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抱着胳膊站在碎石堆上,望着涅茧利急冲冲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声音轻得像风拂过刀尖:“不愧是住过巢穴的人,鼻子就是灵。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扒出我到底是什么了……时滩大人,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意外吧?”
她转头看向战场,冲田沐司的身影在基力安的阴影里闪转腾挪,壬生狼的血色刀光每次落下,都能在虚的外壳上划出深痕,却始终无法彻底斩碎这头庞然大物。雪夜眯起眼——这头基力安的恢复速度,确实异于寻常。
‘或许,这也是一次机会。’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里曾缚着红色禁制。
夜色早已浸透瀞灵廷,残月下的战场更显诡异。这次的大虚实在反常:不仅有预谋地将队长们引向四道瀞灵门,身后的黑腔竟始终敞开着,基力安像被无形的泵不断压出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涌进尸魂界。更棘手的是,四十六室的禁令仍未解除——禁止队长释放斩魄刀,这无疑捆住了最锋利的刃。
若再拖下去,别说真央,恐怕整个瀞灵廷都要被虚潮啃噬成废墟。
忽然,“铛——铛——”的声响从高空传来,像是有人用钝器敲击巨铁,震得人耳膜发麻。黑腔内瞬间掀起骚乱,无数基力安的嘶吼变得混乱。片刻后,几道矫健的黑影冲破黑腔边缘,竟是几头形态各异的亚丘卡斯——它们落地的瞬间,竟毫不犹豫地扑向身边的基力安,獠牙与利爪撕开同类的躯体,疯狂撕咬起来。
这诡异的景象同时出现在四道瀞灵门附近。
队长们的目光骤然一凝——那些亚丘卡斯的躯壳上,竟萦绕着一丝熟悉的灵压,凛冽如刀,带着天然理心流特有的锋锐感。
是冲田沐司!
时间拉回一个时辰前。
狼烟尚未漫过真央校舍的飞檐时,雪夜已踩着基力安的臂骨跃向侧面,栗色发丝在风中划出弧线:“四番队的人要救伤员,这里交给我们。”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借力将一头刚从黑腔钻出的基力安引向东侧空地。
冲田沐司的身影紧随其后,壬生狼的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基力安的利爪碰撞出星火:“别耍花样,尽快解决。”
“解决?”雪夜轻巧避开横扫而来的巨臂,指尖在虚的外壳上擦过,带起一串白痕:“刀匠不是早把壬生狼的封印拆了么?以呆司的能耐,卍解应该不在话下吧?现在藏着掖着,是想在学生面前耍帅?”
“笨蛋!”冲田沐司低喝一声,刀刃旋出半圆,精准斩落基力安的左臂:“四十六室有令,瀞灵廷内禁止释放斩魄刀,就算我有特例也只能始解,难道你想让我抗命?刚刚不还喊着让我遵守职责吗!”
断裂的臂骨砸在围墙上,砖石迸裂的脆响中,那截肢体迅速化作灵子消散。可没等烟尘落定,基力安断臂处已涌出粘稠的黑雾,转瞬凝聚成新的肢体,甚至比之前更长更粗壮。
雪夜落在不远处的屋顶,瓦片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望着那头自我修复的基力安,又瞥向远处不断腾起狼烟的方向,眉间拧起浅痕:“再生能力?基力安什么时候进化出这本事了?”
风里飘来四番队队员的呼喊,夹杂着学生的哭腔。
如果连护廷十三番队都败了,那么最先被基力安吃掉的,不就是他们吗?难道,这次四十六室那群老家伙竟破天荒的不怕死?还是有凌驾他们之上的人下达的命令?
