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枫树林到诸葛枫的居所,不过半柱香的路程,却走得厉血河心潮难平。
诸葛枫的居所名为“青枫居”,坐落在青云山半山腰的一片缓坡上,四周被数十株百年枫树环绕,此时枫叶刚染浅红,风一吹,便有几片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像是特意铺就的红毯。居所是典型的修真者竹木结构,屋顶覆着青瓦,屋檐下挂着一串小小的枫木风铃,风过时发出“叮铃”的轻响,清越又静心。
“进来吧。”诸葛枫推开竹门,率先走了进去,青衫下摆扫过门槛,没带起一丝尘埃。
厉血河跟着踏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屋内——空间不算大,却布置得简洁雅致。左侧靠墙是一排书架,摆满了线装典籍,书脊上的字迹多为手写,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诸葛枫自己整理的;右侧是一张宽大的竹制书桌,桌上铺着一张半旧的宣纸,上面写着几行小楷,字迹清隽有力,旁边放着一方端砚,砚台里还残留着新鲜的墨汁;书桌旁立着一个小小的炼丹炉,炉身是淡青色的陶土,炉口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气,带着淡淡的药香,不似寻常丹药的浓郁,反而清冽如枫。
最让厉血河在意的,是书桌一角放着的一个旧木盒——盒子是枫木做的,表面泛着岁月的包浆,边角有些磨损,却擦拭得一尘不染,盒盖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在正中央刻着一个小小的“枫”字,和诸葛枫剑柄上的字一模一样。
“你先在一旁坐会儿,我批改完这几份功法注解,再教你今日的内容。”诸葛枫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一支狼毫笔,指尖在宣纸上顿了顿,目光落在纸上的字迹上,眼神瞬间变得专注。
厉血河依言在书桌旁的竹椅上坐下,身体坐得笔直——这是他前世作为帝王养成的习惯,哪怕现在只是个记名弟子,也改不掉骨子里的端正。他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诸葛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张宣纸。
宣纸上写的是《青云基础诀》的一段注解,诸葛枫正在修改其中关于“灵力流转过膻中穴”的描述,笔尖落下,墨色在宣纸上晕开:“膻中为气海,灵力过此时需缓,若急则易滞,滞则伤脉——初学者当以‘意’驭‘气’,而非以‘力’催‘气’。”
这行注解让厉血河心头一动——他前日修炼时,就曾因急于求成,用《龙骧诀》的“蛮力催气”之法冲击膻中穴,结果导致胸口闷痛,现在想来,正是诸葛枫说的“灵力滞涩伤脉”。可诸葛枫从未见过他修炼,怎么会恰好注解这段?是巧合,还是……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
疑惑像藤蔓一样在心底蔓延,厉血河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回前世的记忆——紫宸殿的御书房里,他也曾这样坐在案前,批改各地呈上来的奏折。那时林文彦还未背叛,总是站在他身侧,捧着奏折轻声念诵,他则握着朱笔,在奏折上批注:“江南水患需速赈,不可等;西北军饷需严查,防克扣;科举取士当重实学,黜空谈……”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专注,这样严谨,对每一个字、每一件事都分毫必较,只因那是关乎天下百姓的生计。而眼前的诸葛枫,批改的不过是弟子的功法注解,却也带着同样的专注,仿佛那不是一份简单的注解,而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叮铃——”檐下的风铃又响了一声,打断了厉血河的思绪。
他回过神,发现诸葛枫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笔,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在想什么?”
