安眠药啊。”
林舒染拍了拍自己头,晕乎乎的,难受:“啊,你别大惊小怪,我就是这几天睡不着,没事。你等我一会洗漱完,陪你去吃饭。”
食堂。
林舒染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一个馒头。
苏念看林舒染吃的少,苍白的嘴唇,病态一样的身体,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犹豫了一下,她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还是说出来:“染染,那药就不要吃了吧,会上瘾。”
林舒染一愣,笑容显得无力:“好,我考完试就不吃了。”
苏念依旧担忧,看林舒染这种状态,心里很难受,她好像生病了:“你是不是太焦虑了,才睡不着?”
林舒染摸了摸苏念的脑袋:“有点,不过我按说明书吃的,不会出事,乖啦,你别那样看着我。”
苏念半信半疑的咬了咬手里的肉包子。
第一科考完,林舒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晕晕的,还好没睡在考场上。
一抬头,看到喻礼刚考完试,从楼上下来,吓得林舒染反方向跑,心里默念,千万别被喻礼看到。
喻礼在人群中就见到林舒染想叫她,但是小姑娘看见他就跑,气的喻礼咬咬牙,她怎么又回到从前了。
终归喻礼腿长,追上林舒染,抓着她脖子,不让她跑:“小姑娘,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看到我就跑。”
“我没有”林舒染发现自己命运的颈脖被抓住,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赶着回去复习下午的数学,好多还没看完。”
见林舒染不挣扎了,把她转过来看了看她的脸,皱眉:“你怎么这么憔悴,没吃饭?”
林舒染转开头,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吃了,不信你问苏念。”
“我信你。”喻礼叹了一口气,有点难过,什么时候小姑娘能把自己的每部分一点一点的给他:“那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拼了。”
林舒染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就听到到喻礼叹气的声音,留下给她的只是清瘦的背影,带着一丝落寞。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舒染难受的缩在床上发抖。
她为了不打扰到室友睡眠,她坐在楼梯口看书。
不出所料第二天又感冒了,感冒药会犯困,她不想吃。她觉得忍忍就过去了。就这么硬撑撑了两天。
直到最后一天。
林舒染在最后一科考前见到了喻礼,这次她没有躲,往他身边走,扯了扯他的袖子,浓重的鼻音带着撒娇的尾音:“小鱼~”
喻礼见她声音不对,摸了摸林舒染的脸,皱眉,她最近身子越来越差了:“你又发烧了?考完试,去医院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增强免疫力的药可以吃”
林舒染开口刚想拒绝。
喻礼就瞪了林舒染一眼,威胁她:“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扛过去:”
林舒染想起上次被喻礼扛了一路,胃酸就开始翻涌,实在怕了:“我去,去!”
伴随着最后一声铃响,期中考终于结束。
喻礼教室都不回的把笔和草稿纸丢给乔少禹,去4班找林舒染,怕她又跑了。
还好学校门口就有公交车,也不用跑到车站。不过周五下午放学有很多走读生人,都急着回家,车里空位站满了人。
喻礼看林舒染精神不太好本来不想带她挤,但是下一辆车要等20分钟,如果不挤的话就赶不上晚自习了。
喻礼抓着扶手,把林舒染护在怀里,示意她抓好他的衣服,别司机一个刹车就飞出去了。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喻礼发现林舒染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闭着眼,还冒着汗,这把喻礼吓到了:“染染,没事吧?”
林舒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微睁开眼:“没事,可能有点晕车。”
喻礼另一只手把林舒染揽的更紧了:“那你靠在我身上,到了我叫你?”
林舒染也点点头,周围人很多,但是实在没心情矫情,自己真的很难受,脑袋靠在喻礼的肩膀,下意识蹭了蹭,双手环住他的腰,淡淡的桔梗香很好闻。
下车的时候,林舒染被喻礼牵着,晃晃悠悠的走到医院门口,一阵天旋地转,没了意识,只听到喻礼紧张的叫了一声:“染染!”
喻礼抱着林舒染冲进医院,急红了眼。导诊台的护士看到被喻礼被抱在手上的林舒染,立马找了担架。
喻礼也跟在担架旁跑,无意间看到,林舒染漏出来的一节手臂,紫青紫青的都是印子,像被家暴一样,愣住了。
林舒染被推进急诊室,喻礼被拒在外面,眼神慌乱,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看到的事。
他交完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让自己镇定下来。
那伤看着是新的,她这几个月都回去,不可能是家暴,而且林家也不可能家暴。
林舒染的室友?也不可能,听林舒染说过她们宿舍一直挺和睦的,也不是装的。
那就是林舒染自己抓的,可是她为什么呢?
喻礼烦躁地抓头发。
让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她在小卖部买奶糖的时候,手上也有伤疤,而且结痂了,仔细想想,也是一样的伤口,就说明林舒染很早就开始这样了。
喻礼想到第一次见林舒染时候的样子,眼里的害怕,悲伤,厌世,原本以为她只是因为家庭影响,单纯的内向悲观,但是这么联合一下好像知道了什么。
喻礼低头,脸埋在手里,眼眶渐红。
林舒染把自己折磨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这么明显的病症,他居然没看出来。
喻礼心里越发心疼林舒染,到底他的姑娘经历了什么会得这种病。
林舒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她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看不到头。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她也放弃了,就这样沉沦吧,挺好的。
她闭上眼,脑海浮现出,大年初一那天喻礼在烟火中,那么美好,她很想拥有,但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喻礼那么阳光温柔的人,不应该被她的悲伤所沾染。
“染染…”
“染染…”
“听得见妈妈说话吗?”
林母带着哭腔,让林舒染心疼不已,她真的是很不孝的一个女儿。
不一会儿,林舒染睁开眼时,强光刺眼,让她难受直哼了一声,林母听到声音,看到林舒染睁眼了,站起来:“医生,医生,快来,我女儿醒了。”
林舒染的脑子还有点没缓过来,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进来,对着她的眼照了一下瞳孔,又看了检测指标,没太大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笑笑,轻声对林舒染说:“恢复的不错,小朋友呀,就算失眠,药也不能乱吃,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熬夜,着凉,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太过焦虑呢,就找感兴趣的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林舒染微微点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林母又哭了:“染染,妈妈什么都不要求。只要你好好的。考试什么的尽力就好,能学多少考多少,不要勉强自己。”
林舒染红着眼擦着林母的眼泪,她最怕家人哭了:“妈,我错了,不该让你担心。”
林母抱着林舒染哭了一会。
林舒染安慰完林母,左右看了看也没找到想见的那个人,低着头不语。
“找喻家那小子?”
林母见到林舒染找人,就知道要找谁,摸了摸林舒染的手:“他出去热饭了。那小子为了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通知我过来,还给提前我定了房间,买饭,白天我在这看你,晚上他就留在这看你。”
林母停了一会,又笑着说:“其实这小子如果做我们林家的小姑爷也还不错。”
林舒染红着脸娇气的说:“妈,你说什么呢,我跟他还什么都没有呢”
林母看到林舒染脸红,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现在没有又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年初一跟你一起放漆漆花的沈家大外甥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