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终止之海【无限流】 第16章 学校的一天（5）

门没有关，一个男生踏了进来，焦急地说：“抱歉，老师我们迟到……”他的声音慢慢变低，视野也变低了。他疑惑地低下头。从脚掌，到小腿，他原本轮廓清晰的身体融化成了一滩肉泥，降低了他的海拔。这种融化很快蔓延到他的头，吞噬了他的全身。地上留下一滩肉糜，里面浸着书包和衣服。后面的另一个男生站在门外，他看着肉糜，呆张着嘴。

项鹅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白得发灰。

一个绿叶怪从外面走来，它提着一个棕色的垃圾袋，和一把拖把。它把地上的肉糜拖进垃圾袋，然后把旁边呆站着的男生也套进垃圾袋。随后它似乎是笑着和房间里的绿叶怪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外面的垃圾会有工作人员打扫的。”老师温和地向被意外分心的学生解释道。

虞紫现在知道剩下没来的4个同学的去向了——两个迟到，两个迟到前就已经去世。

“总共做3个重复，得到的结果取平均值，到我这里来和正确答案作比较，误差小的就能过关。不过关的重做。同学之间可以相互帮忙，但是你们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实验前穿上实验服，实验室里不要喝水，去外面喝。记不得自己座位的来我这里看座位表——都第七周了不会还有人不记得吧？没事你们就开始吧。按照你们学姐学哥的经验，这个实验的时间是比较紧的，有的人要重复六七次，抓紧时间。”

虞紫没想到还能到老师那里去看座位表。

老师把器材还给1号的血色玉米棒，从柜子里拿出标着编号的碱溶液分发给学生，然后走到12号的空位坐下休息。过了几秒，它突然说：“对了，预习报告和上次的实验报告交到我这里来。”

虞紫交完作业，回到4号座位。她没有立刻开始实验，而是准备好计算器和草稿纸，看着书整理思路。书上的步骤不是完全按照时间顺序罗列的，比如需要计算初末体积的差异，求得加液的体积，但是没有在加液前写明需要记录初体积。虽然只是很小的细节，但是漏掉的话就得重做一遍。

从步骤和原理上看，这个实验实在是太符合科学了。用未知浓度的碱溶液，滴入已知浓度的酸溶液，两者的体积都通过滴定管由学生自己决定，通过指示剂变色确定酸碱中和，推导出碱溶液的浓度。原理很简单，实验的注意点却很多。符合科学这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这个实验本身足够棘手，不需要加入任何玄学困难。

虞紫想对项鹅和青藤说，让她们感觉快显色的时候来问自己，但突然想起自己的技能使用次数是有限的。保险起见，只能再用3次，而实验至少要重复3次。这还要求她对时机的精准把控，如果使用技能鉴定时离指示剂变色还相差很远，那就浪费了一次机会。虞紫决定把技能留着自己用。

思路理清，虞紫拿出滴定管，开始组装实验器材。组装完了才发现，自己滴定管末端的光路折射不太正常，里面卡着一块小玻璃。虞紫把管子拆下，小心地倒过来上下抖动，但是碎玻璃在里面卡得死死的。她第一反应是找老师换，但是在讲解中，老师从来没说过可以换器材。

既然座位是固定的，那么抽屉里的器材也是专用的。虞紫把书往前翻，前面也有实验要用到滴定管，但是黄柯寒并没有更换实验器材。虞紫想了想，按照实验原理，从滴定管上获得的信息是液体的体积差值，所以里面卡着一块玻璃并不会影响结果。

2号僵尸已经滴完一个三角锥瓶，他把变色明显的瓶子放在一边，记下数据，算出一个结果。5号青藤也滴到半途。老师看向虞紫，她是教室里最慢的学生。

不慌不慌。虞紫安慰自己。她沉住气，继续组装器材。准备完毕，她记下初始数值。

看体积也是一个小难点，液面是下凹的弧形，视线需要和液面最低点持平，看它在哪个刻度，还要估算一位。

究竟怎么才能确定视线是水平的呢？液面最低点只是一个点，如果有另一个点是和它持平的就好了，这样可以确定一条水平线。

虞紫看着滴定管里的液体，然后将目光聚焦在液体外的滴定管，管子的刻度是环形的，也就是说前后都有刻度。虞紫调整自己的高度，让管子前后的刻度重叠。这样视线就一定是水平的了——假设滴定管完全竖直。

虞紫把三角锥瓶放在滴定管的出口下方，开始滴定。首先是酸溶液，加25ml，因为事前知道要加多少体积，所以可以开大阀门，虞紫拧动阀门右侧的螺丝，液体连成线快速流出，快到25ml时，虞紫关小阀门，最后精准地停止。

