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终止之海【无限流】 第55章 瘟疫（11）

沈渊着急离开的长腿乖巧地停住，似乎虞紫的请求就是神谕。

虞紫掏出一张便利贴一样的东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随后撕掉背后的胶水，贴在沈渊的校服胸前。沈渊低头看去，上面的字是“受欢迎”。

虞紫：“不喜欢的话，撕掉也没事。”[标签页]的作用是在一段时间内让别人觉得获得标签的人具有某一特质，只要贴上就开始起效，撕掉后也不会撤销效果。

沈渊还完餐盘，洗完手擦干，摸了摸身上的标签页。贴着这个东西很影响形象，但以他的处境本来也没什么形象，所以最终他没有撕下标签，就留在胸前往礼堂走去。

虞紫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到食堂窗口买早餐，身边的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又在虞紫看过去后，因为一种本能的危机感，纷纷移开视线。

虞紫坐到玩家身边，内心的暖意让她脸上也带着笑，她回味着颜端那种害羞的，拼命压抑着欢喜的表情。在原世界和虞紫的相处中，颜端早已经从容易脸红的纯真少男变成了听着情话面不改色还能反撩的老油条，这种看他害羞的机会，见一次少一次。

青子：“大佬，通关方法？”

虞紫拿食品调查器确认早餐可以食用，她嚼着红糖馒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校长先发言了：“各位调查员，食堂的早餐很好吃吧？我带你们去后厨检验之前冻存的样品吧。”

“王五”：“好啊好啊，辛苦校长了。”

校长：“不客气，应该的。”

玩家：“……”

虞紫：“待会儿去了礼堂再说，顺便不容易睡着。”

敷衍地检查完样品，玩家像昨天那样来到礼堂。礼堂又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样子。玩家把“王五”排斥在边缘，还和他空了一个位置，让虞紫坐在中间。

等到校长上台讲话，玩家们的脑袋便凑到一起，听虞紫说悄悄话。他们一边听一边警戒“王五”，虽然他到目前只是沉浸在调查员的角色里，玩家也没有放松警惕。

虞紫：“昨天下午礼堂的情况，明显是很久以前被烧过。校庆演出是玩家一定会参加的项目，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就那么正常地结束了，这实在很不正常。实际上，沈渊本来打算烧了礼堂，但是昨天，某个意外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

并导致他下午考试时没有手表看。虞紫笑了一下，那个意外就是她自己。因为她不顾排山倒海般的尴尬，独自为沈渊鼓掌，所以他放弃了点燃礼堂。

青子：“原来大佬那个时候就料到这一点了，难怪你会为他鼓掌。在食堂对他表白也是为了今天让他打消计划。”

青子这句话一出，虞紫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深谋远虑，举手投足之间化危机于无形。

虞紫也没有反驳她，继续说道：“从下午，礼堂被烧焦的情况看，在某个曾经存在的世界里，食品调查员不会为一个陌生的学生鼓掌，最终沈渊和很多师生都死在了那一天。礼堂的观众席虽然有5扇门，但都是一人宽的小门，在很多人想出去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虞紫顿了一下，接着说：“假设这个猜测为真，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能看到很久以前的这所还算光鲜亮丽的学校，以及正常生活的师生呢——虽然我觉得这种生活也称不上正常——我估计他们死后也没有解脱，成为了徘徊在此地的怨灵。而我们之所以能看到他们，是因为我们和他们一样，也已经在火灾中死去，并且忘记了这件事，以为自己依然在工作。我们现在重复着校庆的这一天，也算是个提示。”

林倩：“既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么我们做的一切关于瘟疫的调查，都没有意义……”

虞紫：“我也这么想。所以我觉得调查瘟疫是一个干扰选项，作为怨灵，我们的真实任务应该是让自己获得解脱。那么如何获得解脱呢？”

6个玩家像高数课上无知的学生一样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虞紫。虞紫自问自答：“第一种可能性，是礼堂下面的仪式，可能是仪式把我们的灵魂困在这里。不过你们已经把法阵毁掉了，我们却还没有通关。至于沈渊那本关于诅咒的书，里面讲了什么吗？”

林倩：“我找到礼堂下面的那个法阵，它对应一个靠语言传播的诅咒。那个诅咒就是我们调查的瘟疫。”

虞紫：“有关于死后束缚灵魂的部分吗？”

林倩：“我暂时没找到。”

虞紫：“所以我先把这种可能性放在一边，考虑其它的路径。你们还记得我们进副本的时候，刷新在学校外面，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一辆垃圾车。所以说这个副本是有校外区域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我们看到的是被烧过的现实场景，什么时候，我们看到的又是幻想中的日常？”

虞紫喝了口水，水是行李箱里带来的。

莉莉安：“我们上午看到的是幻想，下午看到的是现实？”

虞紫：“这仅限于礼堂，下午的其它地方还是幻想中的景象，所以决定性因素不是事件。礼堂上下午的区别就在于原住民。所以我猜，幻想来自原住民，没有原住民的地方，我们就更可能看到现实。”

莉莉安露出恍然的神色。

虞紫：“所以我想去一趟校外，校外既没有原住民，又是比较难想到的地方，有重要线索的概率很高。至于去哪里，反正也没什么别的指向，我就坐在垃圾车上看看它要去哪里。幸运的是，垃圾车载我去了墓地。王五的死，我不确定是不是必要的。一般来说，即使玩家没有去世，火灾造成的尸体也会被运到墓地。”

