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母系社会来 第17章 山神使者

“让一让，让一让。”姜燃走上前拨开人群走过去，不防听见一些无端不堪的揣测。

“听说刘家媳妇得了那种病后去敬香，那香啊，歪歪扭扭的，山神都不待见她呢。”

“肯定是她自己不检点。寻常好人家，谁会得那种病？怪不得她家这些日子总是出事，今儿打孩子明儿喝酒的，山神老人家好洁，准不会庇佑那种人。”

“可不是嘛，我就知道这婆娘看着安安分分的，肯定不老实，也不知道偷了几个人。”

姜燃皱眉，小云紧紧跟在她身边，闻言愤怒道：“你才偷人了，你全家都偷人了。”

“呦，刘家大妮儿回来了？怎么？帮你娘说话呀？你娘偷人的时候，你也帮着她打掩护了吧。”

“肯定是，要不然她怎么会维护那个女的，我要是她爹呀，得呕死了。养这么大养出个白眼狼来。”

“说不定她都不是他爹亲生的呢，可怜刘二郎，给别人当了活王八。”

小云气得不行，上去就要理论。

姜燃越过她上前，狠狠盯着那个为刘二郎打抱不平的长舌公道：“你再说一遍！”

这些人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遭受着疾病痛苦的病人无端被造谣，不可怜她，倒是可怜那个没有生育能力的雄性。就算小云是不是刘二郎的孩子有什么所谓？她是吴春娟的孩子，还白赚刘二郎一声爹呢！

长舌公见她神情凶狠，往后缩了缩，弱弱道：“你谁啊？”

姜燃没有回答，她扫视一圈看热闹的人，冷冷道：“你们说吴春娟偷人？谁看见了？站出来说说！”

四周鸦雀无声，姜燃冷笑道：“没人说，那就是没有咯？净在这嚼东家长西家短，也不怕烂舌根烂□□！”

她扫了一圈方才说话那几个人，阴阳怪气：“我看啊，长脸皮的眼～长麻子的嘴～凑不出半斤脑仁～专喷粪水！”

说完，不理会神色各异的众人，姜燃推开门前的人，带着小云进了院子。

吴春娟家也是一番鸡飞狗跳，两三个或老或少的男人围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妇人，正拿着绳子往她脖子上套，边套边说，“春娟呐，别怪我们狠心，实在是你得了这个病，有辱门风，山神也不会容你，不如死了干净。”

那妇人挣扎道：“爹！得这病也并非我愿啊！你饶过我。我好好治病，治好了，我还得给孩子们做饭呢。”

“你还想治病！”那老男人神色狰狞，道：“就算治好了，咱们家的门风也败了，谁让你得这种病的？现在乡里乡亲都知道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今儿你不死也得死！听话，给孩子们当个榜样，自己上吊了吧。”

小云尖叫一声，叫着“娘”就扑上去，旁边一个男人拦腰拽住小云，对套绳子的人说：“快点，快点！别让这丫头搅了事儿。”

那两三个男人闻言，立即加快动作。

姜燃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气，身为调解员，这事儿她管定了！

她一个箭步上去，将男人们掀翻，抄起一旁的扫帚朝几人劈头盖脸一顿抽，“你们要干什么？”

吴春娟只觉得身上一松，那几双像铁钳子一样的手，在来人健壮的臂膀下轻而易举被拨开，将她从禁锢中解放出来。

“你是谁？”吴春娟的弟弟、吴春娟的配偶和吴春娟她爹摔了个大马趴，齐齐问道。

“我是山神派来的使者，来传医布道的！”姜燃拽起吴春娟，大声道。

“山神使者？”吴弟十六七岁生着一张方脸，已经人高马大，穿一身细布短打，闻言，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着一身旧道袍，嗤笑一声，“哪来的道人神神叨叨的，你是山神使者，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告诉你，”约莫五六十岁，留一撮枯黄胡须的吴父道，“就算你是山神亲自下凡，也不该搅和人间的伦理纲常。我是她爹，我要她死，她就得死。”

“你们这是杀人！是犯法的。”

吴父神情阴狠，“她得了这个病，本就没得治，活着也是白受罪，她自愿去死，不信你问她。”

又是自愿！姜燃捏紧了拳头。

吴春娟佝偻着身子，在姜燃身后靠着墙支撑着，闻言，紧张地抬起头，打算等待来自她的审判。

可她并没有等来姜燃的回头，她只是坚定的站在她面前，留给她一个如山的背影，掷地有声道：“我不信你们所谓的自愿！”

“告诉你，我要救她，我要给她治病！”

“你要是不愿意，和山神说去吧。”

姜燃甩了甩自己的袍袖，从精神力空间掏出一个黑匣子，决定弄虚作假一把。村人蒙昧，迷信山神，她大可借由山神的名义行事。

她指着头顶的青天道：“山神托梦给我，传我医术，让我救治世人。谁要是阻拦，就得接受山神的惩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哪来的小女人，找了身破道袍来这装神弄鬼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山神惩罚。”

