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的住所坐落在山林之间,四周群山环绕,翠竹掩映,犹如世外桃源般清幽静谧。这里虽然比不上凛城里的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韵味。
竹林间的小径曲曲折折,通向一座小小的庭院。
陆远阳带着陆景行一行人抵达时,已临近晌午,阳光透过竹林洒下点点斑驳的光影,给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几分暖意。一行人沿着小径前行,马车在山林小道上缓缓行驶,不时传来马蹄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与远处传来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得山林的宁静。
马车在沈清晏的庭院前停下,侍卫们纷纷下马,陆景行则被人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他一路被架着走来,早已满肚子的抱怨,陆远阳从马车上下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他对这清幽的环境显然颇为满意:“这里倒是个清静的好地方,阿行,你在这里好好待段时间,说不定能静下心来”
陆远阳轻轻敲了敲柴扉,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山林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沈清晏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沈清晏一身素色白衣,衣袂随风轻轻飘动,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他的面容清瘦,眉目如画,眼眸深邃而明亮,透着几分书卷气。他的身形略显单薄,站在那里,弱不禁风却又带着一股从容的气质。
他看着陆远阳一行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润如玉,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陆景行站在父亲身后,原本还在抱怨,但一看到沈清晏,瞬间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秀的男子,沈清晏的气质与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豪爽的武将子弟截然不同,倒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病弱美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清晏微微拱手施礼,声音温和:“不知陆将军前来,失迎之罪还望海涵”
陆远阳看着沈清晏,心中也是一怔。他虽久闻沈清晏的大名,但今日一见,才发现这年轻人不仅才学出众,连容貌也如此出众。
他拱手还礼道:“沈公子客气了,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托,沈公子,我此行前来,是希望将犬子放到你这里管教。我知晓沈公子淡泊名利,不问世事,但阿行这孩子,实在是需要有人好好管教管教”
沈清晏听到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话。
他靠在门框上,眼神里透着几分淡然。他看着陆远阳,微微一笑,说道:“陆大人,沈某在此隐居,虽无尘世纷扰,但也无教人之心”
他在山林间隐居多年,早已习惯了清静自在的生活,面对陆远阳的请求,他虽不愿拂人之意,但也不会轻易应允。
陆远阳见沈清晏如此说,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沈公子言重了。犬子虽然顽劣,但也并非不可教化之人。沈公子才学渊博,又心地善良,若肯出手相助,犬子必定受益匪浅”
沈清晏摇了摇头:“陆大人,沈某虽有一得之见,但并无教书育人之心,陆公子若在此暂住,沈某自当尽地主之谊,但管教之事,还请陆大人另寻高明”
陆景行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教就不教,装什么清高。”
声音虽轻,但在这安静的院落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沈清晏听见了,但他并未出声反驳,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如水。
陆远阳站在一旁,听到儿子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暗骂陆景行不懂事,赶忙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陆景行的脑袋,低声呵斥道:“混账东西,怎可出此不敬之言!”
说完,他又赶忙转头看向沈清晏,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语气诚恳道:“沈公子,阿行年少轻狂,说话不知深浅,还望沈公子海涵”陆远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阿行在这清幽之地待上一段时间,沉淀沉淀心性,不管结果如何,我陆家绝不会亏待沈公子。等阿行回去,我必定备上一份厚礼,亲自送到沈公子府上”
沈清晏听了陆远阳的话,目光在陆景行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转向陆远阳,语气依旧平和,但带着几分疏离:“陆将军的好意,沈某心领了,只是沈某既不为师,也不为人父,实在没有管教他人的职责,陆公子既没有好学之心,陆大人又何苦费这番心机”
陆景行猛地大喊一声:“他不肯收就算了,我要回去!”
陆远阳眼珠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陆景行毫无防备,被这一脚踹得向前猛地一倾,身体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
沈清晏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他反应极快,瞬间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陆景行。
陆景行心中一震,正要说话,却听到已经跑远的陆远阳的声音:“阿行,你给我老实待着!沈公子,以后就麻烦你了!”
陆景行叹了口气,心中虽然依旧有些不甘,但也明白父亲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他捏了捏沈清晏的手臂,轻声嘟囔道:“你咋跟个木棍似的,一点肉没有”
沈清晏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恢复了平静。他立刻收回手:“进来吧”
陆景行跟着沈清晏走进院子,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院子里种着几株翠竹,竹叶随风轻轻摇曳,透着几分清幽。院落中央摆放着一张简易的竹椅,旁边是一张小小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
陆景行走进院子,环顾四周,见这里虽简朴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心中虽仍有几分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清幽宁静。
他走到竹椅旁,大大咧咧地坐下,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抬起头,对着沈清晏说道:“我饿了”
沈清晏看了他一眼:“你等会,我去做饭”
陆景行听了,放下茶杯,往后一靠:“行啊”
沈清晏转身朝厨房走去。
院子里的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陆景行的身上,显得格外宁静。他坐在竹椅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鸟鸣声,心中虽然还带着几分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宁静确实让人心生向往,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里的生活,会不会把我给憋疯了”
沈清晏在厨房忙碌着,不时传来几声轻微的声响。
不多时,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传来,陆景行闻到香味,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低声嘟囔道:“也不知道沈清晏做的饭,能不能吃”
沈清晏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青翠欲滴的时蔬,轻步走到桌旁,将菜盘放下。桌上已然摆放了三盘色泽相近的菜肴,皆是绿意盎然,清新鲜嫩。
陆景行坐在桌边,看着这满桌的绿色,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错愕,他半晌没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病啊,一个菜炒四盘”
沈清晏微微一笑,将最后一盘菜轻轻放下,他坐到陆景行对面:“我可没有。”
陆景行指着那四盘菜:“这不都是一样的菜吗?你当我傻逼吗”
沈清晏见陆景行满脸不乐意,眉梢轻轻一挑:“爱吃不吃”
他本就不善言辞,平日里只求心安,如今这般说倒也尽显本色。
陆景行自小在将军府长大,何时受过这般气,他性子本就傲,被沈清晏这一噎,瞬间炸了毛,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那几盘青菜都轻轻晃动,嘴中愤愤道:“我不吃了!”
沈清晏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行啊,我这里可没什么茶食给你”
陆景行瞪着沈清晏,半晌,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冷清的居所,连个消遣的吃食都没有。
良久,陆景行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抱胸,眼神里满是委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虐待我!”
沈清晏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摇头:“我可没有。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怎么能算虐待呢?”
陆景行听了这话,心中一梗,一时竟无言以对他瞪了沈清晏一眼,嘟囔道:“明明就是虐待,这么难吃的青菜,还说不是虐待”
沈清晏嘴角抽了抽有种想把陆景行脑子劈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的冲动:“随你怎么想”
陆景行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道:“沈清晏!等我回去,定要状告于你!”
沈清晏神色淡然,波澜不惊,似是早料到陆景行会有此反应:“随你便”
见沈清晏这般反应,陆景行更是气结,却也奈何不得,只能忍气吞声坐下,闷声不吭。
沈清晏望着陆景行赌气的模样,清逸的眉目间透着犹豫良久他还是开口说道:“你、真不吃?”
陆景行斜睨着沈清晏,满心的倔强化作一声冷哼,语气生硬:“不吃!”
沈清晏见他这样便也不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