至于玩家没有死亡，火灾也没有发生的情况，要怎么找到墓地，虞紫也不确定，也许垃圾车会顺路经过墓地吧。

虞紫：“在墓地，我找到了我们的衣冠冢，所以墓地的场景的确是现实。衣冠冢里面放着我们生前的东西，碑上还有线索：无辜的灵魂得到了生前所属之物，就能得到安息。你们可以跟着垃圾车过去，我还记下了路，你们也可以直接走过去。调查员有自由进出学校的权利。”虞紫把路线报给他们。

知道了通关方法后，玩家们一刻也不想多待，站起身就往外走，但是被“王五”拦住了。

“王五”：“校长邀请我们观看演出，中途离场可不礼貌。”

莉莉安眼珠一转，表示：“我去上厕所。”

“王五”：“我也想去，那一起去吧。”

莉莉安：“突然不想去了。”

莉莉安可以接受6个玩家都被堵住，看完演出才能走，但不能忍受只有自己被堵住，其它玩家趁机溜走。

青子摸了摸口袋，她认为自己有实力使“王五”失去行动能力，但是此刻已经得知通关方法，只需要等到演出结束就行，没有必要冒险。

于是6个玩家不情不愿地坐回座位。

舞台剧结束了。沈渊走上舞台，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将主持人的报幕都掩盖了。沈渊的脸看起来很红，似乎对于自己受到的待遇很不习惯。比起昨天，他这次发挥得反而不太好，弹错了几个音，但是听众热情高涨，丝毫没有受他发挥失常的影响。虞紫混在其中为他欢呼，并不显眼，但沈渊依然发现了她，往她的方向多看了好几眼。

沈渊表演完两个节目，在经久不散的掌声中回到后台。虞紫起身，准备去找他。

“王五”：“你要去哪儿？中途离场可不礼貌。”

虞紫：“我去后台采访演出的人，你可以一起来。”

“王五”：“……我就不必了，还是待在这儿看演出吧。”其实是放弃一个已经通关的玩家，选择继续监视座位上的6个玩家。

虞紫溜到后台，敲了敲门，很快沈渊来开门，这时，走廊里其他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在沈渊身上，好像他是一个大明星。沈渊赶紧缩回房间里，虞紫进门后，沈渊就锁上门，按了两下把手，确定它打不开，才松一口气。

虞紫进门前，准备间里只有沈渊一个人，摆设只有一架钢琴，一张琴凳，一张长椅，长椅上放着一个书包，一件蓝白校服。在钢琴下方的地板，有一圈不显眼的缝隙，正是地下室的入口。

沈渊的脸还红红的，他穿的是黑色冲锋衣，正在虞紫思考标签页去哪儿了时，沈渊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标签，开口问道：“你给我贴的这个，是什么，让我变得受欢迎？”

虞紫：“只是让别人以为你是个受欢迎的人而已，并不是直接改变别人的态度。看来他们没什么判断能力，只是从众而已。”

沈渊的情绪从这一天的一系列意外中抽离，他冷静下来，闭了下眼，看起来有点难过。

虞紫把手伸进斜挎包，轻轻点了点墓地中找到的沈渊的手表，她不确定将表交给沈渊后会发生什么，也许这会导致副本世界崩塌，但是现在他很痛苦，他以为自己依然处在被孤立和虐待的极端艰难处境中，虞紫想要结束他的痛苦。

校歌合唱的声音隔着层层墙壁传来，声音变得沉闷。

虞紫走上前，把那块陈旧的手表递到他眼前，说：“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忘记了吗？你已经死了。”

话说出口，虞紫自己也愣了一下。

沈渊接过手表，拿在手中。表带上有被动物啃咬的痕迹，布满小缺口。他的手指划过空无的屏幕，想要抹去玻璃上的灰尘，但是没有成功——那不是灰尘，而是岁月留下的擦痕。

沈渊站直了身体，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变了。从一个羞涩稚嫩的少男，变成了一个威严冷厉的副本boss。虞紫绞紧手指，忍住本能的后退冲动，站在原地没动。

沈渊抬眼看虞紫：“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沈渊的眼神比之前更疏离，这意味着他只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事情，而没有想起自己是颜端，他依旧以为自己是副本中的一个角色。

沈渊：“所以，你知道我要烧掉礼堂，你给我鼓掌，向我告白，都是为了安抚我，让你们可以活下来。呵。”他也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烦躁地用手指搓动玫瑰的枝干。

虞紫眨眨眼，她没想到沈渊会先谈这个话题，还以为他会先伤春悲秋一会儿，感叹感叹岁月变迁什么的。

校歌合唱的声音很响，虞紫向前一步——沈渊靠在墙上，身体微僵。虞紫凑到沈渊耳边，让他能听清自己讲话：“不是，我昨天给你鼓掌的时候不知道你会烧礼堂，纯粹是对你一见钟情。今天我给你玫瑰更不是为了安抚你，不然我完全可以延用昨天的方法。我只是等不及了，必须早上就和你说上话。”

沈渊一时无言。此刻两人贴得很近，但始终没有触碰。

虞紫微转头，睫毛扫过沈渊红润的脸颊。虽然身份是鬼，但他的皮肤看起来还是健康漂亮。

虞紫：“我可以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