雪夜蹲在屋顶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瓦片边缘的青苔望着遮魂膜的顶端。她并不憎恨尸魂界本身,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学生,在战场上背靠背战斗的死神,都让她觉得这里尚有温度。可这该死的等级制度,像附骨之疽般缠在一切之上。
越往上走,这制度就越变味。坐在最顶端的那些人,未必有掀翻战场的力量,未必有看透人心的智慧,却能凭着血统与资历占据高位。他们为了维护可笑的体面,为了攥紧手里的权柄,随意下达着脱离现实的指令,将底下人的生死当成棋盘上的筹码。错误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责任却层层下压,最终压垮那些连名字都不配被记住的普通队士,亦或流魂街居民。
——这就是腐朽吧。
所以“他”才要走那条路。哪怕被整个世界视作异端,日后被称作叛徒,也要亲手敲碎这层裹着金玉的烂壳。雪夜望着冲田沐司挥刀的背影,对方始终恪守着第七席的职责,可这份坚守在腐朽的规则里,像柄被鞘束缚的利刃。
“还真想趁机……”她的声音轻得像落雪,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灭了那些躲在后面的贵族啊。”
话音消散在风里时,冲田沐司恰好斩碎基力安的面具,他回头看她:“发什么呆?还有三头要处理。”
雪夜回过神,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呆司!”
她的声音穿透厮杀的余响,冲田沐司刚避开基力安横扫的巨臂,闻言旋身跃至她身旁,死霸装的衣摆被风掀起,露出小腿因急跃而绷紧的流畅线条,鞋底踩在金黄色的瓦片上,溅起几点尘埃。
地平线的夕阳正沉入云层,最后一缕霞光染透天际,像泼翻的朱砂,死死拽着白昼的尾巴不肯松手。冲田沐司望着雪夜,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刀鞘上:“说,到底什么计划?”
雪夜抬手抹掉她脸颊的汗,指尖带着微凉的风,调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计划?说不定我就是喊你过来歇会儿。”
冲田沐司斜睨她一眼,抬手拍开她的手:“少来。你刚才看黑腔的眼神,跟你当年偷偷在我食物里放芥末一样——憋着坏水呢。”她顿了顿,刀刃在霞光里泛出冷光:“赶紧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去喂基力安。”
雪夜笑得肩头发颤,栗色发丝滑过脸颊:“果然瞒不过你。”她收敛笑意,指尖突然点向冲田沐司的眉心:“借样东西。”
“什么?”
“你的灵压波动。”雪夜的声音压低,混着晚风钻进冲田沐司耳中:“我要模仿它,给那群要从黑腔里钻出来的亚丘卡斯‘贴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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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的夕阳即将消失,可映着通红的晚霞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像被打翻的胭脂盒,将天际染得一片秾艳。冲田沐司踩着屋顶金黄色的瓦片,靴底碾过碎尘,倾听着雪夜的一言一字,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在刀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为什么要我配合演这出戏?”冲田沐司皱眉,黑眸里带着不解:“如果你真有扭转虚闪轨迹的能力,何必费这番功夫,还要借着我的名义行事?”
雪夜挑眉,指尖在瓦片上敲出轻快的节奏,调笑道:“因为,我做人比较低调呀~”
语毕,果然对上冲田沐司一脸鄙夷的表情——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要是低调,我第七席的屋顶就不会年年翻新”。
雪夜的笑声淡了些,沉默地望着远处渐沉的暮色,晚霞在她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半晌,她忽然弯起嘴角,声音轻得像风拂过刀刃:“呆司,死鱼眼在现世等你哦~”
冲田沐司微微一怔,像是没听清般蹙起眉。现世?死鱼眼?不是早在流魂街的虚潮里……牺牲了吗?
肩头忽然传来一丝重量,雪夜的胳膊轻轻搭了上来。她刚要转头,就听见雪夜的声音贴在耳畔,带着近乎叹息的温度:“呆司,如果可以,不要再回来了,在现世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你做的这些是让我无法再在尸魂界安身?”冲田沐司攥紧刀柄,指节泛白,黑眸里翻涌着困惑与愠怒。
“不止哦。”雪夜笑眼弯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等场面够乱,你就‘重伤’突围,往穿界门方向走。我已经找到他们现在的位置了,一定准确无误把你送过去。”
“你疯了?”冲田沐司猛地提高声音,刀刃在霞光里颤了颤:“这种时候走,和叛逃有什么区别?”
“不然呢?”雪夜的声音沉了些,指尖轻轻点在她手腕上,带着微凉的力度,像是在确认什么。
“等四十六室那群老东西查到禁制是我解的,查到我能不动声色扭转虚闪的轨迹——”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冲田沐司紧攥刀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跟我勾肩搭背、连拆屋顶都要一起背锅的人?”
