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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女神她不装了[北欧神话] 第1章 第一章 海拉

作者:洛尔珂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22 05:38:11 来源:文学城

海拉已经疲于计算时日。在赫尔海姆,每一次日月的升落都如冬夏交替般漫长,而在成为冥界之主上千年后,她仍觉得第一次踏入这座阴郁的宫殿仿佛就在昨天。

有时她会试着回忆在来到这里之前的岁月,那时她与母亲和两个兄长生活在约顿海姆的铁木森林。

她还记得那些灰褐色的山岭与荒野,记得她与疾风一同穿行其中,漫无目地消磨孤独的时光,躲开所有的霜巨人——也可能是他们躲开她。那些记忆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她不确定那是否算美好的回忆,也无从知晓在哪里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她像往常一样从一团浓雾般的梦里醒来,起身走到卧室尽头,在墙上悬着的巨大水晶镜前站定。

镜子里映出她的容颜,蔷薇一般娇艳而带着利刺的面庞,灰绿色双眸,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她从父亲洛基那里继承了一张俊美的脸——准确地说,只继承了半张,但她习惯于用魔法幻化出半具正常人的外壳,长久地掩盖她异样的另外半边身体。

她的视线穿透镜中自己的影像,飘往外界。通过矮人制造的这面水晶镜,她能够看见赫尔海姆境内的所有死者和境外的所有将死之人。她用不带感情的目光扫过她的王国居民,在她眼中,他们全都一样,干瘪,缥缈,毫无意义。

有时候,她觉得她自己与她王国中的亡灵居民也并无两样。但另一些时候,她意识到她是赫尔海姆唯一活着的人。她的臣民们往往会平静地接受死后的生活,他们像在世时那样进食和入眠,与身边的人交谈娱乐,但他们的心中早已没有了任何渴望与希冀。

渴望与希冀是属于活人的。当海拉感觉到它们像暗潮一样在心底翻涌时,她便知道自己活着。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些什么。

水晶镜中出现阿斯加德华美灿烂的宫殿时,海拉停下了目光。

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在繁花盛开的庭院中徘徊,全身被晨曦染成金色。当他停下脚步,半转过身来后,她认出了他。金色的阿萨族男神正用手轻抚过一株玫瑰的花蕾,在他满怀温柔的触碰之下,那蓓蕾慢慢地展开了花瓣。

海拉观察着那朵绽放的玫瑰,看着那花瓣一片片伸展开,层层叠叠地绕成一个漂亮的不规则螺旋。他放下手时,她的视线移至他的侧脸。他垂着目光,被微风吹落的一缕金发遮住了眼睛。

“好久不见。”

她无声地对他说。自然,他没有听见。他依旧微垂着头,不知在凝神思索些什么。她注视了他片刻,然后不再看镜子,一边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唤她的侍女:

“露薇,让人准备好最大的客房和最醇的美酒,有贵客要来。”

露薇从走廊转角处翩然而至,转动着她那双灵动狡黠的淡褐色眼睛:“是谁?”

海拉感觉到舌尖泛起一阵苦涩,但那个名字已经到了她的唇边,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奥丁之子巴德尔。”

“啊,那位光明之神。他要是死了,怕是世间万物都会为他伤心落泪吧。”

“或许吧。听人说,世间万物都爱他。”

海拉语气平淡,但露薇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世间万物都爱他,那也包括你吗?”

海拉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催促她赶快去照吩咐做事。露薇是她的侍女中最聪明的一个,海拉有时很厌烦她的聪明。

久远的回忆在海拉再次独身一人之时涌进她脑海。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到阿斯加德,步入奥丁的宫殿。她记得众神见到她和她的两个兄弟时的神情——奥丁面色阴沉,芙蕾雅花容失色,托尔涨红了脸,紧攥着手里的雷神之锤,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它敲碎他们三兄妹的头骨。

巴德尔是众神中最平静的那个。他安然立于奥丁身旁,金色的眼睛犹如两泓波光粼粼的泉水。他正俯身向宝座上的奥丁耳边说些什么,在海拉看向他的时候抬眼与她对视。她被那双明眸所吸引,而那眼睛的主人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向她致以一抹温柔的微笑。海拉知道,正是以这样的一抹微笑,他催开了世间所有含苞欲放的花朵。

这段对视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奥丁很快就宣布了对她的判决。她被判处终身流放,被遣至阴冷幽森的北方,成为亡灵之国的女王。她没有犯下任何罪行,这判决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洛基、她的母亲是霜巨人。她唯一的过错是出生和活着。

离开之前,海拉再一次朝巴德尔望了一眼,他却没有再看她。

九天后,在巴德尔预计会到达她的埃琉德尼尔宫的当晚,海拉命人将宫殿布置一新,摆起盛大的宴席,静候光明之神的到来。与此同时,她待在自己的卧房里对镜梳妆。

“你知道这样不值得。”

