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就再抱一会儿吧~”
雪夜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绒垫上的羽毛,尾音拖带着软乎乎的撒娇意味,甜得能化进空气里,像只蹭着掌心讨欢的猫。她往蓝染怀里又缩了缩,肩膀微微耸起,像要把自己完全埋进这方安稳的怀抱;鼻尖蹭过他温热的胸膛,带着细碎的痒意,还闻到他衣料上未散的松竹冷香,混着残留的清酒气息——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让她紧绷了几世的神经,终于一寸寸松弛下来。脸颊贴上衣料时,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下平稳的心跳,那鼓点沉而有力,像定心的锚,将她漂浮不定的灵魂稳稳系住。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缓缓环住他的腰,指尖轻轻攥住他羽织的后摆,力道轻得像怕一松手,这份真切的温热、这具象的安稳,就会像泡沫般消散在空气里。松垮的浴巾露出半截细腻的脊背,却丝毫不见窘迫,只剩全然的依赖。
蓝染没有回应,只是垂眼望着她。眉峰不自觉地舒展开,平日里紧抿的唇线也柔和了几分,眼底积压的沉郁淡了大半,连周身那层冷硬锐利的气场都软了下来,像冰雪被暖阳融开一角,漏出内里罕见的柔。实验室的冷光碎在她的发梢,泛着细碎的银芒,几缕青丝贴在她汗湿的额角,更显脆弱。她细微的呼吸带着浅淡的樱香,混着刚褪去的清酒气息,轻轻擦过他的颈侧——那份温热太真切,太鲜活,反倒像濒临时的幻觉,让他指尖下意识收紧了些,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往怀里拢得更稳,指腹还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仿佛要将这份真实,牢牢嵌进血肉里,再也不放手。
灵压的余韵还在空气中缓缓漾开,像浸了温水的丝绸,带着两人同频的震颤,缠在四肢百骸,温柔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实验室的冷光似乎也变得柔和,不再刺眼,连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都淡了下去。那种沉静,不是寻常的平和,而是两人灵魂短暂重叠后,彻底剥离了算计、卸下了防备,在彼此的灵压里找到同频的、短暂留白的真空——
一种“彼此都懂,却不必说透”的安宁。仿佛世间所有的阴谋与危险,都被这层灵压屏障隔绝在外,此刻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交织的呼吸,以及灵魂深处那份无需言说的共鸣。
缘分这东西,有时就像灵子织就的无形丝线——跨越时间的阻隔,穿透轮回的迷雾,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在千万次错过与重逢、破碎与拼凑里,将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牢牢系住。它不像世俗的羁绊那般炙热张扬,却带着灵压共振的笃定,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只有真正陪你走过世界崩塌、灵魂寂灭的那个人,只有见过你在尸魂界的硝烟里浑身浴血、在虚圈的风沙中苟延残喘的狼狈模样,听过你被拆解魄睡时最破碎的哭喊、知晓你藏在心底最阴暗的秘密,还愿意伸手将你从深渊里拉起,用灵压为你筑起最后一道屏障的人,才能真正刻进你灵魂最深处的纹路,与你的灵压同频共振,与你的生命脉络共生共息。
此后纵有千万人路过,纵使时光流转、岁月更迭,纵使再遇多少看似契合的灵魂,错过了那段在血与火中互相拆解、又在黑暗里彼此拼凑的时光,便再也遇不到能这般懂你的人——懂你的倔强里藏着的脆弱,懂你的防备下裹着的渴望,懂你的恨与怕背后,是对“真实”的极致执念。错过了,便是永远错过了能与灵魂共振的一生。
可他们都清醒,这样的羁绊,从不是世俗意义上那种“为你牺牲一切”的爱。
世俗的爱,是五番队副队长对队长的忠诚,是将对方的意愿置于自身之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把生命视作最崇高的献礼;是凡人间的相守,是“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的承诺,是愿意为了对方磨平棱角、放弃锋芒。
而他们不会。
蓝染与雪夜都心如明镜:在这满是谎言、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感情从来都不是软肋,而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是彼此交付的、能将后背毫无保留托付的信任,是无需言说便能联手破局的默契,是暗藏锋芒、能抵御万千外敌的武器;可同时,也是最容易被人拿捏的把柄,是随时可能因为局势、因为自保而被舍弃的致命弱点。
没有谁会为谁献出一切,因为他们的底线,从来都是“先保全自己,再谈共存”。他们太清楚,在这弱肉强食的规则里,唯有自身的强大与清醒,才能握住主动权,才能在风暴来临之时,既护得住自己,也能为对方留一线生机。过度的牺牲与依赖,只会让彼此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刻能这样毫无保留地相拥,卸下所有的伪装与防备,不过是因为在这一瞬,他们都暂时放下了权衡与算计,选择了“共存”——选择让彼此的灵魂,在这短暂的、远离纷争的真空里,多停留片刻;选择贪婪地汲取这份久违的、无需设防的温暖,用彼此的灵压安抚几世的伤痕。