晚霞漫过她的瞳孔,将那抹翠绿染成琥珀色,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我身上的秘密,比瀞灵廷的地牢还深。”雪夜的指尖微微收紧:“你留在这里,不是陪我,是被我拖进深渊。况且总司那个家伙……”
她忽然低笑一声,语气里多了点复杂的暖意:“他要是知道因为我让你沾了危险,怕是会提着刀从流魂街跑过来,把我劈成八段。”
冲田沐司沉默地看着她,晚霞在雪夜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许久,她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所以让我配合演这出戏,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把我赶走?”
“是为了让你活。”雪夜的语气难得正经,尾音轻得像羽毛:“听话,呆司。”
冲田沐司猛地转头,黑眸撞进她的眼底——却见雪夜左眼的翠绿早已褪去,正一点点被猩红浸染,瞳孔边缘泛着妖异的光。没等她回神,对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与平日的狡黠截然不同,带着种陌生的冷冽。
“喂——!”冲田沐司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指尖却只擦过一片虚空。
雪夜的身影消失了,快得诡异,仿佛从未在瓦片上停留过。只有晚风吹过,卷着远处基力安的嘶吼,还有她最后一句低语,轻得像一声哽咽,散在渐浓的暮色里:
“呆司,我也想保护你啊......”
天空的墨色愈发浓重,像被人泼了砚台里的浓墨,最后一丝在地平线挣扎的霞光终于被吞噬,连带着最后一点暖意也消失殆尽。
冲田沐司的灵络确实奇特——表面看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带着股不管不顾的悍劲,实则每一丝波动都精准地卡在攻防的节点上,那些看似莽撞的爆发,全是经过无数次对战推演才定下的最优解。雪夜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模仿灵压时的滞涩感。
“不过,沐司的灵压模仿起来还真累……”她低声抱怨,抬手在虚空中一抓,天蓝色的刀柄便顺着掌心的弧度浮现,斩魄刀的刀身在无光的夜色里泛着冷寂的微光,像封存了一汪深海。
左眼的血红色沉淀得愈发深邃,像浸了百年的酒,藏着数不清的往事;而右眼的义眼则维持着一成不变的温润翠绿,两相对比,更显诡异。雪夜反手握住刀柄提至眼前,左手大拇指扣住食指成环,聚集起的灵力让指尖泛起淡绿色微光。
“啪。”
食指骤然脱离束缚,精准弹在刀身。
清脆的震颤声瞬间拔高,像被压缩到极致的超声波,以刀身为中心化作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
地面上的基力安果然齐齐僵住,庞大的身躯在涟漪中微微摇晃,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黑腔内原本嘈杂的嘶吼突然中断,紧接着传来利爪撕裂躯体的闷响,显然起了内斗。片刻的死寂后,几只形态狰狞的亚丘卡斯猛地冲出黑腔,毫不犹豫地扑向近处的基力安,獠牙撕开同类的灵体,疯狂啃噬起来。
那些从黑腔里冲出来的亚丘卡斯,活脱脱是淬了毒的梦魇。身形像被拉长的蛇与猎犬的杂交体,脊背低伏时离地不足半尺,细长的躯干覆盖着暗绿色鳞片,每片鳞甲的边缘都泛着荧荧绿光,像刚从腐沼里爬出来的恶鬼。
它们的头颅是扭曲的犬形,却没有完整的皮肤,裸露的肌肉纤维间缠绕着绿色光丝,下颌裂至耳后,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獠牙,每颗牙尖都滴着粘稠的绿液,落地时能腐蚀出青烟。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纯绿色的竖瞳,像蛇类般冰冷,转动时绿光在眼眶里滑出诡异的轨迹。
四肢短小却爆发力惊人,爪子是半透明的绿色,刨抓地面时会留下发光的爪痕。身后拖着条蛇形长尾,尾尖分叉,各坠着一团跳动的绿火,摆动时带起的气流里都飘着细碎的绿光粒子。
更诡异的是它们的面具——只在额角残留一小块,裂纹里渗出的绿光与躯体的荧光连成一片,仿佛整个灵体都在燃烧。
当它们扑向战场时,绿光划出的轨迹异常诡异:明明有死神就在三步之外挥刀,却被它们径直绕开,长尾扫过死神的死霸装时甚至刻意收了力,仿佛那些鲜活的灵体根本不在它们的狩猎名单上。它们的竖瞳死死锁定着基力安,动作精准得像被设定好的利刃,扑、撕、咬,每一个动作都直指同类的核心,完全无视周遭的厮杀与呼救。
被盯上的基力安刚扬起巨臂,就被亚丘卡斯用尾尖的绿火缠住关节,獠牙撕开灵体的瞬间,绿光会顺着伤口往里钻,彻底阻断再生的灵子流动。附近的死神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些怪物像提着镰刀的刽子手,只认虚的灵压,对死神的气息毫无反应,目标明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而被攻击的基力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再生,灵体在绿火的灼烧下失去活性,只能活生生被这些亚丘卡斯吞噬,连一丝灵子都没能逃逸。