厉血河心头一紧,连忙收敛心神,躬身道:“弟子在看师尊注解的功法,觉得受益匪浅,故而有些出神。”他刻意隐瞒了前世的记忆,只捡了稳妥的话说。
诸葛枫没有追问,只是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拿起桌上的一份功法册子,递给厉血河:“这是你昨日提交的《青云基础诀》心得,你自己看看,哪里错了。”
厉血河接过册子,指尖触到纸张的微凉,低头看向上面的批注——诸葛枫用红笔在他心得里圈出了三处错误,每一处都标注得极为细致。第一处是关于“丹田聚气”的描述,他写道:“丹田非‘储气罐’,而是‘炼气炉’,聚气当‘活’,而非‘死’存”;第二处是“灵力过腕脉”的路线,红笔勾勒出正确的经脉走向,旁注:“腕脉三分支,主支通掌,次支通指,不可混为一谈”;第三处是结尾的感悟,诸葛枫只写了四个字:“太急,欠稳”。
看着这几处批注,厉血河的脸颊微微发烫——这三处错误,都是他急于求成导致的。尤其是“太急,欠稳”四个字,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前世他登基初期,也曾因急于推行新政,忽略了士族的反弹,导致江南士族联合抵制,最后还是靠赵虎的禁军才压制下去。那时林文彦也曾劝他:“陛下,新政虽好,却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可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中兴大靖”,哪里听得进“循序渐进”?直到最后被背叛,饮下毒酒,才明白“急”字有多误事。
“师尊教训的是,弟子确实太急于求成了。”厉血河放下册子,躬身认错,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心的愧疚——这不仅是对功法的愧疚,更是对前世的反思。
诸葛枫看着他,眼神里的探究淡了些,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修真之路,最忌‘急’字。你根基弱,更要稳扎稳打,否则不仅难有进益,还容易走火入魔。”他顿了顿,拿起那支狼毫笔,递给厉血河,“来,试着把这处‘腕脉分支’的注解重新写一遍,注意字迹要稳,心要静。”
厉血河接过笔,指尖触到笔杆的温润,突然想起前世他初学书法时,太傅教他的话:“字如其人,心不静则字不端,心不诚则字无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提笔在宣纸上落下。
起初,他的字迹还带着几分拘谨,笔画有些僵硬,可写着写着,前世练字的记忆渐渐复苏,手腕不自觉地放松,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字迹越来越稳,越来越清隽,竟有几分诸葛枫字迹的影子,只是多了一丝属于帝王的凌厉。
诸葛枫坐在一旁看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桌边缘,像是在回忆什么。
厉血河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抬头看向诸葛枫,等待他的点评。
“尚可。”诸葛枫拿起宣纸,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比你昨日的心得稳了不少,可见你是用了心的。只是……”他顿了顿,指着宣纸上“腕脉主支通掌”的“掌”字,“这里的笔画太硬,带着几分‘戾气’,修真者当‘清’‘静’,你这字里的‘气’太刚,需改。”
“戾气?”厉血河愣了一下,低头看向那个“掌”字——确实,最后一笔收笔时,他下意识地用了力道,导致笔画末端有些尖锐,像一把出鞘的剑。这是他前世常年握剑、批阅奏折养成的习惯,写“掌”“权”“杀”这类字时,总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凌厉。
“是,弟子记下了,日后会改。”厉血河躬身应道,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诸葛枫不仅能看出他功法里的错误,还能从他的字迹里看出“戾气”,这份洞察力,绝非普通的金丹修士能有。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了解?
诸葛枫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疑惑,将宣纸叠好,放在书桌一角,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今日先回去,明日辰时再来。记得,今晚多练‘丹田聚气’,不可再急。”
“是,弟子遵命。”厉血河起身,躬身行礼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诸葛枫已经重新拿起了笔,低头批改着功法注解,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青衫镀上了一层淡金,侧脸的线条清隽又柔和,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厉血河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跳动,那种莫名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他甩了甩头,快步走出青枫居,竹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屋内的墨香和那道清冷的身影。
站在青枫居外的枫树下,厉血河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枫叶的清香。他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极了前世他最后一次在紫宸殿看的晚霞——那时他刚批阅完奏折,赵虎进来禀报:“陛下,西北军捷报,蛮族已退至漠北,十年内不敢再犯。”他还笑着说:“好,等明年春天,朕带你去江南看看,那里的桃花,据说比京城的好看。”
可没等到春天,他就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和亲人手里。
“诸葛枫……”厉血河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握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我的前世,有着某种联系?”