这拥抱里没有卑微的乞求,没有盲目的顺从,只有两个独立灵魂的平等靠近——你是我灵魂的同频者,是我打破虚假世界的同谋,是我在这满是虚妄的世间,唯一愿意暂时卸下锋芒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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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彻底静了,连夜色都似凝固在实验室的冷光里,褪去了所有喧嚣。室内只剩两人交织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像近海潮汐轻轻拍岸,带着灵压共振的默契,在空气中织就一层温柔的茧。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早已隐去,唯有绒垫椅的暗纹、散落的实验记录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影,衬得这方天地愈发静谧。
蓝染靠坐在铺着深色绒垫的椅上,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却少了几分平日迎合别人的虚假。羽织松垮地搭在膝头,袖口滑落少许,遮住腕间细腻的皮肤,连周身那层锐利的气场都收敛了大半,化作难得的松弛。雪夜面向他,温顺地趴在他膝头,脸颊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衣料,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腹间,能清晰嗅到他衣上松竹混着灵压的清冽气息,也能感受到掌心覆在她后背时,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像定心的鼓点。她的双臂自然环住他的腰,小臂贴在他的侧腹,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他死霸装的衣料,指节微微泛白,像抓住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姿态里满是卸下所有防备的依赖与安心。
松垮的白色浴巾从滑落大半,一侧肩颈完全露在空气中,细腻的肌肤泛着月光下的莹白,沾着几缕汗湿的青丝,黏在锁骨凹陷处,添了几分脆弱的靡丽。浴巾堪堪遮住腰线,下摆松松散散地垂着,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隐约能瞥见腰侧细腻的肌肤。她的小腿自然贴着地面,膝盖微曲。
他垂眼,静静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淡的阴影,那双总冷静得近乎残忍的眼,此刻被她沉睡的软线条映着,眉峰彻底舒展开来,褪去了惯有的锐利与疏离,连眼底深处翻涌的算计都暂歇了,竟透出一瞬间的…… 脆弱。那不是示弱,不是妥协,是卸下了层层伪装、剥离了所有算计后,那份近乎人性的柔软 —— 像坚硬的金刚石裂开一道缝隙,漏出内里最真实、最不设防的模样,带着独属于 “人” 的温度。
“连沉在梦里都不肯竖起半分防备,这般毫无保留,真不像你啊。”
他轻声呢喃,语气里带着极淡的纵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指尖先无意识地拂过她汗湿的额角,将黏着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微凉的耳廓,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境;目光下移,落在她小腿的伤痕上时,指尖顿了顿,随即极轻地掠过旧伤的结痂,又在伤痕边缘停住,掌心凝着极淡的灵压,像一层温热的薄纱覆盖在伤口上,似在无声安抚那残留的隐痛,却没指望得到回应。
她不会听见的。
她的灵魂实在太累了。刚从记忆的深渊里挣扎着爬回来,那些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片段还在灵意识里隐隐作祟 —— 被绑在实验台上时骨骼断裂的脆响,被抽离灵核时撕心裂肺的疼,被独自留在黑暗里时无边的绝望,还有刚才为了捡起地上的实验品,无意间蹭到碎片添的新伤,那些被压抑了几世的痛苦与不甘,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像被强行拽回人世的残魂,连在梦里都没力气再紧绷神经,只能本能地依赖着他身上让她安心的灵压,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稳,将所有防备都抛到了脑后。
灯光照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映得她睫毛像蝶翼般轻颤,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意,那是卸下所有伪装后,藏不住的脆弱。蓝染的心中竟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 —— 这世间千万生灵,唯有她,能让他暂时放下颠覆世界的野心,甘愿在这夜色里,做片刻的 “凡人”,守护这份易碎的安稳。
蓝染抬手,掌心凝着极淡的灵压,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盏,又像托着一缕月光,轻轻覆上她的发顶。那抚触浅得近乎虚无,指腹刚触到发丝的柔滑,便下意识放轻了力道,仿佛稍重一分,这沉睡的安稳就会碎裂。灵压顺着发丝蔓延开,在空气中漾开细碎的灵子震动——不是凌厉的波动,是如同风掠静湖般的轻颤,一圈圈无声的涟漪扩散开来,温柔地裹着她的灵体,在她周身织就一层透明的屏障,替她隔绝了实验室残留的戾气与潜在的危险。
“雪夜……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浸了夜色的墨,又像对自己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落在空气里,泛着细碎的回响。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顶,动作慢而轻.