“似乎起作用了呢,雪夜。”冲田沐司的声音带着些微滞涩,她站在双极断崖边,望着崖下翻涌的云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自己的灵压在那些亚丘卡斯身上炸开时,那种陌生又熟悉的违和感,像有根丝线缠在骨头上。
雪夜闻言侧过脸,月光的银辉漫过她的发梢。她默默一笑,反手旋动刀柄,刀刃朝上划出一道银弧,周身模仿的灵压应声碎裂,像寒冬湖面的薄冰骤然崩裂,脆响里裹着细碎的光。栗色发丝重新覆上耳际,左眼的猩红褪去,变回温润的翠绿,与右眼的义眼浑然一体。
“报告队长!双极方向出现异常灵压波动!” 一番队队舍外,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山本元柳斎重国睁开独眼,流刃若火的热浪在袖中翻涌:“哼,宵小之辈。”
刹那间,两股熟悉的灵压如惊雷相撞。冲田沐司的身影已化作残影扑来,雪夜足尖点地旋身迎上,“锵”的一声脆响,刀刃相抵的瞬间迸出银芒,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二人身形如两道交织的流光,在断崖边展开交锋,刀刃摩擦的锐响刺破夜空,身影随着交手渐快,快得只剩一串残影在岩壁间闪烁,被月光拉得忽长忽短。
“雪夜,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个不错的对手。”冲田沐司的呼吸带着兴奋的颤音,她生平第一次见雪夜握刀,那刀身流转的煞气像淬了冰的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烫得她血液都在沸腾。这股煞气,竟将她尘封多年的嗜血本性全勾了出来,连指尖都在发痒。
天空之上,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分离,每次碰撞都炸响震耳的金鸣,月光在交错的刀身上流转,像碎银撒在半空。强横的灵压冲击着周遭,连空气都被撕扯得扭曲,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坠入深不见底的云雾,月光也追着碎石的轨迹,在雾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冲田沐司舔了舔唇角,忽然双手紧握刀柄,周身灵力掀起呼啸的风障,连月光都被搅得碎乱,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高空:“卍解——”
原来方才商量对策时,雪夜早已悄悄解开了她身上的限制。此刻在瀞灵廷释放斩魄刀,再无半分顾忌。
雪夜望着她在月光下决绝的背影,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明明只是场演给四十六室看的戏,这家伙偏要拼上全力,倒像是真要分个生死。
“扑通——”
心脏的跳动声在死寂的崖边格外清晰,像有只手攥着它狠狠攥了一下。
“咳!”鲜红的血液从雪夜唇角喷涌而出,溅在岩石上晕开。她望着地面那片刺目的红,手上的斩魄刀突然消失,剧烈的头痛如钢针般扎进颅腔,眼前阵阵发黑。
是那个时候吗?脑海里骤然闪过画面——时滩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小腿皮肤,带着阴冷的笑在她耳边低语:“你的身体,可撑不住两种力量的撕扯啊……”
“喂!雪夜!喂!”冲田沐司猛地停止卍解,灵压瞬间收敛,她扑到雪夜身边,却发现对方抱着头跪坐在地,裸露的手腕正一点点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
“喂喂喂!雪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冲田沐司的声音发颤,伸手去扶她,指尖却穿过了雪夜半透明的肩膀。
雪夜死死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她猛地拽住冲田沐司的死霸装前襟,借着这股力勉强站起,声音嘶哑:“走!穿界门……开不了了。”
左眼的翠绿彻底被猩红吞噬,像燃尽的余烬。冲田沐司身旁的空间突然扭曲,发出“滋滋”的撕裂声,一道漆黑的裂口凭空展开,边缘泛着不稳定的灵子波动——是黑腔。
“雪夜你……”冲田沐司看着那道黑腔,又看向雪夜不断消散的肩膀,震惊得说不出话。
“快,走啊!”雪夜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她一把,可那力道轻得像羽毛。冲田沐司却在此时动不了了,她看着雪夜涣散的瞳孔,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就在她抬脚想上前的瞬间,一股无形的重力突然从黑腔里涌出,像只巨手猛地将她往裂口拽去。冲田沐司死死蹬着地面,碎石在她脚下碾成粉末,却抵不住那股蛮力。
黑腔关闭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雪夜的嘴角缓缓上扬,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可那口型她看得真切——
[抱歉]
“宫本雪夜!!!!!!”
