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 第127章 往事如烟

天帝对于今日的事情做出了种种安排，这个事情到这里也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快结束的时候，小景这边突然站出来说到：

“天帝，我这里呢，还有个建议，之前两界商议的结果是，过阵子在枭水河畔有个立界碑的仪式，但这界碑是要修一阵子的，而且近日是枭水河丰水期，魔气相对比较活跃，我觉得可以等界碑修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进行仪式会更为妥当，而且那时这个挈魔庭的事情也能查清楚一些了，不然，最近再举行这么多人参与的仪式，万一有今日这样的意外，也挺麻烦的，不如往后推一推，各方面都准备得充分一些。”

众人听到这个建议后都觉得有道理，天帝也觉得这样安排更稳妥，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剩下的具体细节聚星殿和中央殿再商议就行了。

以上就是今日天宫商议的基本情况了，拓影到这里就结束了。

辛详妍这边转头向小景，问到：

“你提议延后立界碑的仪式，是想放到咱们去古魔战场回来之后吗？”

小景点头，然后说道：

“是这么想的，毕竟完全吸收魔君碑的力量后，古魔战场应该会产生一些变化，我想等我们从那边回来后，这个仪式可能会更有意义吧。”

辛详妍感觉他一直在给她留着个古魔战场的悬念，但今日听他这么说，大概他也是有些不确定的部分吧，毕竟是让六界头疼了这么多年的古魔战场，慎重一些也是对的。

这时，小景这边又问道：

“对了，刚刚天帝问话的时候，梁主簿念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就是什么柳树桃花的那句？”

辛详妍听他这么一问，就笑了出来，然后给小景解释道：

“是‘门前垂柳枝叶茂，岸边锦桃含芳笑’这句吧，司命殿对外，有时候为了不泄露天机，说的话其实都是模模糊糊、半真半假的，但有一些特殊的情况，这么讲话会引起误会，所以真话假话都不能说的时候，就会用这么一句来代替，这句的意思呢，很简单，就是‘答案我不能说，但你找对方向了’，是司命殿对外的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这个意思就是说，司命殿知道对方询问的事情，但因果复杂又没有命簿安排，所以不能讲明白，不过目前提到的这个方向是没错的，最好还是查一查，问题的症结大抵就在这里的。”

“我就说嘛，听着就像是句暗语，原来还真是，你们司命殿还是有些偏心的，想来魔族没有有关的记载，是不是因为你们并不想跟魔族透露一些情况啊？”小景这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个事情。

“并不是的，你别太敏感，可能就是巧合，也可能刚好相反，最近这几万年，司命殿一直有司命驻扎在魔族，专门处理魔族的事情，想来如果参与得更深，工作更细致的话，那总归还是能于细微处给予魔族许多帮助的，自然就用不上这么甩手掌柜般的暗语了呀。”

“这倒也是，今日挈魔庭出现，我让阿月回去和老沙初步查了一下，但他们无法传信来天宫，之前樊忆梧也回魔族了，刚刚离开凌霄殿后，梁主簿跟我说，樊司命替老沙传了消息给我，说他们一起去查了一下这个事情，四部洲前线的挈魔庭的人目前是没有任何动作的，不过北灵军营中的一些挈魔庭的人是不见了的，虽然只是推测，但有可能是今天跟着那人来天宫了，毕竟北灵军营中，挈魔庭的暗桩是最多的。”

“啊？司命殿已经知道四部洲前线有挈魔庭的人了吗？”这个事情辛详妍第一次听说。

“知道啊，之前阿月不是问你为什么端了五鬼河之后，司命殿就没动作了吗，后来老沙那边发现了，你们不是没动作，还真像你说的，就是从长计议，私底下开始更细致的调查了，这些都是之前我回魔族后，老沙跟我说的，而且他发现樊司命特别神，似乎是会什么特殊术法，或者是有什么趁手的法器，在军营转一圈就能发现不对劲的人，我们是前前后后跟踪了好多年，才大概摸清了军营里的情况的，可老沙说他发现樊司命查到前线没多久，就拿着那种特殊的一缕残存魔气去找他问情况了，就有种他去了就看到真相了的感觉，司命殿果然还是司命殿啊。”

“这个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最近大家都在忙，殿里也没开会，就今天匆匆见了一面，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互相之间都没说上几句话，估计所有这些情况目前都是汇总到梁主簿那里的吧。”辛详妍这边说道。

之前梁主簿安排是只查不管，那显然樊前辈也是这么做的。

“那倒也是，而且你之前不是在休沐嘛，不过这么说的话，这件事情还真是集中到北灵部洲了，之前白微台给的方向不也是渺耀沙海嘛。”小景这边继续说道。

“渺耀沙海里究竟有什么啊？”辛详妍这边好奇。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估计之后你二师兄过去调查后，应该能找到些东西，到时候中央殿也会派一队人跟着他，毕竟也是魔族的事情，两方能有个照应，老沙这边也能及时掌握情况。”小景回道。

