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的地 第7章 天台对峙

港城警署重案组高级督察办公室内。陈嘉良正跟阿四一起，在林志高办公室里换LED灯。

说是一起，实际工作的只有阿四。陈嘉良懒洋洋地站在一旁，打量着林志高的办公桌。

高级督察的办公桌“班味”很重。案上不但堆满了案件卷宗，还放着好几本侦查相关的书。

陈嘉良拿起其中一本，倒扣在桌面上，已经被读了一半。

他一目十行看过去。没读几行就察觉内容不对劲，他翻回封面，写着《刑事侦查学》。

再次翻回去，又看了几行，依然觉得不对。

拆开书的封套，这才露出原来的书名——《向下管理：如何轻松影响他人》。

“切……”

陈嘉良冷笑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陈嘉良不想的，可实在忍不住。

踩在桌上的阿四装好LED灯，低下头露出脸，对陈嘉良说：“老大，帮忙开灯试试效果。”

陈嘉良把书翻到原来的页数，一模一样倒扣回去。

走到电源开关旁，往下按，白炽灯亮起，整个办公室变得亮堂。又关上重新再开，灯的颜色变成偏黄色的暖光。

他看着昏黄的房间，有种站在夕阳下的感觉，让人视力减弱，昏昏欲睡。

“搞定！”阿四站在灯下，双手平举，仰着头，欣赏着自己杰作之余，被暖光灯照出一脸黄。

还特别有售后意识，问道：“老大，有家的感觉吗？”

陈嘉良一脸惆怅地看着他，淡淡道：“有时钟酒店的感觉……快点收拾收拾，还要去杂物间盘点！”

阿四撇撇嘴，低头收拾工具。这时，林志高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起。

“铃铃铃……”声音大得惊人，把阿四和陈嘉良都吓了一跳。

电话还在愤怒地叫唤着，一直在警告你，如果再不接，我就要幻化成哈利波特里的吼叫信，把你骂出天际。

高级督察的电话，阿四不敢接，他的目光投向不把高级督察放在眼里的陈嘉良。

“老大，接吗？”

陈嘉良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电话：“喂，林志高不在办公室，有话……”

吓人的事情来了。林志高的声音从电话传来，下一秒就要从电话那端冲出来朝你喷口水。

“我不在办公室，但是你在啊！找你半天了，手机也不带，我只能给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咯！”

陈嘉良叉着腰，听他发了一通牢骚，不耐烦地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林志高大声说：“国际金融大厦发生挟持人质事件，疑犯有点棘手，急需一个谈判专家，30分钟到！”

本来快睡着的陈嘉良，听到“疑犯有点棘手”几个字，就像一次性干了十杯浓缩咖啡，顿时浑身是劲。他挂掉电话，看着阿四。

阿四疑惑问道：“老大，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陈嘉良把脱掉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一边朝办公室门口倒退，一边说：“有人被挟持，让我去帮个忙！杂物间明天再盘！”

看着陈嘉良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办公室。

留下一脸恐慌的阿四：“有人被挟持，还笑得那么开心……老大是不是有病啊。”

……

从警署赶往国际金融大厦，开车需要20分钟。

陈嘉良打算自己飞车过去，他跑回后勤部，朝明姐摊开手：“明姐，借你的车用一下，急事！”

明姐那台车是他老公用旧之后，甩给她买菜接娃代步的，陈嘉良突然问她借车，她第一反应：不想借。

虽然，车钥匙已经拿在手里，却迟迟不肯给：“老大，还有两小时下班，我要开车去接孩子哦。”

陈嘉良一手按在她的车钥匙上，眼神非常诚恳：“下班前，一定回来。”

明姐听他这么说，握着钥匙的手，握得更紧。

“上次你也是这么跟阿四说，最后，你人是回来了，车掉水里哦……”

阿四提着工具箱，比他晚几步到办公室，托了托眼镜，说：“我同意明姐的谨慎！”

信用破产的陈嘉良，看了看时间，还剩25分钟。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突然伸手指向明姐身后，大喊：“明姐，你儿子怎么过来了？！”

听见“儿子”两个字，明姐没有一秒犹豫，立刻回头。

下一秒，手里的车钥匙已经被陈嘉良抢走，只剩一阵风。

她跑到办公室门口，差点想喊“抓小偷！”，后来控制住，喊了句：“掉水里，你直接给我赔一辆新的！”

“啊……&*（））赔——??……&&”

退役飞虎队队员陈嘉良，已经跑没影了，留下一堆听不清的乱码。

明姐拍拍衣服，指着办公室里的人：“大家作证啊，他答应了的。”

20分钟，是陈嘉良预估的时间，无奈他遇上了一路红灯。

等到第三个红灯时，电话响了。来点显示：高级督察林志高。

这昵称，是林志高本人，竭力要求他改的。

他抬手按了下无线耳机，还没开口说“喂”，林志高已经吼了：“人呢，怎么还没到？”

陈嘉良看着不远处的红灯，和面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过马路的老奶奶，叹气道：“堵车。”

“疑犯已经在催了！30分钟，你不来就杀人质。”

陈嘉良低声道：“他电话号码多少？我跟他直接说。”

林志高只能说：“等等。”