冲田沐司的怒吼被黑腔彻底吞噬,崖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和雪夜缓缓跪倒在地的身影。
现世空座町,某处仓库地下训练场。
“宫本雪夜!!!!!!”
愤怒的嘶吼撞在岩壁上,激起层层回音。平子真子叼着根黄色棒棒糖,咬碎糖衣的动作一顿——这声音太熟悉了,像把蒙尘的短刀突然刺破记忆。
话音未落,半空突然撕裂开一道圆形黑洞,边缘缠绕着幽绿的黑色火焰,灼烧着空气发出“滋滋”轻响。有昭田钵玄设的结界竟被直接穿透,在场的几人瞬间绷紧神经,六车拳西已经握紧了斩魄刀,莉莎的枪口对准了黑洞中心。
一道身影从洞里踉跄跌落,却在落地前猛地旋身,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稳稳踏在地上。惯性让她后退数步,鞋底在土地上擦出刺耳的尘土。冲田沐司猛地转身,右脚狠狠蹬向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向那道黑洞——可指尖刚要触到黑色火焰的瞬间,洞口便像被掐灭的烛火般骤然消失,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灼热感。
“混蛋!!!!!!”
右拳重重砸在地上,坚硬的地面应声龟裂。冲田沐司低着头,黑色的碎发遮住泛红的眼睛,肩膀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冲田……沐司?”
平子真子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棒尖还沾着点粉色糖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那熟悉的灵压,那即使愤怒也难掩的悍劲,还有这个背影——他几乎能立刻想起多年前那个总爱挥刀时眼神却比谁都烈的小姑娘。
冲田沐司猛地回头,黑色眸子里翻涌着未熄的怒火与惊惶,当看清那个穿着现世奇装异服、指尖转着棒棒糖的熟悉身影时,所有情绪骤然凝结,又在下一秒化作更汹涌的怒意。
“平子真子,你这个混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像把出鞘的刀,锋利得能割破空气。
————————————
“哈?冲田沐司?怎么……会在这里?”日世里抱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刚推开仓库地下的铁门就撞见这阵仗,她皱着眉把袋子往地上一扔,番茄滚出来滚到脚边:“不是说尸魂界那边早就把我们这些人钉在‘叛逃者’的记录上吗?”
有昭田钵玄依旧维持着抱臂的姿势,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我的结界能过滤灵压波动,甚至能扭曲空间坐标,除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黑洞消失的位置:“对方掌握着比我更精准的术式,或者……”
“或者什么?”日世里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的洋葱。
“或者,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定位我们的位置。”有昭田钵玄的声音沉了些:“但这不可能,我们的坐标早就随着蓝染的虚化实验被彻底抹除了。”
日世里“啧”了一声,转身就要往训练场走:“管她带了什么,那秃子肯定又在磨磨蹭蹭!”
