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黑暗即将彻底将太阳吞噬之前,奋力释放出最后的绚烂光线。不得不承认,黄昏时分的美景呈现在眼前时,是那样的美丽绝伦......然而,又是那样的令人忐忑不安。
究竟为何会这样?是源于自己身上那怎么也洗刷不掉的绯红之色吗?
她缓缓张开双手,那绯红色宛如一把锐利的钩子,无情地勾起了深埋在内心最隐秘角落里的伤痛。明明这双手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在那道渐弱的光芒映照之下,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陌生得让她心生惧意。
此刻,雪夜的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烦躁的情绪如汹涌的波涛,难以平息。她紧紧抿住嘴唇,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焦虑不安的目光中透着极力压抑却又难以控制的躁动。她平素总是大大咧咧,整天嘻嘻哈哈,似乎世间没有什么能真正困扰她的事情。可如今,那藏在她明亮眼眸深处的躁动,却出卖了她强装的镇定。
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毕竟她向来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孩。她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把真实的情绪深深隐藏在那看似无所谓的外表之下,就像戴了一层厚厚的面具,让人难以窥视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那个唯一有所察觉的人,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默默地望了她一眼,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雪夜虽说在某些时候表现得有些毒舌不近人情,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分寸。她明白什么时候可以肆意玩闹,什么时候需要谨言慎行、收敛自己。看似随心所欲、不受拘束,实际上,她的内心始终有一把衡量是非的尺子。
终于,夜晚的寂静如水般悄然弥漫开来。
“好饿......”当女孩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体发出抗议的瞬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自家那个“大饭票”的身影。
【小雪,不要再去接触那个人】一道唯有她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
雪夜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用一种看似轻松的语气自言自语般调笑道:“咦?饿的都已经出现幻听啦~”她总是这般,用看似轻松诙谐、满不在乎的言语来巧妙地掩饰内心的起伏与波澜。
可事实上,她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样洒脱无畏。
【你不用害怕面对我.....只有你不用……】
他并没有看到,就在这句带着淡淡宠溺意味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雪夜的背影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她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吗?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至亲之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挂怀、毫无在意呢?她只不过是习惯了用坚强的外壳将脆弱易碎的内心紧紧包裹起来,在人前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然而,当夜幕降临,独自一人面对自己的内心时,那些深埋的痛苦和悔恨便会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灵防线。
另一边,五番队庭院
五番队的庭院中树木繁多,或许是因为有一位细心的副队长悉心照料,五番队的花草总是比其他番队更为茂盛。每逢仲夏时节,便会散发出醉人的幽香,令人心醉神迷。
在众多树木之中,最高最大的那棵,是雪夜的心头之爱。
---为什么雪夜桑不来这里睡觉了?
---与我何干。
冲田沐司总是一副傲视天下的神情,今天这位冲田·别扭·中二·狗狗难得地没了练剑的心思,或者说,是没人对砍闲得慌。她随意地倚靠在大树旁而坐,任由柔和的月光缓缓滑过自己的脸庞,显得无比惬意。
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洒下的光芒,流淌过她那漆黑如墨的发梢和睫尖,映衬出她轮廓分明的侧颊。然而,那双黑色的眼眸却泛着幽幽的冷光,路过的队员们极其默契,全体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脚步匆匆地飞快离开。
好吧,请将前面的“没心思练剑”改为“没人对砍闲得慌”……
在这种气氛下还敢上前搭话的,也只有以点“火药桶”为终身志向的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了。
“沐司酱~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沐司瞥了他一眼,并未作答,平子真子立马心领神会,又是因为那个女孩,只有雪夜出现状况的时候,这家伙才会跟着一起变得不正常。
“怎么?今天不想来一场吗?”平子真子调笑着,却丝毫没有抽刀的举动,他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冲田沐司的旁边。双手插进衣袖里,对着天上的明月眯起眼睛,似乎在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不一会儿,平子真子用望着天空的视线,侧头看向身旁的佳人。
在月光的轻抚之下,沐司的黑发显得格外柔顺,甚至连她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
“你想决斗吗?”
冲田沐司对着出神的男人皱起眉头,而对方在一愣之后,却毫不在意地大笑起来:“不不不~~不愧是我的初恋……”
剩下的话语被突然飞来的刀刃截断,当然,这还伴随着其主人的满腔愤怒。
这才是壬生狼的冲田沐司,孤高、别扭、自傲,而且……脸皮极薄。
只要沐司要发飙,平子真子必定奉陪,可遭殃的却是五番队的庭院,被二人折腾得一片狼藉。
这个月的工资恐怕又要充公了吧……
“沐司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呐~~”平子真子收回看向前方的目光,斜视着身旁一言不发的沐司。
视线转向另一边,继续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太像了,只不过一个把心思藏得极深,而另一个......”太二
“唔”,话还未说完,刀尖已经与自己的脖子紧密相贴了,识趣的平子真子把那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外人难以看明白,因为在他人眼中,那两个人只不过是冤家对头,见一次打一次,却又意外地相处长久罢了。
可不曾有人读懂,她们彼此之间那别扭的关心。
不必要的行动、不必要的话语,根本没有说出口的必要:因为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绝对的默契,绝对的情谊,绝对的信念。
还有绝对的羁绊。
“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护得了她,她也不能依赖你一辈子。有些事如果不自己去解决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平子真子活动着肩膀,随手按住冲田沐司的头,低下头,声音沉稳而平和:“她不是脆弱之人,你是知道的。”
“……不要你管!”冲田沐司沉默半晌,随即缓缓勾起嘴角。
“是是是,我不管我不管。但是!”平子真子突然抬高语调,双手按住冲田沐司的肩膀,瞪起死鱼眼:“作为你的初恋男友我必须严肃地问一句---你,不会是喜欢上雪夜酱吧?!!!!毕竟她长大了很多呀~”说着,视线从那双黑眸向下游走。
[同样是三十年,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长?]
