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终止之海【无限流】 第40章 《幽灵剧院》（3）

对面的3号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梳着羊角辫，身高到大人腰部的小女孩。她的脸庞带着小孩特有的圆润，眼睛占比达到全脸的二分之一。

小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我从小就很少见到我的妈妈。别的小孩都有妈妈带着玩，和妈妈亲亲抱抱，在妈妈耳边说悄悄话，我的妈妈却总是找不见。我只记得妈妈的脸颊是‘软软的’，身上的味道是‘香香的’，但我已经记不起那种触感，想不起是什么味道。每天早上我爬起来，妈妈的被子已经凉了。我忍着想睡觉的想法提早起床，也只能看到她出门的背影。我拿到了奖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妈妈看。我考了第一名，妈妈却不能陪我吃炸鸡。这次家长会，我求了爸爸好几次，让妈妈一起来参加，最后妈妈还是没有来。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的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虞紫这边的3号是青藤，虽然2号的方式能得到高分，青藤却没有学习她。青藤对虞紫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她像虞紫一样柔声道：“我知道你想妈妈了，但是你的妈妈在为了你努力工作呀。她在赚钱给你花，让你能买好吃的好玩的，让你和爸爸可以过上吃穿不愁的安心生活。虽然你和妈妈不在一起，但是妈妈心里肯定也一直想着你。你这么可爱，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谁会不喜欢你呢？妈妈怎么会忘记你呢？因为有了你，妈妈的生活才有意义。你知道意义是什么吗？意义就是把一个人的人生串起来的最根本的东西。你是妈妈最重要的人。”

青藤不确定小孩能不能听懂，但是她知道小孩经常会下意识地强制自己附和大人的说法和情绪，所以她一个劲地哄小孩，向她灌输“妈妈爱你”这件事。

主持人：“3号选手的表演结束。没什么好说的，大概不适合6岁以上的生物观看。接下来由我给出打分，3号选手获得4分！”

青藤走回来，松了一口气，虽然得分不高，但是并不气馁，她和虞紫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主持人：“王男士对他的上司有些看法。”

对面的4号，王男士是虞紫目前看到，身上配色最多的纸片人。他穿的是一件紫色西装，深蓝色条纹西裤，打着红色领带，胸口有一片银色，可能是胸针，脸上戴着金色眼镜框，画着紫色眼影，耳边挂着白色圆形耳坠。这个装扮可能是为了凸显他在意外表的特质，虞紫觉得他的人设可能是个精致的彩色职场男士。

王男士：“我要控诉我的老板！她偏心！她对其它员工比对我好多了，经常跟别人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对我却是几句话敷衍了事。我在公司里是学历最高的，名牌大学博士毕业，还有海外留学经历，在公司待了两年，和我一起进来的学历不如我的都升上去了，我却迟迟没有晋升。我一个做研发的，高端岗位，老板却要我去见客户，干销售的活儿。这不是因为我的能力问题。我怀疑是因为老板的丈夫看我不顺眼，嫉妒我长得帅，每次看到我都好像要把我扒了皮吃。所以老板对我百般刁难，她公私不分。”

虞紫这边的4号耷拉着头。如果纸片人能出汗，他现在已经被浸湿了。4号努力做出愤怒的样子，但总显得底气不足：“真是个讨人厌的老板……怎么能这么公私不分呢……呃，呃……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板，竟然这么亏待员工，对下属不公平……”

4号走的是和2号一样的路线，他来回重复那么几句，以情绪为主，语言为辅，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分钟。

主持人：“4号选手的表演结束。4号选手颇有正义感，观众也很喜欢。接下来由我给出打分，4号选手获得6分！”

4号回到幕后，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汗。他的纸手臂颤抖着。

主持人：“大学辅导员对她以前带过的本科生有话说。”

对面的5号是一个卷发披肩，戴着眼镜的人，她的声音颇为凌厉：“陈同学本科4年都是我带的。根据她的室友和同学汇报，陈同学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在寝室，别人睡觉了，她还拖椅子，讲话，半夜在走廊上跳来跳去，在楼梯口吹头发。把脸盆和饭盒放在水槽里不洗，让别人用不了水龙头。上课的时候，她在课堂上大声擤鼻涕，害得其它同学没法集中注意力……这些事情我都帮她挡下来了，还让投诉她的同学多多包容。距离我带她本科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她的自私程度还是让我记忆犹新。”

虞紫这边最后出场的5号应该是新人，她此刻已经镇定了下来。她的声音竟然比对面的辅导员更凌厉，甚至尖锐得有些破音：“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你现在还来说干嘛！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你记到现在！还说帮她挡下来，你去求证过吗？告状的人就一定说得对？告状的人就十全十美？在寝室生活一点也不影响别人？这点莫须有的事，你就想定义一个人极端自私，我看你这个辅导员才是极端自私。为了把别人打成反派角色，让自己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而使劲给别人捕风捉影地扣帽子！”

5号的情绪非常饱满，观众也被她吸引，看得专注。既然安抚得不到高分，顺着对方的立场骂人又可能骂到自己，那么批评对方就是一条值得尝试的道路。

打在5号身上的灯光暗下来。虞紫以为下一次灯光会给主持人，没想到它却重新给到了对面的辅导员。

对面辅导员的神情依旧严厉，却显得僵硬，她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在抗拒着什么。接着，她竟然由内而外地翻面了。