随后是指示剂，加入指示剂后，虞紫把溶液摇晃均匀，这时溶液还是无色的。

之后是碱溶液，因为不知道需要多少，为了防止过量，只能一滴滴地加，而且为了及时关闭阀门，还不能滴得太快。一滴液体大概0.1毫升，虞紫把手放在螺丝上，随时准备关。

……好慢。等了几分钟，虞紫手僵了，才加了不到5毫升溶液，此时她完全不知道溶液是会立刻变色，还是需要加到30毫升，甚至更多，才会变色。

虞紫关上阀门，屈张手指放松一会儿。她看向右边，青藤依然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她再看向左边，2号僵尸已经滴了两个瓶子，两个瓶子的颜色并不一样，第二个颜色要浅很多。

就在虞紫观察时，他又滴完了第三个瓶子，颜色和第二个一样浅。理论上他已经得到三个结果，可以计算均值交给老师了，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第一个瓶子里的液体倒进废液缸，瓶子洗净，毫不犹豫地开始第四次实验。

如果用第一次实验得到大概的范围，就可以大大缩短等待时间，虽然会付出多做一次实验的代价，整体时间还是会更短——话虽如此，这个僵尸动作也太快了吧！

虞紫加快碱溶液的滴定速度。到32毫升时，溶液显著变色。虞紫记下第一个数据，虽然这注定是个废数据。

右侧的青藤依然在滴定，她小心翼翼地滴完了一整个管子，接近50毫升溶液。直觉告诉她，教学实验中酸碱溶液的浓度差异不会太大，那么添加的体积也不会有很大区别。她停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往瓶子里加入指示剂——溶液变成了鲜艳的红色，鲜艳的程度在所有同学里排第一。青藤觉得，在重复实验之前，她应该把课本复习一遍，以防再漏掉某个重要步骤。

虞紫的第二组实验，在碱溶液滴到第28毫升时，放慢了速度。她把阀门拧小——太慢了——又拧大，然后再拧小。很难说这和她过去居住的老破小的浴室冬季水温哪个更难调。30.3毫升，虞紫关闭阀门，使用技能。“尚未变色的溶液：完全没有变色，还差不到5毫升。”虞紫发觉自己的技能也没那么有用。她把阀门开到液滴挂在出口的程度，用锥瓶半滴半滴地蹭。

这样应该变色了吧？虞紫不确定地看着锥瓶。出于技能次数限制，她只能用肉眼观察。虞紫把数值记下，锥瓶搁在一边，因为每个人有3个锥瓶，所以不用洗掉，待会儿给老师验证结果时，如果没通过，还可以再往里加半滴看看情况。

“非常精准。你收拾完可以走了。”老师那边传来声音。2号僵尸第一个给老师看数据，并且获得了很高的评价。

获得这个评价后，僵尸身上的利落气质就消失了，他懒懒散散地整理桌面，然后脱下实验服，仿佛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方向一样，用很慢的步伐往外走，在实验室门口还停了一会儿。

虞紫完成了第三组实验，获得了第二个有效结果。她微舒一口气。准备把第一次过度显色的那个锥瓶洗掉。

“啪”。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她动作一顿。项鹅打碎了她的锥瓶。液体和玻璃碎渣在地面溅开。她茫然地看着地面。

虞紫看了眼时间。“10:38”，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是13:30，理论上她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所以在安全的情况下，她可以抽出一点时间照顾新人。

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漠地看了项鹅一眼。暂时也没有工作人员来把她当成垃圾收拾。虞紫想起“实验室安全守则”中说的“利器置于利器盒”，碎玻璃当然算利器类垃圾。在化学实验中，虞紫想不出其它算作利器的垃圾，那么碎玻璃多半是被允许出现的，打破器皿属于教学实验中的正常现象。

虞紫走到项鹅身边，安慰她：“别紧张，你还活着，看看你的抽屉里有没有利器盒”。项鹅打开抽屉，她缓慢地拿出一个黄色盒子，上面贴着“利器盒”的标签。然后蹲下来，把碎玻璃捡进盒子里。她似乎不能很好地控制肌肉，动作颤颤巍巍，手指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玻璃捡完了，还需要处理的就是地上的液体。虞紫从书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吸收了溶液的餐巾纸应该算作实验废弃物，虞紫把它们扔进黄色垃圾桶。这些溶液的浓度都不高，并不会对皮肤造成伤害。

扔完垃圾回过头，虞紫发现项鹅的行为出乎意料，她端着食堂买的午饭正要打开盖子，青藤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臂。虞紫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饿，在这个副本中，体力消耗的速度很快。她想起项鹅早饭只吃了一个格子，会打碎锥瓶，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