“日世里。”六车拳西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手掌还带着练刀后的薄茧:“平子和她,总得说清楚当年的事。”
购物袋里的面包掉出来,包装袋滚得沙沙响。日世里挣开他的手,却没再往前走,只是盯着地面上滚动的番茄,声音低了些:“说什么?说我们这些人怎么从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副队长,变成躲在现世仓库里的老鼠?”
有昭田钵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笔记本:“当年中央四十六室的判决,我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没再说下去,比尖在纸页上划出复杂的术式。
六车拳西靠在墙上,望着训练场的方向,那里传来平子真子隐约的说话声。“近百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我们忍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等个能把真相砸在那些人脸上的机会?”
训练场里静下来,只有通风口的风呜呜地响。日世里弯腰捡起滚落的番茄,指尖捏得有些用力,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有昭田钵玄的计算本上,空间坐标的术式被划了又改,像他们这些年走的弯路。
远处训练场的争吵声渐渐低了,平子真子的笑声夹杂着冲田沐司的质问传过来,像块石头投进死水,漾开圈圈涟漪。六车拳西看着日世里把番茄塞进购物袋,忽然开口:“当年这家伙可是五番队席官里最强的”
日世里没回头,只是把袋子拎起来往厨房走:“再能打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当棋子耍。”
有昭田钵玄合上计算本,目光落在黑洞消失的地方,那里的空气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现世的灵压。
“不管她是怎么来的,”他站起身:“至少证明,尸魂界那边,有人还记得我们。”
通风口的风卷着外面的雨声飘进来,打湿了墙角的蛛网。仓库里的人都没再说话,可彼此心里都清楚,那道突然出现的黑洞,像一把钥匙,或许要打开的,不只是尘封的往事,还有他们隐忍了近百年的战局。
“黑腔这种东西就连喜助都要靠道具才能打开,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平子真子叼着棒棒糖,说话时糖棍在嘴角晃悠。
“看来雪夜那个家伙也一直在护着你啊,谁知道你不知好歹,竟会差点被引诱去做虚化实验?难怪她会把你扔过来——不过雪夜竟然能和你打成平手,这倒是很意外。喂喂喂,把刀收回去啊……沐司酱?”
他听着冲田沐司咬牙切齿地讲这近百年的纠葛,时不时插句吐槽,成功让对方周身的灵压又飙升了几个百分点。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还是这么欠揍。
忽然,一颗透明玻璃球从冲田沐司怀里滚落,在地上弹了两下。她愣了愣——自己从不带这种花哨玩意儿。弯腰去捡的瞬间,玻璃球里传出雪夜带着笑意的声音:“……那我也八卦一下,对于那个死鱼眼,你喜欢他吗?”
“喜欢!我喜欢平子真子那又如何?……”
冲田沐司的脸“唰”地红透——这不是上次和雪夜喝多了,在甜品屋里胡言乱语的内容吗?什么时候被记录下来的?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平子真子红透的耳根。他别扭地挠着头发,糖棍都快被捏弯了,吞吞吐吐道:“原来……沐司酱早就喜欢我了呀,真是的,也不早说……”
“我要杀了你!!!”冲田沐司的脸红得能滴出血,腰间的壬生狼骤然出鞘,刀风带着破空声劈了过去。
刀光与平子真子仓促架起的斩魄刀相撞,火花溅落在地。矢胴丸莉莎扶了扶眼镜,指尖翻过泳装书刊的一页,漫不经心道:“这么多年了,平子还是不懂女人心。”
“不过,那个叫雪夜的,”爱川罗武皱着眉,墨镜后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玻璃球:“就是喜助说的那个故意在他衣服上留灵压的女孩?可她现在是蓝染的未婚妻啊。到时候,她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凤桥楼十郎修长的指尖缠绕着金色卷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未婚妻?蓝染?还真是搭不上边的两个词。”
平子真子硬生生接下冲田沐司一击,借着反作用力躲到假山后面,望着头顶虚假的天空叹气:“雪夜酱,至少谢谢你把她送到我身边……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屋顶还没赔呢……”
“送到你身边?!受死吧!”冲田沐司的刀劈开假山一角,碎石飞溅。
“等……等一下!”平子真子举着刀连连后退,“先说好,我可没答应要和你打啊!”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打打闹闹的羁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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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