“应该就是他们调查的时候，我俩去古魔战场吧，要不要前后安排开，如果万一有意外，也能及时支援？”辛详妍问到。

“来得及，你二师兄应该会等到桑泊回来接任天兵统领后，再去魔族，而且渺耀沙海周围的毒藤是有周期的，现下还进不去，至少也得过了下月十五才能打开，那之前，你二师兄去了魔界，也只能在魔族其他地方走走，应该没什么大危险的，等他们要进渺耀沙海的时候，咱俩应该已经从古魔战场回来了。”小景这边显然思考过这个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你跟我二师兄说了吗？”辛详妍问到。

“自然是没说我俩要去古魔战场的事情的，但跟他说了渺耀沙海的情况，不过反正他这一趟去魔族，本来就有个对外的说法，是要给你建行宫的，那这段时间到各处走走也正常，这事情他慢慢来也没什么不对的，所以他查事情和我俩去古魔战场不冲突的。”小景这边继续解释道。

辛详妍点头，看来关于此事，小景这边已经是有计划的了。

之后呢，二人就查看了一下今日收到的贺礼，毕竟种类繁多，他二人功法又不同，自然还是要整理一下的，别的都还好，最后就剩下假路世通给的那柄剑了。

小景叹了口气，拿着它坐到了榻上，轻轻拂着剑身上的纹刻。

辛详妍一看他那复杂的神色，便也坐到了他身边，轻轻说道：

“要是你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它，那不如就先交给我吧，我给你保存着。”

小景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揽她靠着他，然后说道：

“不用的，不过，你想不想听个故事啊？”

“好啊，你说，我听着。”辛详妍今天原本就是想让他多说说话的，此刻自然是个很好的听众。

“以前啊有个小孩儿，他爹教他剑法的时候就总告诫他，招式固然重要，力量流转固然关键，但要真想学会用剑，关键是要做到心中有剑，这才是剑气形成的根本，心中无剑之人，用剑永远停留在表面，有形无神，心中有剑之人，哪怕并没有执剑在手，举手间一个招式，剑意也能直入苍穹。”

“然后，小孩儿的爹就问他，你心中的剑是什么样的呢，小孩儿那时候虽然天真，但也看过不少五花八门的书册了，心里还是有些设想的，就想了想说，他的剑啊，剑首要用玄柏，这东西份量重，他要提醒自己拔剑要谨慎，然后剑阁呢不需要美玉金石为饰，寻常的乌枣岩就行，但一定要雕上红铃咒，注入灵力后有化杀气的作用，剑鞘呢则是要用推音鞘，这种鞘虽然不好看，但拔剑的速度快，既然已经谨慎拔剑了，那必须拔剑的时候就一定要果断迅速。”

“小孩儿父亲听他说完这一堆要求，就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说他可真是挺有想法的啊，连红铃咒都想着往剑上雕，但他爹又说，问他的并不是这些有的没的，问的是那剑本身是什么样的，然后小孩儿一边躲父亲又伸过去要揉他头的手，一边说，剑还能是什么样的，剑是他的，他什么样，剑就什么样呗，他就是他，他不是别人。小孩儿之前说的那些似乎不太得他父亲认可，可这句话他父亲评价挺高的，让他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这句话，这可能就是他剑气的核心了。”

“后来小孩儿被迫和父母分开了，自己闯荡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了很麻烦的情况，他陷在敌人布下的梦魇中难以清醒，力量的不断流失还是最次要的，关键是在梦魇的折磨下，他在渐渐丧失本心，渐渐生出一种只要能实现目标，就不应该在意手段的想法，而这才是最危险的，就这个时候，儿时的这句话就如传说中的红铃清音一般，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不区分手段说到底其实一种懦夫的心理，急功近利自然容易形成走捷径的毛病，暂时解决了问题，却容易让人变得不再独立思考，而陷入不断窥探他人模仿他人的境地，但真正要做成事情必然是需要艰苦卓绝的探索的，用别人的方法是很难有新的突破的，是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最终不过就是个四不像而已，而他要成为的是自己。”

“于是，那一天他内心儿时的那句话就如他爹预料的一般，化成了他的剑意，不仅解除了他当时的危机，还成了他内心永远悬挂的警钟，曾经无数次在他以为自己坚持的原则只是徒劳的时候，拯救过他、提醒过他、支撑过他，现在看，这么多年过去，他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能仍然还是他自己，大概也都有来自这剑意的保护吧。”

“后来呢，也说不上是巧合还是因果，在他特别特别重要的一天，他莫名其妙地意外收到了一把剑，竟然和他小时候他爹问他时，他说的那一堆有的没的一样，笨重的推音鞘、有分量的玄柏，还有刻着红铃咒的乌枣岩。”

辛详妍惊讶，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怪不得小景今日收了这剑后，神色就有些奇怪呢，这傀儡虽然是假的，可这剑却是实实在在有份量有意义的啊，这就很不同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