露薇一边说着,一边在海拉精心盘起的黑发上系上绿宝石珠链。那莹莹的绿光衬得海拉的眸子愈加明丽。

“在过去上千年的岁月里,你为谁这样费尽心思打扮过?为那个男人,不值得。”

“我知道。”

海拉看着镜中脸上的妆容,突然感到这与她的魔法一样,都是用于给她提供伪装,她不确定这层脂粉的伪装是否必要。

“巴德尔是阿萨神族中最俊美的男神,我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黯然失色。”

“强大如你,永远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黯然失色。”

露薇用心地在海拉的前额戴上绿宝石额饰,完成了最后一个梳妆步骤。海拉站起身,让露薇为她整理礼服裙摆。

“你不知道,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的样子和现在差别有多大。”

“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他一定早就忘了。”

海拉没有接话,她不想告诉露薇,她其实更希望他记得。

露薇完成她的工作后便离开了。海拉在妆台前静坐了片刻,忽而又起身,走到那面水晶镜前。巨大的镜面可以映出她的整个身体——绸缎与珠宝堆砌而成的绿叶中一朵初绽的蔷薇。她确信,如果当初她以这个模样出现在阿斯加德,众神向她投来的会是全然不同的目光。

在某一个瞬间,镜中的影像模糊了一下,再次清晰起来时,映出的便是另一个同样身着绿裙、表情平静的女子的面貌——她的脸与海拉不乏相似之处,甚至有着与海拉同样的黑发绿眸,同样的挺拔鼻梁与下颌的利落线条。

但海拉看得出她不是自己,她今天第一次看清,镜中人的左眼下方有一颗她没有的泪痣。在海拉看来,镜中人比自己要美上百倍。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面镜子就开始时不时地显出这个女子的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清晰过,就像那女子的的确确在镜前自照,或者,就像这镜子是块透光的平面,而那女子正站在镜子之后。

海拉知道矮人制造的镜子有魔力,或许是超出她认知和掌控范围的魔力,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影像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但迄今为止,它除了静默地出现她面前外,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她也只是静默地看着,等待着它在片刻后如冰融于水般消失在镜中。

埃琉德尼尔宫主殿中点着无数灯火,当巴德尔跨入大门时,海拉便从光与阴影的尽头披着萤光走出。

“欢迎,奥丁之子巴德尔,洛基之女海拉向你致意。”

巴德尔在她面前几步处停住脚步,平静地看向她,金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海。

“海拉,我认得你。”他说。

海拉怀疑了一瞬他说的是否是真话。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是个孩子。她早已变了,巴德尔也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他,比她记忆中的模样更加成熟、俊美、容光焕发,而他眼中的她,还是曾经的那个怪物小女孩吗?

但她不愿再去想这些。他说他认得她,这就够了。

当晚,海拉为这位来自阿斯加德的贵客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意料之中,所有来宾都围绕在巴德尔身边。海拉坐在主位上沉默地看着,突然感到,当光彩照人的巴德尔处于其间时,无论点了多少灯,她的埃琉德尼尔宫看上去仍像一个灰蒙蒙的洞穴。

宴会接近尾声时,海拉遣散了所有人,于是偌大的殿中便只剩她和巴德尔二人。她端了一杯酒,走过长桌来到他面前。他接过她递来的酒杯,看了她一眼,仰头喝了下去。

“我的佳酿和众神之父奥丁的蜜酒相比,哪一个更醇美?”她问。

巴德尔并不回答,只是微笑了一下。于是她也笑了,但那笑容与他的不同。那是她所擅长的笑,是诱惑人心的甜蜜毒药,洛基想必曾用这样的笑迷住过无数的女神和女巨人,而她作为他的女儿,对此无师自通。

“我还有更好的酒,”她说着,握住他的手,将头靠近他的肩,口中吐出的气息微微吹动他柔软的淡金色头发。“在我房间里,有魔力的酒,只需饮上一口就能达到极致的沉醉。”

巴德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推开,而后松手。

“很抱歉。”他说,“我已经有妻子了。”

“我知道。”

海拉毫不在乎地微笑着,看着魔药的效力在这一刻发作,巴德尔如熟睡般闭上了眼,向前一倾,倒在她怀里。那抹甜美的笑意随即从她脸上消逝。

海拉毫不费力地将巴德尔带回了她的房间。亡者的身躯轻如一片羽毛,她却觉得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与热度,但同时,她又觉得他像一件纤弱的水晶制品,只能小心翼翼地对待,稍不留神便会在她怀中化为碎片。

她将他置于床中央,立在床头看着他。她一直以为他那双金色的眼睛是一对光源,但当它们被掩藏在眼睑之下时,她才发现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皮肤都在熠熠生光。

然后她走到水晶镜前,撤下右半边身体的魔法伪装。右侧皮肤的白皙与脸庞的红润瞬间褪去,只留下死尸一般骇人的青黑色,海藻般繁盛的黑发枯萎了一半,连那只绿色的右眼也变成了一个浑浊的灰色球体。