风又起,枫叶飘落,落在他的肩头,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厉血河没有再停留,转身朝着外门的方向走去——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只有尽快提升实力,才能查清真相,才能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而青枫居内,诸葛枫停下了笔,目光落在厉血河刚才坐过的竹椅上,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旧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放着半块刻有龙纹的残玉,玉上的纹路,和厉血河前世随身玉佩的纹路,一模一样。
“血河……”诸葛枫抚摸着残玉,声音低沉又沙哑,“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可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再等等,等你足够强,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浮出水面,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窗外的风铃又响了,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回到外门的破屋时,天已经黑透了。厉血河点亮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简陋的房间,却照不亮他心底的疑惑。
他坐在竹椅上,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从怀里取出诸葛枫给他的《青云基础诀》,翻到“丹田聚气”那一页。书页上还残留着诸葛枫的墨香,他看着上面的注解,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诸葛枫伏案批改功法的模样,又想起前世自己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场景,两种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恍惚。
“朕要是当初不那么急,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背叛?”厉血河低声自语,手指划过书页上的“稳”字,眼神里满是怅然。
前世他登基时,大靖刚经历过“靖难之役”,国力空虚,士族割据,藩王拥兵自重。他急于改变现状,登基第二年就推行“摊丁入亩”,触动了士族的利益;第五年又开始削藩,导致三个藩王联合叛乱;第十年更是不顾朝臣反对,亲征北境,虽然打赢了蛮族,却也让朝廷元气大伤。
那时林文彦曾多次劝他:“陛下,治国如烹小鲜,需小火慢炖,不可大火猛攻。”他却以为林文彦是老糊涂了,是怕得罪士族和藩王,不仅没听,还渐渐疏远了他。直到最后,林文彦联合厉子瑜背叛他,他才明白,林文彦的“劝”,或许真的是为了大靖,只是两人的理念不同。
“可惜,太晚了。”厉血河叹了口气,将《青云基础诀》放在桌上,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一条缝,看向外面的夜空。
夜空很暗,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月亮被乌云遮住了,看不见踪影。外门的弟子大多已经睡了,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和打鼾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厉血河想起三日前在后山竹林遇到诸葛枫的场景,想起他清冷的眼神和温和的灵力,又想起今日在青枫居看到的旧木盒——那个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诸葛枫对它如此珍视?还有他批注功法时的专注,看自己字迹时的探究,这些都让厉血河觉得,诸葛枫对自己,绝不仅仅是“记名弟子”那么简单。
“难道他认识前世的我?”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厉血河心里浮现,“可他是修真者,而我前世是凡人帝王,我们怎么会认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太荒谬了,凡人帝王和修真者,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交集。
他关上房门,回到桌前,决定不再纠结这些,先按照诸葛枫的嘱咐,修炼“丹田聚气”。他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按照《青云基础诀》的方法,引导体内的灵力向丹田汇聚。
灵力缓缓流动,像一条小溪,从经脉里流向丹田,在丹田内盘旋、凝聚。厉血河没有再用《龙骧诀》的“蛮力催气”,而是按照诸葛枫说的,用“意”驭“气”,让灵力自然汇聚。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比之前壮大了一分,不再像之前那样松散,反而有了一丝凝聚感。他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胸口的闷痛也减轻了。
“果然,还是要稳。”厉血河低声道,心里对诸葛枫多了几分敬佩——不管诸葛枫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教的修炼方法,是真的有用。
他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油灯,准备吹灭后休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放着一块小小的石头,是他前日在后山捡的,石头上有一道淡淡的纹路,像极了诸葛枫旧木盒上的“枫”字。
厉血河拿起石头,放在手里摩挲着,眼神里又开始浮现出疑惑。他总觉得,自己身边的很多东西,都和诸葛枫有着某种联系,可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联系。
“算了,不想了。”厉血河摇了摇头,将石头放在桌上,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茅草,脑海里又开始翻涌前世的记忆——紫宸殿的龙椅、御书房的奏折、赵虎的笑容、林文彦的冷漠、厉子瑜的野心,还有那杯穿肠的毒酒……
这些记忆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播放,让他辗转难眠。他不知道赵虎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大靖的百姓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厉子瑜和林文彦有没有遭到报应。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厉血河在心里发誓,“我会查清背叛的真相,会为那些忠于我的人报仇,会让厉子瑜和林文彦付出代价!”