“你看到的这个世界,不过是无数次时空循环后,侥幸幸存下来的幻象——虚假得连风都带着破绽,吹过皮肤时都透着刻意的温柔;连阳光,都是神明精心伪造的谎言,看似温暖,实则藏着冰冷的算计。”
“尸魂界的所谓秩序,不过是用来掩盖‘创造’真相的遮羞布,是贵族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编织出的巨大牢笼;‘死神’这个冠冕堂皇的称号,说到底,只是神明赐予工具的编号——既给了你们斩魄刀的力量,让你们为他冲锋陷阵、维系虚假的平衡,也给了你们无形的枷锁,让你们永远困在‘正义’的谎言里,无法挣脱祂的掌控。”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一旁机械屏幕上跳动的灵子数据,绿色的数据流在冷光中闪烁,映在他眼底,翻涌着看穿虚妄的冷光与不屑。指尖微微收紧,灵压有瞬间的锐利,又很快平复。
“他们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维系三界平衡的救世主,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却从来不知,那所谓的‘平衡’,不过是神明站在顶端,用自己和无数生灵的生命作的砝码——轻贱得像尘埃,随时可以为了所谓的‘大局’,被牺牲,被抛弃,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一声极轻的叹息逸出唇间,带着几不可闻的疲惫,像积了几百年的雪,落在心尖。那是独自行走在黑暗里、看透一切却无人能懂的孤独,是站在众生之上,却找不到同频灵魂的寂寥。
“而我,不过是千万工具中,唯一一个看穿了这层虚假的特例——清醒得,反倒像个异类,像个叛逆者,与这整个世界为敌。”
空气里泛着淡淡的冷光,是他灵压无意识泄露的锋芒,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在触到她发丝的瞬间,温顺地收敛。他低头,指尖顺着她的发梢滑下,轻轻掠过她的颈侧,那处的脉搏微弱却坚定地跳动着,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真实得近乎残忍——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早已习惯的虚妄,提醒他,这世间尚有不被规则裹挟的存在,尚有值得他驻足的、鲜活的真实。
“你不同。”
蓝染的声音忽然柔了下来,像冰雪消融时的溪流,又像春风拂过冻土,带着久违的暖意。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她耳后的碎发,将那缕黏着的青丝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呵护易碎的珍宝,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你不是被神捏造的工具,也不是循环里的复制品,更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在无数个错误的、崩坏的世界里,在千万次的轮回中,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真实’的存在。你的疼是真的,你的恨是真的,你的依赖也是真的。是我第一次,从另一个灵魂里,得到了同频的回应,感受到了灵魂共振的暖意,那是连幻象都无法伪造的温度。”
他停顿片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不是算计的冷笑,不是掌控的淡笑,是纯粹的了然与欣慰,像旅人在荒漠中找到了甘泉,像孤独者遇到了知己。眼底的冷光彻底褪去,只剩一片柔和的暖意.