如果说之前显露的是辅导员的外面，肤色明亮，表情严厉昂扬，那么现在她展示出了内面，脸和衣服都像是被泼了一盆泥水，色泽比外面黯淡很多，蒙着一层污渍般的阴影，眼角和嘴角都耷拉着。

既然辅导员能翻面，那么对面的其它人是否可以翻面呢？虞紫自己又有没有另一面呢。她看了看自己的扁平的手，总觉得它是有厚度的，像是两层纸。虞紫对自己用了一次技能，又对身边的2号用了一次，都没有效果。

翻面的辅导员只是被聚光灯展示了几秒，并不说话。随后，聚光灯给到主持人。

主持人：“5号选手的表演结束。5号选手获得8分。”主持人没有给出评价，这次他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颇为冷淡。

然而虞紫认为副本会引导玩家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决定。如果主持人不喜欢5号的表演，那么5号的方式就可能是正确的通关路径。

待5号回到幕后，主持人接着说：“第一幕到此结束。中场休息30分钟，敬请期待。”

幕布缓缓拉起。虞紫面前的场景倏然变换，她回到了刚进副本时所在的休息室，面对着梳妆台。周围的物品摆放方式还和之前一样。

门把转动的声音传来，虞紫转身看门。门打开了，之前和虞紫一起表演的许男士走了进来。和舞台上不同，此刻他的表情十分平静，看到虞紫也像没看到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坐到另一个梳妆台前。

许男士手里拿着两张装订纸，封面写着“第二幕剧本”，他把剧本放在梳妆台上，坐着不动了，像一个没牵线的木偶一样。虞紫翻了翻自己的梳妆台，没找到第二幕的剧本，只有第一幕的。

虞紫走到许男士旁边，把手放在他的剧本上方10厘米处，观察许男士的反应。虞紫没有看到可以被识别的表情变化，却莫名感到他在愉悦，可能是出于纸人对同类的直觉。虞紫把手收回，这次许男士有了表情，他的嘴角往下耷拉了一寸。

看来不翻许男士的剧本是对的。规则虽然允许察看所有空间和物品，但目的是为了让人能找到自己的东西，以及防止有人把公共空间变成私人空间，而不是为了让人乱翻明显是属于别人的剧本。

虞紫拉开自己梳妆台的抽屉，第三层还是拉不开。她又打开储物柜看了两眼，确认物品没有变化。随后拧动门把手，门顺从地打开了。虞紫走出去，抓紧时间探查新地图。

门外侧贴着一个“1”。

门外是一条横着的走廊，虞紫的房间右边还有4个房间，贴着“2”，“3”，“4”，“5”。房间5旁边是走廊的尽头，那侧似乎没有出口。

虞紫先往左边走，这里有个转角，转过转角之后有一扇开着的门，门边贴着“盥洗室”的牌子。虞紫小心地走进盥洗室。地上铺了一层整齐的灰，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盥洗室一侧是水槽和镜子，另一侧是隔间的蹲便器。

纸人需要上厕所吗？虞紫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生理需求的感觉，不仅不需要厕所，连食物和水都不需要。

纸人可以洗手吗？被水打湿的纸制身体还能自如地行动吗？虞紫小心地拧开水龙头，她感觉到很大的阻力，似乎是纸质水龙头在模仿“生锈”的状态。没有水出来，水龙头拧到最大也没有出水。

从地上和水槽里的灰尘也能判断，这里很久没有人来。那么这里只是个让“剧院”更生动更真实的布景，还是有什么别的作用？

虞紫把周围查探了一边。隔间上方和天花板不是相连的，虞紫手撑隔间的隔板，爬到了隔板上，她现在的身体很轻，做到这点并不难。

她探头看蹲便器上栩栩如生的水箱，水箱里没有水，和地板一样铺了一层灰。总共有5个隔间，虞紫耐心地一个一个察看，到了最靠里的隔间水箱，终于发现不同之处。

这个水箱里有一块没有灰尘的地方，显得很白，大致是个长方形，在长方形的旁边有凌乱的灰尘，所以这块长方形应该是不久前存放过某种东西。

虞紫从隔板上小心地下到地面，头贴在隔板上，她发现隔板和墙壁之间的连接处有一道窄而长的缝隙。虞紫记得自己的梳妆台镜子两边也有这种缝隙。

离开盥洗室，虞紫继续往远离休息室的方向走。拐过几个弯，阴暗的走廊变得亮堂，有光从前方透了进来。

“这位女士，里边是后台，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入。”这句话不是对虞紫说的。眼前是几阶台阶，台阶上是主持人的背影。他背对着虞紫，对面前的人说话。

虞紫踏上台阶，看到主持人前面就是舞台和观众席的交界处，从这里可以走到幕后候场。

感觉到虞紫的靠近，主持人转身，用和台上完全一致的面孔对虞紫说：“这位工作人员，外边是观众席，请在后台做准备。”

主持人就像是观众席和后台的分界线。一边挡着观众，一边挡着演员。虞紫转身离开。

后台的走廊空空荡荡，除了演员之外，没有任何其它工作人员。

虞紫回到休息室前，敲了敲3号休息室的门。

……

等待了几秒，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