世界安静了两秒。
“你是谁的初恋男友啊混蛋??!!!”
“诶诶诶诶诶!!!重点不是这个啊!!!!”
庭院再次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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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昏暗的拐角之处,臂膀上的副队队章轻而易举地暴露了蓝染的行迹,或许他本就有意未曾将其妥善藏匿。
“这么晚了,雪夜桑仍在散步么?”蓝染那温和醇厚的嗓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动听,宛如悠悠的夜曲。
“对啊,你不也是么?”雪夜微微歪着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与探究,“躲在这种地方散步?”
雪夜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十三番队”那四个醒目大字上,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并非是自己走错了路。
不过,都这般夜深人静了,蓝染难道是在这儿偷听墙角?
‘来找竹子蹭饭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雪夜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副“我全都懂”的神情,那模样看得蓝染的后背禁不住涌起一阵寒意。
恰在这当口,正巧碰上被浮竹多次热情邀请前来做客的海燕从十三番队中阔步走出。
“哟~雪夜” 志波海燕豪爽地高高抬起右手,举过头顶,脸上绽放出一个犹如阳光般灿烂的大大笑容,仿佛能将四周的黑暗尽数驱散。
“哟~你又来蹭饭了啊,海燕·副队长。”雪夜故意模仿着对方的语气,俏皮中带着几分狡黠地抬手打招呼,眼神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对方那原本灿烂无比的傻笑瞬间凝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海燕苦笑着说道:“喂喂,说得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真心来做客的啦……而且我现在还不是副队长呀”
蓝染向前迈出一小步,脸上依旧挂着那如春风拂面般温软和煦的笑容:“晚上好,志波桑。”
“啊~蓝染副队长,咱们之间就别这么见外啦,直接叫我海燕就行.........”
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的交谈,雪夜的思绪不知不觉已飘飞到不知何处去畅享美味的寿司了,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恍惚。
‘雪......最好不要再去接触那个人了’,突然,这句话在雪夜的脑海中猛地浮现。
“我已经快饿死了......随你们相亲相爱去吧”,雪夜恍然回神,对着即将去“蹭饭”的蓝染随意地挥了挥手,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雪夜那家伙挺可爱的,是吧?”海燕望着雪夜离去的方向,爽朗地大笑起来。
“……”蓝染微微一怔,这大概是他头一回听到有人将“毒舌”形容成可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那家伙长大之后的模样果然很像,怪不得浮竹队长......”海燕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话音戛然而止。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浮竹队长与雪夜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联?还未等蓝染开口追问,海燕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忙寻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蓝染跨入十三番队的门槛时,忍不住再次回望了一眼雪夜离开时的方向,心中不禁暗自琢磨:怎么总有一种她在故意躲避我的感觉呢?
------流魂街,甜品屋
“我在番队里的长期饭票啊.......”雪夜暗下决心,此后不再与蓝染有所往来,所以若想蹭吃蹭喝,只能来投靠店主了。
她一边惋惜着,一边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食物,而她对面则摆满了吃完的空盘子,这奇特的景象,引来了众多人的侧目。
“麻烦,再来三份三文鱼寿司,配料要芥末和酱油!”
听到这句话,伙计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高声回应道。
“老板,你看这是最低价了,是不是……”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与店老板小声地进行交易。
“哎?怎么这么贵?上次可不是这个价钱。”管事拨动着算盘,算珠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大汉不满地回答:“因为这次的货,比上次要难搞得多。不信的话,给你验一下货。”
说完,大汉将一个笼子放在桌上,还说这笼子里的材料用来做寿司再合适不过了。
雪夜喝着茶,出于好奇回头观望,只见笼子里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活物,还在微微蠕动。
笼子里是货=笼子里是食材=用食材做食物=……
‘噗!!!!’一口茶全部喷到了桌子上。
“寿司,是用那个宠物做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足以让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管事顿时慌了神,急忙指着外面的货物,解释道:“大家别误会,我们说的是竹荚鱼,可不是那只宠物!”
吃饱喝足的雪夜,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那只笼中的宠物吸引住了。走近一看,雪夜明显一愣,随即嘴角上扬,轻笑道:“‘喵’一声,我就救你----”
“-------刀匠大人~”
刀匠究竟是谁?
