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河广以渡江 第12章 一场梦醒——竟，又是怅惘

在零零年代，种花家的经济政治水平都大幅上升，寻常百姓家也有条件培养孩子们的兴趣爱好。

花就不用说了，除了春天的花粉过敏，体质一直不错，刚上幼儿园，妈妈小花就给小男孩报了跆拳道班，再加上和小姑娘一起学乐器，文武两不耽误。而筱丹同学是委实无奈，除了聪明点，钢琴弹得不错，还真就是来一阵风就倒的“玻璃娃娃”。波和新没少为这事伤脑筋，本来计划着让小姑娘和好朋友一起学武术健身，还可以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谁知道丹连个前滚翻都会磕到额头，像个小熊猫一样蠢萌蠢萌的，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好在Land比较有远见，从入园起就让孩子们坚持运动：男生学习街舞，女生跳肚皮舞，一排孩子在那里扭啊扭啊扭，就像洋娃娃成精。花有基础，当然不在话下，就苦了我们丹：本来身高放在那里，生生因为动作不协调被老师从C位调到最边边，慢半拍的舞步使小姑娘依然是舞台上的焦点，怎么看怎么滑稽~~~

那天小姑娘一个人在舞蹈教室瞎折腾了好久，被自己气得不行了，拉开琴凳叮叮咚咚地开始弹练习的作业曲目。虽然心情不好，但从她手下淌出的音符却依然悠扬动人，在三面都是镜子的舞蹈教室空灵地回荡着，胜过了窗外的春日……

当乐声透过琴谱，跨越时空，灵的相遇~~~

“蓝色……多瑙河，对吗？”

“是的，Johann Strauss的《 Blue Dan 》，被誉为 Austria的第二国歌、the second national anthem。”

“我虽然还没来得及去Europe，但每次听到这支曲子好像眼前就闪烁着宝石光泽一样的河流。”

丹这才回头，发现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窗口，扭头才发现是纪仪铭那个小子。他也不客气，背对着钢琴坐下，和小姑娘谈天说地了起来：

……

“马上要上小学了，你爸爸妈妈给你报在哪里？”

罕见的，小男孩居然沉默了许久，之后向丹抛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会选择父亲还是母亲？”

对于纪仪铭从来只把“爸爸妈妈”叫尊称这件事筱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什么“选择”还是迷惑了小姑娘：“为什么要选呢？我们一家三口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红尘作伴’的！”

小男孩被小女孩的一番不符年纪的话逗笑了，转换了情绪决定和盘托出：“我母亲身体不好，要去国外治疗，但是父亲资产大多在国内，继母怀了弟弟妹妹情绪不好。他们在争我的抚养权，律师叔叔问我选择谁……我，不知道……”

名侦柯南里有关于子女抚养权的介绍，但丹还是对于这种家庭纠纷发生在自己身边表示惊异。好在小姑娘素养很好，只是在心里吃惊了一下，表情上风平浪静，不久开口：“你自己心里一定是有选择倾向的！只是是什么因素牵绊住你的想法了呢？”

春日的云在窗外慢慢流淌，还没有到北方暖意回升的季节。

小男孩心上仍附有坚冰……

“我是生在安城的，就算不算快乐，但还是有很多回忆充斥在这里。你们说的亲缘、友情、安逸……我没有精力再到一个地方适应一边了。”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是什么让这个本该是言笑晏晏的年纪的孩子对生活感到疲惫，早早丢失了寻找快乐的热情。

“只要你不会后悔。”

“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

“只要，你不会后悔！”丹郑重地转身，迎上纪仪铭诧异的目光，语惊四座：“只要你愿意放弃相信亲情的机会，只要你永远沉溺于凉薄无望，只要你甘于现状，只要你多年之后仍会为今日的选择负责……只要你，你不后悔。”

她看出来了。是的，她看出来了。

往往只要再有一个人，除了人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说出这番话，他、她、它就有自信去选择、抛弃、遗忘、捡起、相信……

这个对事情一知半解的小姑娘说出了这些话，她愿意去支持、信任这个小男孩，站在了他这边。

友情，七情六欲中最纯真、不容侵犯的一例。

众人不遗余力在红尘中寻觅，用礼、用力、用利、用理……

又会有多少人染了尘埃、投暗夜、堕深窑……

又能有多少人付真心、将心比心、淡如水……

人间真情——自此三冬暖，六月寒。

时间推移到零九年春天，马上上小学的这群孩子们身上。

经过两年的日常训练，幼儿园的汇报演出暨孩子们的结业表演即将“来袭”，男生的街舞、女生的肚皮舞，再加上两个班组合呈现的赵本山的小品，一群孩子的人生初次舞台秀，就在这个绿色的季节里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嘻咚ce~~~要上幼儿园啦！快起床，你平常这个点儿不都是兴冲冲地出门了？”喊着对女儿的爱称，现在也不管用了，新吃力地妄图把小姑娘从床上薅起来，只换的某只丹含糊地哼唧了几声，小姑娘很快又归为寂静。

