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予你 第6章 《春知》 Number 6

宋知淋攥着检讨稿的指节泛白，刚蹭着主席台边缘走下台，林芊眠的白球鞋就轻叩着台阶上来了。

两人在台侧打了个照面，宋知淋昂首挺胸，林芊眠却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目光淡得像掠过一片云，脚步没停，径直走到了话筒前。

台下稀稀拉拉的议论声还没断——毕竟前一秒还是公开检讨，后一秒就成了领奖，这反差太扎眼。

但林芊眠像没听见似的，站定后先抬手按了按话筒，指尖稳得没晃一下，清泠的声音便透过音响传了出去：“谢谢老师和同学，让我领这个期末第一的奖。”

她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却没带半分雀跃，更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技巧。上课跟着老师的思路走，笔记只记重点，晚自习先把当天的错题理完，再做拓展题，每天留半小时复盘知识点。”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台下有人悄悄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亮了一下，她也没眨眼睛，继续道：“可能有人觉得这样很枯燥，但对我来说，把每天的任务按部就班完成，比熬夜刷题更有效。这次能拿第一，更多是运气，毕竟班里有好几个同学的模拟考成绩都和我很接近。”

她的话没什么华丽的辞藻，连感谢都说得简洁：“最后谢谢各科老师的耐心讲解，也谢谢同桌总借我她的课堂笔记。接下来的学期，我会保持节奏，继续踏实学。”

话音落，她弯腰鞠躬，后背挺得笔直，起身时又和台下的宋知淋对上目光。

这一次，她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领奖台。

接过奖状时，她随手折了一下，捏在手里，走下台的脚步和上来时一样，从容得像只是去讲台拿了本作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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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台球厅里，烟味混着冰镇可乐的甜气，撞球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

宋知淋把书包甩在吧台边的椅子上，扯了扯校服外套的拉链，朝着里屋喊了句：“还是老样子，1号台。”

“好勒！”老板从账本后头探出头，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球杆，“刚给你换了新巧粉，赶紧的，你那帮兄弟在里头等半天了。”

宋知淋应了声，刚要往里走，眼角余光瞥见3号台旁站着个眼熟的身影。

他漫不经心扭过头，脚步顿了顿，又猛地转回来——只见林芊眠正弯腰对着球桌，身上哪还有半点早上领奖时白衬衫配校服裙的样子。

她穿了件黑色吊带，领口松松垮垮挂在肩上，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锁骨处还沾了点没擦干净的巧粉。

平时总梳得一丝不苟的马尾散了，长发用根黑色皮筋随意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

脸上化了淡妆，眼尾扫了点细闪，原本清冷的眉眼被晕得柔和，却又透着股没见过的野气。

此刻她正握着球杆，左脚在前微微屈膝，右腿绷直撑着身体，后背弯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下巴轻抵在球杆上，视线专注地盯着台面上的红球，左手手指分开架成桥，指尖稳得没晃一下。

下一秒，她手腕轻轻一送，白球精准撞向红球，红球沿着桌边滚了半圈，“咔嗒”一声落进底袋。

“哟，美女打得可以啊！”旁边桌的一个黄毛男生吹了声口哨，端着啤酒凑过来，胳膊搭在3号台的边缘，眼神往她吊带领口瞟，“以前没在这儿见过你，新来的？要不要一起玩两把，输了请你喝可乐？”

林芊眠直起身，没看他，弯腰捡起刚落袋的红球放回原位，语气冷得像冰：“滚。”

黄毛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她这么直接，脸上有点挂不住，讪笑道：“这么凶？开玩笑呢，至于吗？”

“我跟你很熟？”林芊眠终于抬眼，原本专注打球时带点柔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眼尾的细闪在此刻显得格外锋利，“再烦我，把你球杆撅了。”

黄毛被她盯得发怵，骂了句“神经病”，悻悻地缩了回去。

林芊眠没再理他，继续打。

宋知淋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半天没合上，早上领奖台上那个拿着奖状、说话冷静自持的三好学生，和眼前这个骂起人来眼都不眨的女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带了点颤：“林……林芊眠？”

林芊眠也僵住了，握着球杆的手松了劲，球杆“啪”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慌忙直起身，下意识拢了拢吊带的领口，脸上的震惊比宋知淋还甚，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