“快看啊，这儿有个坑蒙拐骗的骗子，打着山神的名义来骗钱呢。”

吴弟打开大门，喊了一声，好事者一拥而入，“骗子在哪儿呢？哪儿呢？”

众人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衣袂翻飞、广袖飘飘的姜燃。

她身披道袍，长长的宫绦系在腰间，吊着个青铜八卦镜。发髻高挽，头戴竹骨幕篱，素纱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灼灼燃着火焰的眼。

气势虽摄人，但左看右看，都是个寻常妇人，而不是个法力高强的大仙，更别提山神了。

于是众人都道：“你说你是山神使者，可有证据？”

小云从叔父手中挣出来，知道姜燃是个医者，未必真是仙师。怕她吃亏，上前道：“她是何仙师关门弟子，何仙师亲口承认的，我可以作证！”

“死丫头片子，别替她找补了！”中等身材、方脸小眼的吴配偶道：“我知道她是你请来的救兵，配合你做戏呢。要她真是何仙师弟子，那何仙师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

“是啊是啊，你若真是何仙师弟子，有本事做个法事瞧瞧？”

姜燃不语，面纱下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抬手，黑匣子对准吴配偶，扣动扳机。

吴配偶被她骤然的动作迷惑，正睁大眼睛细看，星际用来标记虫兽的迷你麻醉针已经悄然钉进他的胸口。他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双腿一软，慢慢倒了下去，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满意了吗？”姜燃冷冷道。

吴配偶倒在地上死猪一般，有好事者上前去摸了摸鼻息，叫道：“刘二郎死过去了！”

“这是山神术法，不到两个时辰，他绝不会醒。”

姜燃扫视众人，“现在，你们可以相信我代表着山神了吧？”

众人被她的法术惊骇到，纷纷退散。刘二郎的母亲扑上去，见儿男只是昏迷，并未死去，正要大哭，被警惕的吴弟捂住，二人将刘二郎拖回屋中，压低声音哭起来。

姜燃没有理会他们，她收起黑匣子，对小云道：“烧热水，我要给你娘看病。”

小云这才反应过来，忙指使妹妹弟弟们前去烧水，自己给姜燃打下手。

姜燃搀着吴春娟到了侧屋，将她放在床上，见她面色痛苦，按着她的腰腹问：“这里疼吗？”

“不疼，”吴春娟抓住她的手，难为情道：“是，解手的地方疼。”

姜燃了然，打开精神力扫描了一眼。

她的症状比何仙师轻很多，只是感染，并未发展到肾炎的地步。这个程度只用草药也好的很快，可何仙师说她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

姜燃问：“吃过药没？”

“没有。自从病了，就日日瞒着，不敢让人知晓，更不敢买药。”

姜燃皱眉。

不买药到倒也有不买药的法子，“那你平日里煮些绿豆盐水喝了也就好了，一日喝两三海碗，不出三五日就好。这都是寻常病，官府从没教过你们如何处理吗？”

矮人族因经常出入虫族污染水域，常有这个病症，政府关心民众身心健康，早就将寻常处理办法印成霓虹招牌挂在星际飞船上到处宣扬，不然姜燃也不会对这种病症这么熟悉。

吴春娟神色诧异，满脸通红，“官府，官府怎么会教这个，这都是妇人下身的事情……”

“妇人下身怎么了？我从县城回来时，明明见很多小贩挎着篮子到处问有没有人要壮阳药，人人都关心男人下半身，怎么到了妇人身上，各个藏着掖着。”姜燃忍不住道。

吴春娟讷讷，这个人太直白，也太坦荡。她本来想说妇人名声大过天，但姜燃脾气古怪，她好不容易从生死关头被她救下来，不想再说那种话扫她的兴。

姜燃将竹筒递给吴春娟，“喝了，正好对你的症。”

吴春娟举起喝了一口，苦得皱眉，“这是……黄连汤？”

“没错，黄连黄柏，加上黄芩栀子，正好对症。都是寻常药物。”

吴春娟举着竹筒，看着那晶莹的药液，愣了一下。

姜燃注意到动静，抬头去看，看见她咬着牙，面皮绷得紧紧地，眼眶红得要滴血，死死握着竹筒得手在猛烈颤抖，抖得其中的药液都晃动出来，洒在地面上。

“都是寻常药物？”她猛然出声，声音嘶哑，“都是寻常药物！”

“怎么会都是寻常药物？！”她蓦然抬头，不可思议道。

姜燃莫名：“就是寻常药物啊，生殖泌尿系统疾病中，噢，淋病中，本来就包括症状轻微的小病……”

“呵呵，”吴春娟莫名冷笑了一声，仰头将黄连解毒汤一饮而尽，握着竹筒，哑声道：“他们跟我说，这病无药可救，就算要救，也需要花费很多银子，倾家荡产才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