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欲 第19章 自责

那道凛冽剑光并未斩向屋舍，却在触及男婴前如冰雪消融

夜空深处传来一声幽咽啼哭，男婴周身怨气非但未散，反而凝若实质

轩屹持剑的指节微微泛白，淡漠道：“我若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想让我杀了这男婴还是以你自己的性命换来你后院妻妾的平安”

宋斌被问的不耐烦：“当然是除去这魔物！”

轩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是预料之内，在他第一次见宋斌便看出他是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之徒，故意经营出一副当家识大体的假象

轩屹沉默不语，宋斌急了立马起身询问：“轩大夫，你这是何意？”

轩屹：“并无。”

轩屹双眼并未看向宋斌，大抵是厌倦这般贪生怕死，好色胆小之徒：“时辰已到，无论发生何事，看到何景都勿出声。”

宋斌紧张颤抖回应：“好……”

轩屹向宋斌扔了一面镜子和一个铃铛：“他若靠近，你就把镜子对准他脸，带好铃铛他便看不见你。”

宋斌害怕到哆嗦：“你……真的靠谱吗？”

轩屹依旧沉默不语

宋斌见状立马大言不惭：“轩大夫，你别吓我啊！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轩屹听闻不屑冷哼，御风而起，仅是轻挑起剑尖，剑锋所指，言出法随：“流云蔽月，天高地迥！”

紧接着，一道灼目的金光悍然撕裂了这片人为的夜幕，其后霞光万道，如神兵天降临凡，威压众生

男婴，看着眼前的景象疯狂大笑，并没有理会轩屹，而是，拖着脐带一步一步闻着人气，寻找宋斌

宋斌看到男婴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不自主加重，这反倒引起了男婴的察觉让他更加明确宋斌的位置

男婴，笨拙的蹒跚学步般走着，时不时被肚脐带绊到，看见漆黑面目狰狞一步又一步

宋斌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恐惧，默默选着闭上眼睛，就在男婴闻味道时探出的脸差一毫马上要触碰到宋斌时

轩屹伸出手五指向天几道剑影突破云层缓缓现世，言出令下，随五指向地，剑潮有序向男婴刺去

男婴被狠狠刺穿散为魂魄，但顷刻间又凝虚成实，这一剑立马让男婴感到极其不悦

于是，他开始转移目标，凌驾于半空，想向轩屹扑去，轩屹见状波澜不惊一脸平静，垂眸俯视着男婴

轩屹漠然伸出五指，言出法随。他手腕一翻，向下轻挥：“灭！”

男婴原本扭曲狰狞的面容，在看见那道扑面而来的白光时，竟骤然柔和下来，褪去所有戾气，露出如寻常婴孩般纯真稚嫩的神情

他僵硬冰冷的脸颊上滑落一滴泪，就那样静立原地，毫无抵御之意

就在白光即将吞噬男婴的刹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倏然挡在他身前，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男婴僵硬的面容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划破寂静

他僵硬的小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直直跪倒在地，冰冷的小手颤抖着抚上那张憔悴的面容

轩屹看清那张脸时，和初见时一样瞳孔骤然收缩——凄怨女

他淡漠的神情第一次出现裂痕，眉头紧锁，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母亲。”他在心中默念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中，满身是血的自己跪倒在地，望着冰棺中安详沉睡的曲漫，痛彻心扉

直到……那个模糊的身影出现

尘封的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那股熟悉的痛楚再次席卷而来

又是那个模糊的身影，自己在哀求他，乞求他的怜悯——他究竟是谁？

每当试图回想那个身影，头颅便如被万针齐刺，剧痛难忍

轩屹视线模糊，头痛欲裂，整个人踉跄倒地，再难站稳

“啊……他到底是谁……”

“哥哥？”稚嫩的嗓音传来，一股暖流随即包裹住他冰凉的手

轩屹睁开眼，看见古霖正焦急地望着自己：“哥哥！你怎么了？”

“我不是让你别睁眼吗？”

“我……我听见你很痛苦……”古霖的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

“这里不安全，去符纸后的角落面躲好”

轩屹强忍剧痛抬眸望向男婴，却对上那双本该空洞的眼眸

他心头一震：“明明双眼空洞，为何我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情绪，他在怨我……”

男婴流着泪，带着凄怨女失望离去。轩屹静立原地，目送他们消失

一旁的宋斌见危机解除，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骂骂咧咧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轩屹冷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如冰

“我早知事情原委，也清楚宋斌的为人，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这与伪善何异？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伤害的却是真正的受害者。”

“难道只因他们是魔，就该死？”

“若当真如此，我与那些恶人又有何区别？”

这一刻，他对一直坚守的正道产生了动摇

他想起尚寐曾经的问题

自己明明回答“不能以偏概全”，可潜意识里，早已将他们赶尽杀绝。

宋斌起初怒气冲冲，但在对上轩屹冰冷的视线后，不由得毛骨悚然，最终在地上扔了一袋银子像打发乞丐一样悻悻离去

古霖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轩屹：“哥哥，你是在自责吗？”

“他明明没有想伤害你，但是你却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轩屹听闻此言，他看向平日乖巧的小古霖，可轩屹突然发现古霖脸上的表情越看越不对

当轩屹起身时，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此后他失去了意识

A戏子：“屹儿，是想娘亲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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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