这是她真实的模样。如果伪装的她都无法令巴德尔动心,那么真实的她想必只能让他嫌恶。可他呢?永远披着晴日的阳光,永远璀璨无瑕,永远享受着所有人的爱。

海拉感觉到左侧胸腔中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她分辨不出这是出自嫉妒还是渴望,她很早就已经分辨不出任何情感,但此刻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哪怕她的一半身躯都是正在腐烂的尸体,她依然完完全全地活着,而她应该完完全全地活着——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原本不该在这阴冷的冥界中度过一生,她原本应该奔跑在约顿海姆的原野上,哪怕被所有人厌弃,至少她是自由的,至少她不会见到巴德尔,不会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她所能奢求占有的光。

海拉抬起右手,伸入镜子里,在镜子另一面的虚空中抓住某样坚实的东西。当她收回手后,镜面仍旧完整如初,像瀑布一样毫无破损的痕迹。她张开手心,在那枯萎的青黑色手掌中静躺着一块硕大的九边形宝石,散发出莹莹的绿色光芒。

一块魔力晶石,是海拉被遣至赫尔海姆的当晚发现的。那晚有骇人的暴风雨,当她的视线随闪电掠过一棵枯死的大树时,她在树根处找到了这团绿光。或者说,是这团绿光找到了她,她感到自己被它深深吸引。

当她伸手握住它时,它便如绿色的火焰在她的手心中燃烧,那光芒仿佛流淌进了她的血管,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于是,在那一晚,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有魔力的——而这块宝石能够将她的魔力集中和增强,让她成为赫尔海姆不容置疑的统治者。

海拉过转身面对床上的巴德尔,往手中的宝石吹了口气,看着她的魔力化作一道淡青色的烟雾从宝石中飘出,附到巴德尔身上。巴德尔随即睁开眼睛,略显僵硬地从床上站起身来,用空洞无神的眼睛直面着海拉。

“吻我。”她说。

受到魔法控制的巴德尔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来,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头,低头靠近她的双唇。

海拉闭上眼,然后在巴德尔的唇触碰到自己的前一秒制止了他。这样一个空洞的吻于她并无益处,她知道。她只是保持着与他相拥的姿势,施用魔法,进入巴德尔临死前最后的记忆里。

阿斯加德黄金的宫殿再一次出现在海拉的视线里,接着是繁花盛放的花园,众神聚集在园中,围绕在巴德尔的四周,一边说笑着,一边向他身上投掷各种物件。那些投掷物,无论是一枝花还是一支矛,击中巴德尔的身体后随即落下,而巴德尔毫发无损,连托尔的雷神之锤都无法伤害他。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花园中间,神色如常地与众神一起谈笑,问还有谁想要再试试。

那支致命的箭便是在此刻射来的,没有人看清它来自哪个方向,当它击中巴德尔时,所有人都以为它会像其他投掷物一样落地,但它径直刺入了巴德尔的胸膛。

鲜血随之涌出,巴德尔痛苦倒地。在众神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中,弗丽嘉第一个冲到巴德尔身边,施法将箭拔出,而后愕然发现那箭是由一根树枝变成——一枝纤弱的槲寄生。

濒死的巴德尔意识已变得模糊,海拉只能隐约听见弗丽嘉在低声喃喃,懊悔地说她唯独遗漏了槲寄生。巴德尔在此时没有看着他的母亲,他的视线投向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他的亲弟弟,盲眼的黑暗之神霍德尔。

接着,巴德尔的记忆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海拉能从那些动静中推测出阿萨众神在准备他的葬礼。这黑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巴德尔失去生命的躯体被置于船上时,四周的色彩和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在船被点燃之前,奥丁走到巴德尔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海拉却没有听见奥丁对巴德尔说了什么。是因为巴德尔本身也没有听见,还是因为奥丁对这句话施了加密魔法,使得只有他和巴德尔才能知道内容?海拉不得而知。

她没能再破解那句话,读取巴德尔的记忆耗去了她太多魔力,她的力量无法与奥丁相抗衡,而且,每一次使用过类似的魔法后,海拉总会感到虚弱疲惫。

于是她松开了巴德尔。待他回到床上躺下,她便解除他身上的魔法,重新披上伪装,将宝石放回镜中,而后将巴德尔带到为他准备的客房里。片刻后,巴德尔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他撑起身,目光迅速扫过周身和床上,问海拉道:

“我怎么了?”

“你喝醉了。”海拉答道,迎着巴德尔怀疑的目光。

巴德尔点点头,没有提出疑议,但海拉看得出他没有相信她的话。

“你看上去很疲倦。”他说。

“我也喝醉了。”海拉平静道。

巴德尔依旧安静地望着她的双眼,海拉说不清他在其中寻找些什么。

“好好休息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对了,你的妻子南娜正在来赫尔海姆的路上,你明早就能和她团聚。”

巴德尔俊美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随即流露出一丝掩盖不住的悲伤。海拉看在眼里,在他来得及说话之前挥挥手关上了房门。

“晚安,奥丁之子巴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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