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多重面具 第10章 崩陷的基石

办公室的空调冷气，仿佛钻进了徐一唯的骨头缝里。电脑屏幕上的光斑兀自跳动着，她却一个字符也看不进去。

热水器。三万块。奇怪的维修员。

老周。恐惧搓动的手指。

中午。那个歪斜的、令人胆寒的笑容。精准掐住皮肉、带着评估意味的手指。

"内部渠道价。"

"闲聊摸鱼罢了。"

"股份占比不大。"

贡萱温柔无辜的脸，与这些冰冷的碎片交织、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几乎要撕裂她的耳膜。信任的裂缝不再是裂缝，它正在演变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而她正站在边缘，摇摇欲坠。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萱萱或许只是……只是习惯了在生意场上用那种姿态？或许老李记错了价格？或许老周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才那么害怕？

为什么，自从她一年前结束在瑞士核子研究中心的两年访问学者生涯归来，这个她曾无比熟悉的家，就开始变得处处透着诡异？和她爱情长跑修成正果的妻子，为什么处处让她捉摸不透？

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家到底怎么回事？

她需要证据。一个确凿的、无法辩驳的，能让她安心，或者……让她彻底死心的证据。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她的心脏。她再也无法在这张冰冷的办公桌前多待一秒。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她几乎是逃离了办公室，甚至没跟同事打声招呼。

一路飞驰回家。车停在地库，她却迟迟没有下车。胸腔里那颗心躁动不安地撞击着，混合着一种近乎窥探的羞耻感和寻求真相的迫切。

她坐在驾驶座上，抬头望向楼上那个属于她和萱萱的楼层。温暖的灯光尚未亮起，一片沉寂。那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此刻却像一个布满谜团的华丽堡垒。

突然，一个细节像幽灵般窜入她的脑海——那快到离谱的网速。

萱萱当时怎么说来着？"高级楼盘，基础设施好。" 她当时深信不疑，甚至还为此啧啧称赞。

可是……真的只是"基础设施好"那么简单吗？哪个楼盘会好到下载几个G的大型科研数据几乎无需等待？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唐的念头产生了。如果……如果不是楼盘的基础设施，而是……像热水器一样，是萱萱私下里弄的、远超常规的顶级配置呢？

她被这个想法攫住了。鬼使神差地，她推开车门，没有走向回家的电梯——她家隔壁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没人，而是转向了楼下那一层。

她站在陌生的楼下邻居门前，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无人应答。

她不死心，又走向隔壁一家，再次抬手敲门。

这一次，门内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戴着眼镜、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警惕地看着她。

徐一唯瞬间调动起全部的职业素养，脸上堆起一个略带歉意和焦急的笑容，语气尽可能自然："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我是楼上的住户，我们家的网络突然断了，我有个紧急的线上会议要开，非常重要……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您家的Wi-Fi，就几分钟，传个文件就好？真的非常非常感谢！"这个理由实在是蹩脚。

她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着急，语气也足够诚恳。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大概是看她不像坏人，侧身让开："哦……行吧，你进来吧。密码我写在那边的纸条上。"

"太感谢了！"徐一唯连声道谢，心脏却跳得更快了。她几乎是颤抖着手，连接上Wi-Fi，然后立刻掏出手机——她手机里存着一个用于测试的、容量将近4个G的科研数据压缩包。她迫不及待地点击了下载。

进度条开始缓慢地移动。

1%…… 2%……

速度不慢，是正常家庭宽带的速度。但绝不是她家里那种，几乎在点击的瞬间就能完成的、如同幻觉般的极速。

她死死盯着屏幕，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也许只是这一家网络不太好？也许……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进度条艰难地爬到了10%。

没有了。

那种在她家里习以为常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的畅快感，没有了。

真相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谢谢……谢谢……可以了，感谢……"她的声音干涩，几乎语无伦次。在年轻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邻居家。

她不信邪，又找了两户人家。

一样。

靠在冰冷的电梯轿厢里，徐一唯看着镜面中自己苍白失神的脸。世界仿佛在她周围无声地坍塌、陷落。

热水器是假的。

公司的权力分配是假的。

合伙人的平等是假的。

连她每天赖以工作、习以为常的网速，也是用她无法想象的金钱和手段堆砌出来的特权。

还有什么是真的？

那个会在她怀里撒娇、看相声笑得打滚、因为她一个亲亲就眼睛亮晶晶的萱萱……是真的吗？

电梯到达。她机械地走出，用钥匙打开家门。

......