“所以,你才会懂。”
“懂那种‘明知眼前的一切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却仍要咬着牙活下去’的倔强;懂那种‘明知前路是无解的深渊,却还是想伸手碰一碰真相’的执念——就像我,也像你。我们都是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都是想撕开这虚假世界、寻找真正自由的叛逆者。他们笑我们疯狂,却不知我们只是不愿在谎言里苟活。”
他轻轻抚过她的发尾,指尖带着灵压的温热,温柔地梳理着凌乱的发丝,将纠结的发结一一抚平,动作耐心而细致,仿佛在打理一件不可多得的物品。眼神深处,第一次浮出一抹不加掩饰的人性温度——像冰雪消融后,透出的点点春光,像长夜尽头的第一缕晨曦,温暖而真切,不再有半分伪装。
“你看,我终究还是……需要一个‘见证者’。”
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没有了平日的运筹帷幄,只剩卸下伪装后的真实。
“即使是想推翻神座的‘叛逆者’,即使强大到能篡改规则、重塑世界,也不该独自站在顶端。神明也好,凡人也罢,孤独太久,连真相都变得索然无味,连胜利都失去了意义。我想让有人看见,我打破的是怎样的虚妄;想让有人知道,我所求的自由,是怎样的天地。”
他轻笑一声,笑意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像是终于找到了能与自己并肩同行的人,终于不用再独自面对这漫长的黑暗。灵压轻轻波动,与她的呼吸同频共振。
“若有一日,这个虚假的世界再次崩塌;若我挥刀,重新推翻那高高在上的神座,打破所有不公的规则——”
他俯身,唇瓣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尖,带着灵压的震颤,语气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带着最郑重的邀约,每一个字都刻进她的灵魂深处,
“我从未要你臣服,也不要你献祭。
我只是希望,你能站在我身旁——
以同谋者的身份,以灵魂共鸣者的身份,
一起撕开这虚假的天幕,一起踏碎这腐朽的规则,
一起看新的天地破晓,一起迎接真正的自由。”
说完这句,他静静看着她。看她眉头微舒,眼角的余湿渐渐干涸;看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被安抚的幼兽,在睡梦中回应着他的低语。指尖从她发梢滑下,轻轻落在自己的掌心,灵压缓缓收敛,归于平静,像温水般温柔地包裹着两人,将所有纷扰隔绝在外。
“像俯瞰众生的神明,又像贪恋一丝温暖的凡人。”
蓝染轻轻阖上眼,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满是她身上清淡的、独有的气息——那是灵子与发丝混合的味道,干净而纯粹。那气息让他紧绷了几百年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让他在这满是谎言的世界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也许,这就是我此生唯一的矛盾——既想打破所有规则,掀翻这虚伪的一切,又想为这规则之外的‘真实’,为你,留一点念想,留一份不被算计的温暖。”
蓝染抬手,轻轻拾起膝头叠放的羽织 —— 布料带着他体温的余温,还浸着淡淡的松竹冷香。他动作极缓,生怕惊扰了膝头沉眠的人,指尖撑开羽织的衣襟,顺着她蜷缩的姿态,温柔地覆在她背上。羽织的下摆垂落,恰好遮住她小腿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松垮的领口拢住她露在外面的肩颈,将那片沾着汗湿青丝的肌肤护在温暖里。他微微俯身,指尖顺着羽织的边缘轻轻抚平褶皱,指腹不经意蹭过她后背的肌肤,感受到她灵体因这暖意而微微放松,才缓缓直起身,将她往怀里拢了拢,让羽织裹得更妥帖。
空气重归寂静,连灵压的残波都化作了最柔的涟漪,渐渐沉敛在夜色里,温柔得像浸了温水的丝绸,缠在两人周身。没有仪器的嗡鸣,没有灵子的震颤,只剩彼此平稳交织的呼吸,轻得像羽毛,落在羽织的布料上,泛着细碎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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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大人,虚圈....”
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撞碎实验室的寂静,像淬了冰的锥子划破裹着灵压的温热结界,突兀得让空气都剧烈震颤,连散落的实验记录纸都跟着簌簌发抖。此前室内那层温柔的灵压屏障瞬间绷紧,暖意消散大半,只剩冰冷的对峙感在蔓延。
东仙要立在门口,黑色斗篷垂落如墨,边角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他语气依旧维持着队长该有的克制,可尾音里的急促与迟疑却藏不住——虚圈的异动远超预期,本不该在这个时间打扰,可事态紧急,容不得他犹豫。他看不见里面蓝染的表情,冷光勾勒出的门框遮了大半轮廓,只隐约感知对方的灵压,可颈侧却骤然掠过一丝刺骨的凉意。那不是蓝染惯有的、带着掌控感的灵压侵袭,是淬了纯粹杀意的锋芒,快得像刀刃擦过皮肤,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绷紧脊背,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指已死死摸上刀柄,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木头纹理里,连掌心都沁出了冷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 心尖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遍全身。
这气息绝非蓝染独有。灵压虽淡,却藏着某种隐秘而凌厉的锋芒,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看似收敛了爪牙,实则随时能致命。显然这密闭的实验室里,还藏着第二人,且实力深不可测——能在蓝染大人的气场下隐匿气息,又拥有这般骇人的杀意,绝非泛泛之辈。
“哎呀呀,这可不是打扰蓝染队长好事的礼仪呀~”
慵懒的尾音拖着戏谑的笑意炸响在门口,打破了东仙要心头的凝重,却让空气里的暗流涌动更甚。市丸银斜倚在门框上,银白发丝垂落后颈,被实验室的冷光映得泛着冷芒。他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斩魄刀,刀身反射的寒光在地面划出细碎的弧,转刀的速度时快时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他微微偏头,轻嗅了一下空气,狐狸眼眯成细缝,目光先扫过东仙要紧绷得几乎要裂开的背影,又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实验室深处的阴影,语气带着刻意放大的调笑,尾音拖得长长的,却藏着几分试探与了然:“东仙队长,方才在外面就说了吧——她啊,可是早就窝在蓝染队长怀里,连呼吸都缠在一起,黏得紧呢,哪舍得被人打扰咯?”