“欸，让丹儿再睡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Land汇报表演天天排练，她体能又不好，和别的小姑娘扭啊扭地肯定累的不行。小花也说苇杭最近回家倒头就睡……”

妈妈把爸爸拉出了小女孩的卧室，夫妇俩后来的对话变得模糊，小姑娘脑海里的梦继续上演着：

沥青的柏油马路上，两侧是真是又清晰的翠色小草，一层一层的，波浪般的荡涤着和风，绵延向远方……

一排，

先声明一下，梦一大特点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元素混乱组合在一起，违和地理所应当。

一排卡通奶牛，穿着草裙，戴着不同颜色的帽子，手里抱着吉他，一致地以螃蟹的步伐从马路上横行过来，还一晃一晃的。

注意力忽然被一片向日葵花海吸引。准确一点是被其中一朵花吸引，一朵在所有花都面对奶牛而只有他把绿绿的花托面向“我”。

“丹”知道，向日葵、向日葵、sunflower，它们一定是面对着太阳小哥的忠实粉丝。于是日出东方，从小哥爬出地平线的时候，一群花儿就完美摆动花盘，跟随太阳转头直到沉进晚霞，朝向西方。可是第二天小花们是要面向东方迎接晨曦的！现在该怎么办呢？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真的只要再持续一会会儿，困惑于这个问题的小姑娘就会醒来，可妈妈模糊的“让丹儿再睡会吧”“丹儿再睡会吧”“再睡会吧”“睡会吧”“睡吧”“睡……”催眠曲般的让某人的意识沉入梦中。

梦中月亮变成了**的脸，还散发着巧克力的浓香，诡异的卡通牛们也围了过来。这时**月亮开口了：“一——二——三——预备，转！”只见满视野的向日葵们齐刷刷扭头180°，唦唦唦地统统只抛下了一个个绿绿的背影，有几个还因为惯性左右摇晃了几下。

柏油马路已经被漫山遍野的向日葵遮住了，奶牛们早已消失踪迹。

“丹”和这株向日葵对视着——

“它们都转身了，你为什么不转呢？”面前这株向日葵依然清晰又模糊地在月色下静立，可以看得见花瓣上未凝结的露水，却看不清发棕橙的花心。

“那你会因为我的与众不同而疏远我吗？”好熟悉的声音！只是怎样都想不起来是谁，似曾相识划过灵台的空明如水。但冥冥之中我无意识地选择无条件地信赖——

“当然不会！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啊。”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有一群自闭症的孩子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老师想要教会他们招手打招呼，就让那个小男孩在别的小朋友面前左右摇晃手背。你知道为什么吗？”

**月亮穿越天际，东方欲曙，天月将白。

“丹”无声对望面前的向日葵，答案自心间悄然浮现——

“因为当别的小朋友看见小男孩摇晃手背时，他们会好奇自己的手背，摇晃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就学会了招手。之后小男孩也会因为别的小朋友和他打招呼而开朗。”

“你说的是对的。那，你现在还觉得我特立独行了吗？”

没有懂向日葵的话和问题有什么关系，但另一件事吸引了“丹”的注意力——远方的天幕并没有原以为的日出景象，但四周天空确实变亮了。

看向光亮源头：面前的向日葵周身焕发出了徐徐明光，像液体一样弥漫向了所有的空间，并不刺眼，但，那般，夺目、震人心魄。

眼前的向日葵花瓣片片流光，带着梦境独有的韵律舞动。“丹”努力直视花盘中央，希望着看清什么……

流转、变幻、迷惑、汇聚、凝固……

光晕停驻，一直朦胧的花心慢慢揭开迷雾。

梦中人眼中浮现出了梦中人的笑靥，是水中月、镜中花。

那亦真亦幻的双瞳穿越现实坠入幻境，一直望向意识主人的心底，世事洞明。

马上就脱口而出的名姓，欲言凝噎。

“筱丹，你会变成像那个小男孩一样的人吗？就像向日葵田里的小太阳。你要答应我，你会的，

对吗？”

声音被解放，焦急哽咽“我会的啊！你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答应你呢……”

手不知觉触向花心，直穿而过。荧光之中，那张脸愈来愈淡，上升、上升、上升……消弭无形

灭顶的深深无力感排山倒海，水汽凝结进眼中，却更像是心里溢出的漫天大雨，窒息般的袭来。像溺水的人呼救，竭声喊出：

“你要去哪里？我答应你了的啊，你为什么要走？——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必须走，你明明答应我了，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骗人。你是个大骗子，你回来，快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易苇杭，你不要走，回，来……”

好久没更，PS.很多植物在幼年时都会有“向日倾向”，是因为花盘枝茎顶端会有喜阴的组织，所以其实是“向月倾向”，当然cricket梦中的“花花一齐转头”纯属本人小时候才疏浅薄，奇思妙想，仅供诸君一笑。要知道成熟的向日葵（可以嗑出瓜子的辣种）是不会转头的，大多都因无法承受住花盘和果实的重量而垂头“羞哒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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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场梦醒——竟，又是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