徐一唯站在自家宽敞得有些过分的玄关里，心里的疑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定了定神，首先选择了最合乎常理的方式——联系物业。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客服人员训练有素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物业服务中心。"

"你好，我是XX栋xxxx的业主徐一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我想咨询一下，我们小区的宽带接入是哪家运营商？最高速率是多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不自然的沉默。虽然只有一两秒，但足以让徐一唯这种突然变得对细节敏感的人捕捉到。

"呃……徐女士，您好。"客服的声音依旧礼貌，但语速稍微慢了一点，像是在斟酌词句，"我们小区……采用的是多家运营商联合接入的……嗯……高端定制化服务。具体技术细节和最高速率，我这边需要向工程部核实一下才能给您准确答复。"

"定制化服务？"徐一唯追问，"意思是，这不是市面上通用的套餐？"

"可以这么理解。主要是为了保障全体业主能有最佳……呃，最佳的网络体验。"客服的回答滴水不漏，却透着一股"标准答案"式的生硬，"如果您觉得网速有任何问题，我们可以立刻派工程师上门检测。"

"不，不用了，网速很好，没有问题。"徐一唯立刻拒绝，心里却猛地一沉。

太奇怪了。物业的反应不像是在回答一个普通的技术咨询，更像是在……背诵预案。

屋内一片昏暗，寂静无声。她没有开灯，任由暮色将自己吞没。她慢慢地走到客厅中央，在那张她们曾无数次相拥、裹着薄毯看电影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她下意识地还在为妻子找一个理由：

也许萱萱只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条件所以在这些"大件"——热水器，宽带上花了心思？不告诉她是因为怕她心里有负担？那个诡异的笑，也许只是萱萱的对待冒犯的下属的鄙视？老周那句大老板也许...也许是口误？或者是他们内部的一种称呼？

她下意识地按了按沙发。

她突然僵住，那......沙发呢？沙发总不可能是......没错，只要证明这些家具是"正常的"那么证明萱萱也只是单纯的爱护这个家，今天公司的事情，她晚上只要问问清楚就行了，没错的，一定是这样。

她把身边的落地灯拉开，把沙发抬起来，用手机手电筒仔细地查看沙发的品牌：

没错，是萱萱说的那个小众的北欧的牌子。

价格亲民，性价比之王。

她拍了个照片，打算最终确定一下型号，她将照片扫描上传。

没有。

她不信邪，她又对着沙发那个logo仔细地对了一下品牌名称。

没错......但是怎么感觉有点......

"本品牌的所有坐垫下单独加印logo"手机里的信息给了她提示，她用力的翻开坐垫。

没有。

一个几乎是明摆着的真相击中了她。她就那样瘫坐在地上，在越来越深的黑暗里，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这满屋子的、精心编织的谎言。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灯光随之亮起，瞬间驱散了满室昏暗。

提着菜篮的阿姨一边换鞋一边念叨："哎呦，今天市场人真多……徐老师，你怎么不开灯啊？吓我一跳！"

阿姨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黑暗中雕塑般坐在地上的徐一唯，以及她脸上那从未见过的、失魂落魄的表情。

就在这时，另一个脚步声也从门口传来，轻快而熟悉。

贡萱带着一丝疲惫但轻松的声音响起："一唯？我回来了。今天结束得早，我们……"

她的声音，在看到客厅里凝固的景象时，也顿住了。

昏暗的光线下，徐一唯缓缓抬起头，望向门口光鲜亮丽、刚刚归家的妻子。

从网速测试到沙发验货，一唯发现的线索越来越多，信任的基石正在崩塌……看到一唯瘫坐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д｀)ゞ

不知道大家看到这里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也和一唯一样满脑子问号？欢迎在评论区分享你的感受和推理，每一条留言我都会认真看的！

明天继续更新，记得来看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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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崩陷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