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的地 第6章 Good Boy

李瑜在保险业资历丰富，押运珠宝时，押运队的专业保镖也需要手持枪械在一旁待命。他早就见惯不怪了。

但真正被枪指着，还是被一个“女人”用枪指着，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他举起双手，用力后仰，好让身体逃离枪口。无奈办公室空间实在太小，没有一点让椅子往后滑的空间。最终，他只能让视线偏移，尽量不去看枪口。

在如此危急的环境下，李经理脸上依然努力保持职业微笑，试图安抚面前的客人。

“王小姐……有事慢慢说……如果符合流程，或许我能帮到你？”

黎落完全不接受他的安抚，枪口偏了偏，表情淡然地命令道：“起来。”

李瑜战战兢兢地从自己座位上站起，坐着没感觉，站起来才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软。

他一个中年胖子，被瘦弱的“王小姐”拎着西装领子，直接拎到办公室门口。

李瑜的独立办公室外面就是公共办公区，坐着几十号人。黎落用手臂箍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枪抵着他脑袋。

开门的声音有些大，办公室里的员工，一眼看见李瑜被人用枪挟持。胆小的女生瞬间“啊！”喊出声。

黎落冰冷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冲他们下达指令：“10秒钟，离开办公室。不然我就开枪！”

“10、9……”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头上的所有工作，边跑边捂着头，逃难似的撤离办公室。

10个数没数完，热闹的办公区，已经人去楼空。

安心保险只有一个出入口。员工进门需要靠人脸识别。

黎落用枪抵着李瑜走到人脸识别机器面前，命令道：“人脸识别停掉，把门锁起来。”

李瑜慌忙趴在人脸识别器上摸索着。心里疑惑，这女人运气真好，整个办公室，只有他和另一个副总有锁门的权限。万一绑错人，只能死了。

这时，一个从洗手间摸鱼回来的员工，慢悠悠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关着。惯性想用人脸识别开门，结果无效。

歪头一看，发现门旁，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枪，正指着经理李瑜。

一脸迷茫的掉队员工，对上李瑜和黎落的视线，有点想救经理，又无从救起，一时间进退两难。

李瑜壮着胆，脸红脖子粗地喊：“还看！走啊！一天天就知道偷懒！！”

那人看了看面红耳赤的李瑜，又看了看拿着枪一脸淡然的黎落。后知后觉地往电梯间跑去。

边跑边说：“救命啊！杀人啦！”

“滴！”一声设置成功，语音提示：人脸识别已取消，门已锁。

完成任务的李瑜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脸讨好地看着黎落。

“救命啊！杀人啦！”的声音，从电梯间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李瑜标准的微笑出现了裂痕，但仍然故作镇定，跟他解释：“入职几天的实习生，不熟流程，情绪也不稳定……”

他看不清墨镜后面，女人的眼神，心里有些胆怯。

过了几秒，只听见黎落说：“你人还怪好的。”

……

黎落话锋一转，问他：“上午送过来的那批珠宝，现在放在哪里？”

李瑜沉默一瞬，脸上有些挣扎。可脑门上的枪口朝他用力压了压，无声逼迫着。

他只好如实说：“流程上，要放在储存室。”他看了女人一眼，非常识趣，“我带你去。”

储存室在办公室最偏远的位置，李瑜用人脸识别打开门，黎落警惕地往里面看一眼。

“就这里？”

李瑜点头。黎落站在门外，快速扫了一眼。储存室最多3平米，里面保存的物品不多，从黎家运过来的珠宝，整齐放置着。

他又往上看了眼，除了惯用的红外线警报器、监视器，还有一个蓝色的装置在闪着灯。区区一个小房间，安保措施倒是俱全。

他指着蓝色装置，问：“这是什么？”

李瑜面有难色，解释道：“烟雾装置……每个投保标的上都会安装专属装置。如果有人试图盗走珠宝，就会自动触发系统，喷出毒气烟雾，同时储存室的门会自动上锁，还能自动报警。”

报警倒是没所谓，反正跑了那么多人，警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倒是这个烟雾系统……

“这个装置，你能解除吗？”

李瑜汗流浃背，他抿着嘴，吞吞吐吐道：“红外线可以，但这个烟雾装置……我没有权限……”

上午到的珠宝，下午王小姐就找上门了，对这批珠宝的意图非常明确。本以为，“王小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把他一顿胖揍。

没想到，他倒是很松弛，像个好奇的学生，问道：“那如果，我不触碰这些珠宝，还会触发吗？”

李瑜用衬衫擦了擦额上的汗，想了想：“流程上，我们把标的送进来后，还要给标的拍照。只要提前把红外关了，过程中不触碰标的，烟雾是不会触发的。”

面无表情的黎落，好像轻笑了声，说了今天为止最长的一句话。

“谢谢李经理的讲解，那就关掉红外吧，你稍作休息吧。”

被人突如其来夸一下，李瑜还觉得挺开心，心跳都快了不少。他不禁反思，自己算不算是“吊桥效应”。

但他没想到，王小姐说的“稍作休息”，就是用手铐，把他跟门拷在一起。让他像一个门档，抵着门，防止门突然关闭。

红外线感应器关闭后，黎落独自走进储藏室。正如他所说，除了打开标的的盒子，全程背着双手，没有触碰过标的。

只是戴着墨镜，很认真、很仔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所有标的看了一遍。储存室变成了博物馆，而他像一个为珠宝痴迷的发烧友，对这些珠宝展露着无限的温柔和耐心。