东仙要眉头拧成死结,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刀柄在掌心湿滑得几乎握不住,灵压已凝聚在刀鞘边缘,随时能拔刀戒备——市丸银的话像一层薄纸,戳破了室内的隐秘,也让他对那位“隐藏者”的忌惮更深。可蓝染未发一言,那无形的气场便如沉重的枷锁,死死缚住他的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动弹不得。他太清楚,此刻任何轻举妄动,都等同于自寻死路,更会触怒这位深不可测的队长。蓝染大人未曾开口阻止市丸银的调笑,也未回应他的禀报,这份沉默本身,就是最令人窒息的压力,让他只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实验室里的冷光似乎更刺眼了,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灵子数据成了唯一的声响,却更衬得这场对峙愈发凝重。蓝染的气息依旧沉稳,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而那道隐藏的灵压则如附骨之疽,与市丸银狡黠的气场交织在一起,将东仙要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可以请你们安静些吗。”
蓝染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既无怒意,也无波澜,却像裹挟着万钧灵压的寒流,瞬间压垮了空气里所有的试探与躁动。灵压如实质般铺展开来,沉甸甸地压在实验室每一个角落,连市丸银转动刀柄的清脆声响都被硬生生掐断,散落的实验记录纸停止了簌簌发抖,整个空间陷入死寂 —— 只剩下雪夜平稳的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蓝染的衣料。
他半靠在铺着深色绒垫的椅上,姿态慵懒,却依旧透着掌控一切的气场。右手仍轻轻覆在雪夜的后背,掌心凝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灵压,像一层温热的薄纱,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人。女孩安静地趴在他腿上,睡得极熟,双臂死死环着他的腰,指节微微泛白,像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脸颊贴在他的衣摆上,能清晰看到细小的绒毛,汗湿的额角黏着几缕青丝,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与他的气息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那样毫无防备的姿态 —— 眉眼舒展,连平日里藏在眼底的锋芒都收敛得干干净净,安稳得近乎诡异。这与满是冷光、暗藏危险的地下实验室格格不入,更与雪夜平日藏锋敛锐、步步设防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只有在他怀里,她才敢卸下所有铠甲。
市丸银歪了歪头,眼底的戏谑更浓,舌尖轻轻舔过唇角,轻笑出声:“哦呀?看起来倒是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可真有意思。”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旁的实验台,狐狸眼却骤然一缩,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破碎的玻璃器皿散落满地,锋利的碎片反射着冷光,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液残渣;那团扭曲的肉块仍在无意识地抽搐,每一次收缩都挤出细碎的血沫,暗红色的灵子液体顺着地面蜿蜒流淌,浸红了散落的实验记录纸,泛着诡异的紫芒,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腥甜,像在诉说刚才那场未被察觉的混乱。
“想…… 要…… 更…… 多……”
机械般的嘶吼从残骸中挤出来,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在啃噬血肉,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黏腻感,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与饥饿,仿佛要将周遭所有的灵压与生命都吞噬殆尽。
不过一息之间,那团肉块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原本蜷缩的形态舒展成狰狞的模样,血管状的纹路暴起,像蛛网般遍布表面,突突地跳动着。血色灵压从肉块中喷涌而出,化作无数条饿兽般的触手,尖端泛着黢黑的光,死死缠住空气里雪夜独有的灵压气息 —— 那气息纯净而鲜活,对失控的实验体而言,是致命的诱惑。触手循着血源,带着势在必得的势头,猛地扑向她毫无防备的身影,势要将她拖入无尽的吞噬之中。
空气瞬间凝固,灵压的锐度刺得人耳膜发疼,连市丸银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指尖下意识握紧了刀柄。东仙要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手臂肌肉紧绷,几乎要拔刀的刹那,却被蓝染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牢牢钉在原地 ——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惊慌,只有全然的掌控与了然,仿佛早已预知这一切,甚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就在血色触手即将触碰到雪夜发梢的瞬间 ——
雪夜的睫毛仅轻轻一颤,像蝶翼掠过水面,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没有剧烈的灵压波动,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未曾完全睁眼,只在眼睑下,有一抹猩红的光极快地闪过,淡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威慑力,让周遭的灵压都跟着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嘭 ——”