带着这个誓言,厉血河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又回到了紫宸殿,只是这一次,殿内没有背叛者,赵虎站在他身边,林文彦捧着奏折,厉子瑜跪在地上,百姓们在殿外欢呼,喊着“陛下万岁”。他笑着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一切,可就在这时,画面突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诸葛枫清冷的面容,和他手里的那半块龙纹残玉……
“师尊……”厉血河喃喃自语,从梦中惊醒。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厉血河坐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跳还在加速——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紫宸殿,又真实得让他意识到,诸葛枫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他起身下床,简单洗漱后,拿起《青云基础诀》,朝着青枫居的方向走去。他知道,今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他需要更加努力地修炼,才能早日查清真相,才能早日回到大靖,完成自己的誓言。
而青枫居外的枫树下,诸葛枫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把“流枫”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泽。他看着厉血河走来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厉血河的路,不会好走,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很快就会注意到这个“逆命重生”的帝王,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他,让他尽快变强。
厉血河走到诸葛枫面前,躬身行礼:“弟子厉血河,见过师尊。”
诸葛枫点了点头,收起流枫剑,转身朝着青枫居走去:“今日教你‘灵力过腕脉’,你昨日写的注解不错,今日试着将它运用到实际修炼中。”
“是,弟子遵命。”厉血河跟上诸葛枫的脚步,走进青枫居。
竹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屋檐下的风铃又响了起来,清越的声音在晨光中回荡,像是在为这对跨越前世今生的师徒,奏响新的篇章。
青枫居内,诸葛枫坐在书桌前,厉血河站在一旁,手里捧着《青云基础诀》,认真地听着。
“灵力过腕脉,关键在‘分’与‘合’。”诸葛枫拿起一支笔,在宣纸上画了一条简单的经脉图,“腕脉有三支,主支通掌心,次支通食指和中指,末支通无名指和小指。修炼时,需先将灵力‘分’入三支,再将三支灵力‘合’于掌心,如此反复,才能让灵力在腕脉中流转自如,日后运剑时,才能做到‘剑随心动’。”
厉血河看着宣纸上的经脉图,点了点头:“弟子明白,就像治水,需先分流,再汇流,才能避免水患。”
这个比喻让诸葛枫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不错,倒是个贴切的比喻。修真如治水,需顺应其性,而非强行压制。”
厉血河心里一动——这个“治水”的比喻,是他前世治理黄河时总结出来的。那时黄河经常泛滥,朝臣们大多主张“堵”,只有一个老河工说:“黄河之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他采纳了老河工的建议,疏通河道,修建堤坝,果然让黄河平静了十年。
诸葛枫听到这个比喻,不仅没有惊讶,反而还赞同,这让厉血河的疑惑又深了一层——难道诸葛枫也懂“治水”?可他是修真者,怎么会懂凡人的治水之法?
“弟子只是偶然想到,让师尊见笑了。”厉血河压下心头的疑惑,躬身道。
诸葛枫没有追问,只是将笔递给厉血河:“你来画一遍腕脉图,再标注出‘分’‘合’的节点。”
厉血河接过笔,深吸一口气,按照诸葛枫刚才画的,在宣纸上画出腕脉图,又在主支、次支、末支的分叉处标注出“分”,在掌心处标注出“合”。他的笔触很稳,标注的位置也很准确,和诸葛枫画的几乎一模一样。
“很好。”诸葛枫看着宣纸,点了点头,“现在,你试着按照这个图,修炼‘灵力过腕脉’,我在一旁看着,有不对的地方,我再纠正你。”
“是,弟子遵命。”厉血河放下笔,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他凝神静气,引导体内的灵力向腕脉流动。灵力缓缓流入腕脉主支,在主支分叉处,他按照诸葛枫说的,将灵力“分”入三支——主支流向掌心,次支流向食指和中指,末支流向无名指和小指。
刚开始,灵力分流时有些滞涩,尤其是末支,灵力几乎流不进去。厉血河没有急,而是按照“以意驭气”的方法,一点点引导,耐心地等待灵力适应。
诸葛枫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眼神里带着几分专注,又带着几分复杂。他能感觉到厉血河体内的灵力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尤其是在分流遇到困难时,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这股韧劲,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那个在战场上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的帝王。
“放松些,不要刻意用力。”诸葛枫轻声提醒,“灵力如丝,你越用力,它越容易断。”
厉血河听从嘱咐,放松手腕,不再刻意控制灵力,而是让灵力自然分流。果然,片刻后,灵力顺利地流入末支,三支灵力在掌心汇聚,形成一股微弱的灵力团。
