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到南城定居的言煜跟秦岚用离婚分下的财产租住着小五十平的两居室,看似不疼不痒的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只有言煜才知道那么多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梦中依旧是言满华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画面。
言煜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对大人的世界是多么的无力,秦岚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满含爱意养大的孩子一天一天的瘦削,看着以前活泼爱笑的言煜日渐变的沉默心中亦是道不出的苦楚。
直到初中阶段,言煜在梦中惊醒的次数才逐渐变少,梦中狼狈不堪的画面也渐渐变得模糊。
记忆中自己敬爱的父亲的脸也已经不在清晰,言煜才渐渐的将这个突逢的变故给淡忘。
耳边的嘈杂声随着广播上课的铃声变小,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课坐前坐下,言煜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坐着,只是视线往讲台上望去,讲台上伴随上课铃走进的班主任杨敏余看着教室内已经安静且坐好的学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往身旁杵着的季时衍随便在班中指了个空座让他先过去坐着,自己也开始讲道“又到了新的学期了,学校今年打算以竞赛的方式来进行对你们的学习调整,具体是什么样的竞赛呢...”
讲台上的杨敏余又开始了一段不止天地为何物,时间为流水的演讲,季时衍低着头向倒数第二排的空座走去。
那个位置刚好是在言煜前面的左边,这个位置的光线极好,外面的光刚好将季时衍的脸照的一清二楚,只要直起身连季时衍的桌肚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言煜的视线就从来没有从季时衍的身上下来过,虽然眼前这个季时衍样子和名字都和他认识的季时衍一模一样,但是世界上名字相同长的相似的人实在是多到数不清了,虽然言煜没有遇到过,但是有常识的人肯定都知道有这么些人就会是这么巧的长的一样,名字也一样。
言煜很想现在立马就上前去拍一拍前面这个季时衍的肩膀问他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季时衍,但是现在是上课时间,就算是在胆大妄为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琐事就大闹课堂,而且言煜现在理智依然在线。
言煜本人虽是这么理智且冷静的,但是他的前桌陈宇佳,班里出了名的“好事精”可没有什么理智不理智的,直接拍了拍季时衍的肩膀眼睛里泛着金光的看着季时衍问道“唉,哥们,你就是季时衍对吧,可是看见你了,你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怎么在那个学校读的好好的就转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了。”
身旁的季时衍看向陈宇佳,眼中的冷漠像冰霜一样侵蚀着陈宇佳眼中泛出来激情澎湃的金光,不急不缓的说道“七中,破地方?”
陈宇佳看着眼前人表面无波无谰似面瘫的脸,身上不禁有些发怵。
“嗯呐,我们寒假只放了两周的假,恶心死了好吗”陈宇佳毫不在意但颇具浮夸的说道
季时衍依旧是那班不急不缓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说明自己是从江县一中转学来的,随后将头正过去不在看陈宇佳,陈宇佳没有听过江县一中是什么学校,左右望着没有人便从桌肚里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江县一中,南江第一中学,也是唯一一所在国内排的上号的顶好的中学。
我去!上着这么好的学校,脑子有病啊转来南城七中,这帅哥生的一表人才绝顶不错,但是这思维和我们普通人简直是不一样啊,明明出生在罗马偏偏要从顶端跑到低端,莫不是上学上傻了?
陈宇佳又一个呲溜的从椅子上蹿起来大喊了声我去,班里的视线便齐刷刷的向他看来,讲台上正讲的激情彭拜的杨敏余也抬起头向陈宇佳看来有些戏谑的说“看来对于这个学期的竞赛咱们班的陈宇佳同学非常感兴趣啊,那么这个学期的竞赛不管怎么样都得让陈宇佳同学榜上有名啊”
此话一出全班顿时笑声一片,站在座位上愣愣看着杨敏余的陈宇佳CPU在飞速翻转,不久反应过来才发出短暂且疑惑的“啊?”
这个学期的竞赛?什么竞赛?杨敏余刚刚讲了什么?
好像是这个学期竞赛,然后老杨刚刚说次次竞赛他都会榜上有名......