一声沉闷的炸响在实验室里炸开,不刺耳,却带着撼动灵魂的力量。扑来的肉块在半空中骤然炸裂,化作漫天细密的血雾,弥漫在空气里。无声的真空瞬间吞噬了所有声响与冲击,一股的灵压顺势化作一层透明的壁障,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将飞溅的血雾稳稳挡在外侧,连一丝血珠都未曾沾到雪夜的发丝与衣料上。那些猩红液体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空中打着旋,缓缓汇聚成一滴饱满的深红,悬在半空,颤巍巍却不坠落,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精准操控着。
雪夜只是轻轻蹙了蹙眉,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便重新阖上眼睑,呼吸平稳如初,绵长而均匀,仿佛刚才那场致命的袭击,不过是惊扰了她浅眠的飞虫,连梦境都未曾被打乱半分。
那滴凝聚的血珠最终缓缓落下,与此同时,一只空置的玻璃器皿从实验台边缘慢慢漂浮起来,稳稳地悬在血珠下方,精准接住了那一滴深红。血珠落入器皿的瞬间,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呵……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市丸银笑着摇头,指尖停止了转动刀柄,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凝重与忌惮 —— 那无声无息便碾碎失控试验品的力量,绝非普通死神所有,甚至远超他的预估。雪夜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他抬眼望向蓝染,语气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探究的试探:“真不愧是你选中的人啊,蓝染队长 —— 藏得可真够深的。”
东仙要低下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依旧沉默不语,可握着刀柄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断裂。他虽看不见雪夜此刻的模样,却能清晰感受到那股藏在温顺外表下的恐怖力量 —— 那是一种无需刻意释放,便足以震慑人心的威慑,比蓝染的灵压更显纯粹,也更显危险。心中对蓝染的敬畏,又添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也愈发明白,这位被队长护在怀里的女孩,早已不是他们所能揣测的存在。
蓝染指尖微动,掌心的灵压缓缓收拢,像温柔的潮汐,将雪夜的气息重新覆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与窥探。他垂眸望着女孩安静的睡颜,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鬓角,拂去那缕黏着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他的语气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探究与了然:“…… 仅凭本能便触发的防御机制,启动条件倒是很有趣。”
通风口的风声再起,卷着破碎的实验记录纸,如雪花般纷飞,落在冷硬的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而他怀里的女孩,依旧睡得安稳,眉眼舒展,仿佛这世间所有的阴谋、危险与杀戮,都与她无关。
蓝染垂下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目光深沉得能吞噬周遭的光线,里面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思绪 —— 有探究,有掌控,更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有笑意,只有一种不容动摇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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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是在晨光透过卧室窗棂时醒来的。
指尖先于意识感知到周遭的灵子流动 —— 不再是之前那般滞涩浑浊,而是清透顺畅,像解冻的溪流。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蓝染垂落的羽织衣角,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松竹冷香,昨夜的疲惫与混沌已消散大半,魄睡彻底恢复后的清明感,顺着灵络蔓延开来。
她从床铺上坐起,试着抬手,想调动自身灵力 —— 却在魄睡微微震颤后,只感受到一阵空落。没有预想中奔腾的灵力洪流,只有灵核与锁结连接处传来的微弱滞涩,像被无形的屏障阻隔。雪夜蹙了蹙眉,指尖轻动,转而牵引身周的灵子:细碎的银白灵子立刻汇聚而来,顺着她的指尖缠绕、凝聚,化作一柄小巧的灵子短刃,泛着冷冽的光。
“锁结仍未修复。” 蓝染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垂着眼,目光落在她指尖的灵子短刃上,语气平淡却精准:“魄睡的恢复让你能更顺畅地操控外界灵子,但自身灵力的传导通道,还需时日。”
雪夜点头,指尖一松,灵子短刃化作星点消散。她能清晰感知到自身的变化:思维清明,灵体稳固,只是那道曾被重创的锁结,依旧像未愈合的伤口,阻断了灵力的自主流动。好在操控灵子的能力并未受影响,甚至因魄睡恢复,变得愈发娴熟。
这样的状态,在后续的日子里逐渐成为常态。
[垂耳兔头]aizen sam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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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未说透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