红灯转绿灯，老奶奶还在不慌不慢地过马路，这个路口的红灯数秒60秒，绿灯居然只有30秒。

旁边车道的车已经踩油门，炫耀似的往前直冲，而他们这个车道只能等。

不知路况的后排司机，把不满全用喇叭发泄，一直猛按。

陈嘉良想，如果喇叭能说话，估计全是问候人的脏话。

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陈嘉良反而更冷静。他全神贯注盯着老奶奶，瞅准她已经过了马路的机会，猛踩油门向前冲。而绿灯只剩下3秒。

又被卡了60秒红灯的后排司机，只能再用一片喇叭声，继续问候他全家。

……

在距离国际金融大厦，还有500米的时候，距离30分钟，还剩5分钟。

林志高的电话再次打来，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沙沙”风声，紧接着，有人说话，声音并不是林志高，而是一把女声。

女人说：“林志高，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说了，不见你。”

陈嘉良很快意识到，是林志高要不到疑犯的电话号码，所以用自己电话，开着公放打给他。

没等林志高说话，陈嘉良先开口：“你好，我是谈判专家陈嘉良，路上有点堵，我大概还要3分钟才到。”

听到陈嘉良的声音，对方的语气也并没好转：“陈警官，我讨厌迟到。”

电话里传来一些金属杂音，那是黎落手里的枪故意发出的。

他的举动，把举着手机的林志高吓得不清，立刻喊道：“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看不到现场的陈嘉良，没被黎落的动静吓到，反倒是被林志高吓得抖了抖。

他冷静劝道：“我也讨厌迟到，所以下次早点约我，肯定准时。”

他把车缓缓停在路边，交给一个同事，拿着手机，直接跑进国际金融大厦。

“到楼下了，电梯……”担心疑犯逃跑，所有电梯都被锁了。

陈嘉良烦躁吼道：“林志高！让他们开个电梯！”

林志高没来得及下命令，黎落已经帮他开口：“楼下的警察听着，1分钟内，我要看见陈警官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把人质推下去！”

说完，他用枪指着李瑜，命令：“倒数！”

李瑜咽了口口水，念道：“60、59、……”

明明是一把陌生人质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播，从天台传到1楼大堂时，却像一个“死亡预告”。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一楼的警察立刻给陈嘉良开直通电梯，当李瑜数到“20”的时候，陈嘉良终于到达顶楼。

乘搭电梯时，被黎落嫌弃道谈判专家Alex，向陈嘉良做了简单的案情汇报。电梯到达天台时，刚好跟举着电话的林志高目光相遇，顺便发现了旁边几个蒙面的飞虎队。

从陈嘉良的眼神中，林志高瞬间读懂，他在嘲笑：切，这点事还要用到飞虎队？

陈嘉良收起眼神，接过对讲机，用最后几秒做了一个深呼吸，定了定神，走到天台。

……

出于安全考虑，国际金融大厦的顶楼对外是封闭的，一般人不能上来。因此，大厦没有在天台设置围栏。

陈嘉良习惯性看了看四周环境。这栋大厦是港城最高的商业建筑，以至于狙击手在附近找不到很好的狙击点。

加上林志高的布防能力实在差……陈嘉良瞥了一眼天台水库，不出所料，林志高在疑犯的正对面，也就是他的正后上方，趴着一个狙击手。

肉眼可见的狙击手，有什么意义呢？干脆直接用枪指着疑犯得了。

陈嘉良心里骂着，突然觉得疑犯情商蛮高的。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疑犯，林志高的举动简直是挑衅加侮辱。

疑犯也很聪明，干脆把人质放在身前当盾牌，自己躲在柱子后方，悠哉悠哉地乘凉。

陈嘉良看了眼手表，朝疑犯的方向喊：“不好意思，晚了5分钟。”

柱子后面的黎落，从阴影里走出来，身体一直藏在人质身后，指着陈嘉良：“站在这里，不要动！”

陈嘉良立刻听话站定，他所在的位置，刚好把水库上的狙击手挡了个严严实实。

黎落突然喊：“陈嘉良！”

陈嘉良露出非常友善的笑容：“我是！请问怎么称呼呢？”

黎落没回答他的问题，牢牢把握着主导权：“陈嘉良这个名字好土啊。”

在外面偷听待命的林志高跟Alex，淡淡对视，低声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总是挑剔人家的名字！”

另一边的陈嘉良却笑得很坦荡，他解释道：“没办法，我爸妈读书少，认字不多。只能把觉得最好的字，挑到我名字里。”

说完，人质背后，传来轻声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陈嘉良，像我这样的疑犯，通常有什么诉求？”

陈嘉良面带微笑，没有一丝紧张：“大部分挟持人质的疑犯，都是要钱、要车、要爱人，你有男朋友么？”

黎落又笑了，这次他把脸露出一半，透过墨镜，跟陈嘉良对视。

“没有，你要当我男朋友么？”

陈嘉良没拒绝，谈判守则不允许。

他淡然地笑笑，双手交握在身前：“听起来，这些你都不要。能说说你的真实诉求么？”

黎落把墨镜拉下，露出琥珀色勾人的笑眼，对陈嘉良说。

“陈嘉良，我想和你玩个一周的游戏，行不行？”

黎落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到躲在一旁待命的林志高耳朵里。

他抱着对讲机，喃喃道：“死咯，姣婆遇上脂粉客。”

姣婆遇上脂粉客，粤语：大概意思，臭味相投的一男一女，一拍即合。

林志高——草台班子中的纯草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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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台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