“我去!”陈宇佳现在是真的反应过来刚刚杨敏余在说什么了,出口便爆了声粗,反应顿时比刚刚蹿起来时还要大。
陈宇佳用手捂着脸仰着头大叫不要,班里的同学看到他刚开学就被“金榜题名”笑得声音更大了。
讲台上看着陈宇佳糗样的杨敏余也笑出了声,憋着笑挥了挥手让陈宇佳坐下,这时的陈宇佳哪里还敢造次,坐下之后动都不敢在乱动了。
身后的言煜和身旁的季时衍却是一言不发,言煜还是盯着季时衍,虽然他不知道季时衍高一是在哪里读的但是南江第一中学他可是在熟悉不过,因为从小居住的地方就离那个一中不远几乎每天上放学都要经过那个高中。
如果说这个季时衍是在南江上学的话,那这个季时衍就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季时衍了。
即使如此言煜也还抱着一点希望,毕竟所有话都不能说的太肯定,要是认错了那他不就成为笑柄了。
南城七中刚开学的第一节课不会上的太久,杨敏余几乎是刚讲完最后一句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沉寂了半个钟的校园又炸开了锅,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开的是班会也没有什么可拖堂的,道声下课就向外头走去。
对于班中刚来的新同学A班的待人之道是极度友好的,班主任一走就一窝蜂的涌了上去,这个阵仗丝毫不亚于江浙沪独女带男友回家查户口。
言煜也换了个姿势正正的坐好想听听这个季时衍到底什么来头,毕竟查户口嘛什么都可能问的到啊,不用自己开口反而落个清闲。
言煜自细听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从季时衍从哪里转学而来到季时衍家中几口人愣是没听到问点什么他想听到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多人太吵了问了也没有听到。
言煜刚想郁闷一下但是看到上课被老师点名之后腌了吧唧的陈宇佳下课又似一条好汉的凑上去听八卦顿时又打起精神,言煜将脖子伸的老长的陈宇佳扯了过来说道“你去问下他老家是不是南江的”
陈宇佳闻言满头的问号,问那个正常人会问新同学老家是哪的,可能也就面前这个成天面瘫的活神仙言煜了吧。
陈宇佳不解但依旧点点头,扒开人群就凑过去问道“哎,哎,新同学,你说你高中是在南江读的,那你本人是不是南江的啊?”
身旁同学听到陈宇佳这么问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说道,都是在那读高中的那肯定是那的啊,极少数人也选择了闭嘴,中间的季时衍绕是听见陈宇佳这么问身边的人也都争先恐后的替他回答,一边眉挑了挑说道“不是,家里工作不定,在南江只待了半个学期”
季时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言煜也足以听到,陈宇佳转过头刚想告诉言煜却看到言煜一脸已经知道的表情也不在说什么继续围着听其他同学问问题。
言煜听到后陷入了沉思,老家居然不是南江的,在南江也只待过半个学期吗?
这莫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在南江只待过半个学期,那怎么可能是他认识的季时衍,言煜小时候就和那个季时衍一起长大且不说来到南城待了这么多年,在南江他们都在一起玩闹了十年。
可是眼前这个人和他记忆中深藏的人是那么的相像,名字,性格,长相都这么相像。
言煜霎时觉得很可笑,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傻,他居然会把和自己相处十年的人认错,果然做什么事都不能那么肯定,世界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当时他和秦岚可是一声不吭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的,连自己的外公外婆都是在他们来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南江,不管是多么机缘巧合也不可能让季时衍随便一转学就遇到他,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坐在位置上的言煜松了口气,望着那个和自己记忆中稚嫩的季时衍重合度非常高的脸,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去,但是心中还是格外的沉重,言煜没再管那是什么感受,只当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后后劲实在太大又接着趴在课桌上睡去。
言煜像是从来不在乎自己心中到底怎么样,也不多去思考,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哪里是什么后劲大,只是心里的失落感在那份惊奇感过后蔓延了开来,他丝毫不知情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小时的那份情谊到底在他心里扎下了多么深的根,拔不出也杀不掉,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刺,在看到和季时衍相像的人时刺养难耐,将小时种下的种子生出了嫩芽,当然了言煜也只当是自己担心,心中的石头既落下了,那就不必再管了。
而坐在前面的季时衍侧着身子,在人群的缝隙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在外人察觉不到的角度嘴角扬起一抹不知何意味的笑容,似欣喜又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