虽其真实姓名已无从考证,但能在静灵庭编年史中占据前三页的人物,必定绝非等闲之辈。
斩魄刀与死神共生,而刀匠赋予了斩魄刀生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打造出了一把又一把的斩魄刀,却从未踏出刀宫一步。
据说刀匠最后一次走出刀宫的时候,山本总队长还是个孩童。
据说刀匠有一只心爱的猫,和他一起在刀宫里呆了上千年。
据说刀匠是尸魂界最为年长的存在,甚至能与灵王相媲美。
据说……
……
有着太多太多的据说,太多太多的推断,然而其真假却难以知晓,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要去探究考证。
但就在三十几年前,刀宫突然崩塌毁坏。
刀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件事引发了极大的风波,不过庆幸的是,那些没能找到自己斩魄刀的孩子依旧能够进入修复好的刀宫寻得伙伴。
刀匠还在。
对于尸魂界的众人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会消失,会继续打造斩魄刀,会为瀞灵廷输送新的人才。
如同过去的千年一样。
足够了。
然而,刀宫骤然崩塌,竟然没人追究?
不,并非没人追究,只是,被人强行压了下来而已.......
“哦~~所以你才会被抓住啊~”雪夜笑眯眯地歪着头:“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没用呢,刀匠大人~”
“喂!!你个不知尊老的小鬼给我注意点态度!!”
雪夜提起刀匠后颈的皮毛:“态度?什么态度,对待宠物的态度吗?”
刀匠顿时怒火中烧,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拼命挥舞着四肢,试图给雪夜的脸上来上一下,但无奈四肢短小,最后累得气喘吁吁。
它很生气,是真的生气。
既气雪夜的态度,也气如今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不是这个身体之前,并非如此……
曾经是完全能够站在他身边的。
一双在夜晚闪着幽光的蓝眸中满是疑惑,刀匠大人突然发现自己遗忘了许多事情,比如多久未曾踏出刀宫,比如曾经的自己。
雪夜也不再言语,她坐在五番队那棵最高最大的树上,看着庭院里一片凌乱狼藉。
“呆司那个家伙又大闹了一场啊~~”
微微偏转视线,便看到了灰猫那暗淡的眸子,它半蹲在树梢上,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雪夜并非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她虽然看上去颇为不正经,但从不把脑细胞浪费在不切实际的事物上。
就像冲田沐司看似如冰山般冷漠,实则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而她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在为人处世方面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
而就是这样一个精明的人,此刻却突然愣了愣神,不知为何,她竟在刀匠身上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愤怒、迷惘、追求、以及明知毫无可能却依然向往自由的身影……
而后,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缓缓勾起嘴角,轻轻开口说道。
“呐,要来我这里住吗?”
刀匠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了,要不就跟着我吧?”说完,她挂着恶劣的笑容继续说道:“三餐管饱,不提供猫粮,不许在床上大小便,散步自由,不许到处吐毛球……”
“喂!!!不许把我当宠物看啊!!!”
“诶~~~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加上猫条好了。”
“这也不是重点啊!!”
一把拽住某只炸毛的猫,雪夜跳下大树,朝着十三番队施展瞬步。
刀匠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恍惚之中,它仿佛听到了少女的低声呢喃---有吃有喝就能活下来,你想活着吗?
你想活着吗……
活着……
【阿灰,请你代替我活下去】
【阿灰,抱歉】
【阿灰,要活着】
温暖的大手,和蔼的笑颜,熟悉的味道,它记得那是个喜欢闲逛的男子,每当走在大街上,人们都会恭敬地鞠躬,称呼他为:刀匠大人。
而阿灰是一只懒猫,最喜欢窝在炉子边的垫子上看那个男人煅刀。
但那不过是回不去的往昔。
现在阿灰就是刀匠,刀匠就是阿灰。
它要煅刀,要住在刀宫,要承受千百年的寂寞,要努力忘却属于自己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更要活着。
“……小鬼,我叫灰。”
“雪夜。从今天开始……”女孩对着月亮微微一笑:“还请多多指教了,阿灰”
“叫什么阿灰啊,直接叫我灰就行了……”
“诶~~你不喜欢吗?那叫小灰?灰灰?灰小?灰喵喵?喵酱??”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啊!小·鬼!!!”
雪夜没有接话,也没有低头去看被自己揽住的灰猫,或许是因为它微微颤抖的身体,又或许是滴落在手背上的晶莹水珠。
无所谓是刀匠还是阿灰,它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太过温暖的往事,然后刚刚喝的水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而已……
雪夜很像那个在街头抱起四处流浪的它的男子。
那时自己不过是一只幼猫,没有灵力,更不会说话。
男子刮刮他脏脏的鼻头,说道:
---好脏的小猫啊,就叫你阿灰好了。
---和我回家吧,有吃有喝哦~~
不过时光无情,再度回首,已过千年。
只是这一次,它注定要背叛她.......
看过死神都知道,斩魄刀是哟哟切克闹发明的
这里微改动一下,后面会圆回来 (靠着最强瞎编大脑)
感谢收藏的各位的大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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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背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