李瑜甚至觉得，王小姐一系列的疯狂举动，像一个想方设法见一眼自己偶像的“私生”。

爱得不择手段。

过了大概20分钟，办公室外传来嘈杂的警报声——警察来了。

黎落对这一切，完全不为所动。他沉浸地欣赏完最后一个标的，心满意足地喘了口气。

笑着说：“真好看。”

虽然“王小姐”所作所为，非常不讲流程，但这个灿烂的笑容，还是让李瑜心情荡漾了一下。

黎落解开他的手铐，关上储存室的门，像一个“到此一游”的游客，没带走任何一件标的。

……

李瑜的脑袋，再次被枪抵着。比起一开始的紧张，不知所措。如今，他已经放松许多。

他猜不透“王小姐”的意图，但他猜到，这位“王小姐”并不打算伤害他。

从储藏室一路走到正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防弹衣的男人，手持扩音器朝他大喊。

“我是高级督察林志高！你已经被警方包围！请你迅速投降！”

15分钟前，警方接到警报，第一时间到了现场。林志高听说挟持人质的是女劫匪，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带着一队人马，直接往上冲，企图说服绑匪自首。

本以为，那句震慑力极强的开场白，能把女劫匪唬住，没想到，女劫匪比他以为的心理素质要强很多。

听完一顿吼叫，不为所动。反而朝他吼了一句：“林志高！”

林志高几乎脱口而出一句：“到！”

黎落笑了，夸宠物似的说：“Good boy！”

身后的下属一阵低笑，连开锁的李瑜忍不住身体抖了抖。

被劫匪，还是女劫匪耍了。在下属面前丢了大脸的林志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朝黎落吼道：“警告你，不要挑衅警方！我们已经把你重重包围！你插翅难飞，劝你释放人质，向警方自首！”

黎落完全没理会，又喊：“林志高！”

这次林志高学聪明了，闭嘴没再应他。黎落笑了，并不在意他的间歇性耳聋。

淡淡提出要求：“我要谈判专家。”

林志高扁扁嘴，有些不情愿，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摆摆手示意他上前。

一个穿黑西装打领带，五官端正的男人，慢慢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举起双手，非常礼貌地对黎落说：“女士你好，我是谈判专家冯迎，你可以叫我Alex。我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尽量满足你。”

语音提示，门锁解开，黎落拉起李瑜挡在自己身前，往电梯方向退。

边退，黎落边朗声道：“最讨厌人叫Alex！”

“林志高！换人！”

林志高耳麦里，传来户外狙击手的反馈：“疑犯被人质挡住，没法射击，Over！”

被黎落“嫌弃”的谈判专家脸色难看，跟林志高对视一眼，被狠狠瞪了回去。意思是，看我做什么，搞定她啊！

Alex咽了口口水，再次尝试：“女士，名字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帮忙。”

黎落已经退到电梯口，他突然停下，松口：“行，你跟林志高接一个10秒的吻，行不行？”

外围的下属又是一阵低笑，林志高涨红着脸，暴怒道：“接你条命！你这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

黎落完全无视暴跳如雷的林志高，墨镜后的一双冷眼，直直盯着谈判专家。

步步紧逼：“Alex，行不行？”

Alex面露难色，抿着嘴说道：“恐怕满足不了你，你换一个真实需求呢？”

黎落挑眉，好像真的在思考：“我的真实需求……我要一吨炸/药，行不行？”

现场所有人骤然安静，谈判专家也愣住了。

林志高朝对讲机低声说：“这女人绝对疯了，找到射击点没？”

很快，耳麦传来反馈：“还是找不到，over！”

大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Alex身上。压力无声地压来，慢慢地Alex西装后背，深了一片。

Alex斟酌半天，颓废道：“不行。”

黎落对这个答案有种意料之内的满意，他说：“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说你们谈判专家有一条规定。”

他停了停，一字一句：“Never say no to the subject。永远不要对你的疑犯说不。”

“你问我有什么需求，我提了。可你怎么做的？”

“全部拒绝。”

豆大的汗水，从Alex的鬓边流下。他浑身僵硬，手还有些发抖。

“如果因为你的拒绝，刺激了我的情绪，我很可能会杀掉人质。”

脸色惨白的Alex，和同样慌乱的林志高同时喊：“不要！保持冷静！”

黎落猛地拉了把李瑜往后拽，两人同时走进电梯。

“我最后跟你提一个需求！”

“换个专业的跟我谈，行不行？！”

黎落说得很平静，Alex却满脸颓然，刚开始的专业精英范完全消失。

他朝林志高看了一眼，像一只败犬，半天吐出一句：“行！你冷静些，我们再想想办法。”

黎落非常满意，夸了句：“Good boy！”

“给你们30分钟，我不喜欢迟到。”

说完，电梯门缓缓关闭，黎落和李瑜双双消失在电梯后。

Never say no to the subject——电影《王牌对王牌》

黎落AKA：头号训狗师

下一章！！黎落终于和陈警官见面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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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Good 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