“很好,就是这样。”诸葛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再反复练习几遍,熟悉这个过程。”
厉血河按照诸葛枫的嘱咐,反复练习“灵力分合”,一遍又一遍,渐渐地,灵力在腕脉中流转得越来越顺畅,汇聚在掌心的灵力团也越来越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厉血河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感觉手腕比之前轻快了不少,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灵力在微微跳动,像是有了生命。
“弟子感觉……掌心的灵力,好像能随心意而动了。”厉血河惊喜地说,抬手看了看掌心——虽然看不到灵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嗯,这是‘灵力初显’的征兆。”诸葛枫点了点头,“再练几日,等你能将灵力凝聚成‘气刃’,就能开始学习基础剑招了。”
“多谢师尊!”厉血河躬身行礼,心里满是欣喜——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修真的进步,这种感觉,比前世打胜仗还要让他开心。
诸葛枫看着他欣喜的样子,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柔和:“你根基弱,进步却快,可见是个有天赋的。只是切记,不可骄傲,修真之路漫长,一步错,步步错。”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绝不敢骄傲。”厉血河认真地说。
就在这时,屋檐下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比之前更急促,像是有什么人靠近。诸葛枫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看向门口:“谁?”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诸葛先生,是我,外门执事苏振。”
厉血河心里一动——苏振是苏清瑶的父亲,也是外门的执事,负责外门弟子的日常管理。他来找诸葛枫,会有什么事?
诸葛枫打开竹门,看到苏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诸葛先生,打扰了。这是小女清瑶做的一些桂花糕,让我送来给先生尝尝。”
“苏执事客气了。”诸葛枫接过布包,语气平淡,“替我谢谢苏师妹。”
苏振笑了笑,目光落在厉血河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就是先生新收的记名弟子厉血河吧?听说他很有天赋,清瑶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
厉血河躬身行礼:“弟子厉血河,见过苏执事。”
“不必多礼。”苏振摆了摆手,笑着说,“好好跟着诸葛先生学,将来定能有一番成就。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先生和厉弟子了,告辞。”
“苏执事慢走。”诸葛枫点了点头,看着苏振离开后,才关上竹门。
厉血河看着诸葛枫手里的布包,心里有些惊讶——苏清瑶竟然让父亲给诸葛枫送桂花糕,看来苏清瑶和诸葛枫之间,也有着某种联系。
“苏师妹有心了。”诸葛枫将布包放在书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和苏清瑶送给厉血河的一模一样,“你也尝尝吧,苏师妹的手艺不错。”
厉血河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多谢师尊。”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苏清瑶送的一样好吃。
诸葛枫也拿起一块,慢慢吃着,眼神却有些飘忽,像是在思考什么。
厉血河看着诸葛枫的样子,心里的疑惑又开始蔓延——苏振来找诸葛枫,真的只是送桂花糕吗?还是有其他目的?诸葛枫和苏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在他心里缠绕,却又不敢贸然问出口。他知道,诸葛枫不想说的事,就算他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明日辰时再来。”诸葛枫放下桂花糕,对厉血河说。
“是,弟子遵命。”厉血河躬身行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诸葛枫正拿起苏振送来的布包,仔细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厉血河没有再多看,快步走出青枫居,朝着外门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可他也知道,只有尽快提升实力,才能一点点解开这些疑惑,才能查清重生的真相,才能回到大靖,完成自己的誓言。
而青枫居内,诸葛枫放下布包,走到书架前,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本黑色封皮的典籍,翻开——典籍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萧烬近日与外门两名金丹弟子过从甚密,需留意。”
诸葛枫看着纸条,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看来,那些人已经开始动手了。血河,你一定要尽快变强,才能保护好自己。”
窗外的风铃又响了,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